第053章 勾貓搭狗,人人都想撲

是夜,暮色沉沉,入袖風涼。

一個有風無月的官道上,一輛上了金釉的黑漆馬車,緩緩的行駛着,慢慢地繞入了清崗驛站的城門,一直行至城裡玉皇閣的外頭才停了下來。身穿黑衣圓領對襟的駕車之人正是陳景。而那個撩了馬車布簾放上馬蹬,拘着身子扶趙樽下馬的人,卻是鄭二寶。

“值夜的,把眼睛睜大了,不許瞌睡。”

陳景隨了趙樽步入玉皇閣,回頭對值夜的兵士吩咐了一句。

“是,侍衛長。”

趙樽身形高頎挺拔,着一襲玄黑色軟緞大氅,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

一行人默默跟着他,入了正院裡的書房。

“陳景留下,其他人都下去。”

得了趙樽的吩咐,從鄭二寶到值夜的丫頭侍衛們嘴裡通通應了是,都離開的極快。等書房裡的人都走盡了,趙樽纔拿了書案上那由鄭二寶細心包裹敬奉着的三道聖旨。一張一張攤開來,擺在案几上,品着那字裡行間的內容,淡淡地問陳景。

“今晚之事,你怎麼看?”

就在先前回清崗驛的官道上,趙樽的人馬再一次遇到了伏擊,對方約摸有五十來個人,就埋伏在官道邊兒上的樹林裡,一個個武藝高強,好在趙樽早有準備,沒有着了那道兒,卻也是一個活口都沒有抓到,那些人通通服毒自盡了。

陳景的袖袍上,這會子還沾染着鮮血,他眉頭微微一蹙。

“回爺,屬下以爲,應當還是上次在清凌縣的那一批殺手,幸虧這次有了準備。不像上次……上次都怪屬下一時疏忽大意,讓他們鑽了空子,是殿下的失職。”

趙樽淡淡看過去,“失什麼職?本王若不受傷,又如何能拖延至今?”

陳景是一個實在人,微微一愣,看向面色如常的趙樽,若有所悟。

“他們要取了爺的性命,不想爺回到京師,爺也就順水推舟……滯留?”

趙樽擡了下眼皮兒,沒有吭聲兒,只目光更爲凜冽。

朝廷正是多事之秋,每個人都在算計,陳景又怎會不知道?

考慮了片刻,他卻是實打實的說,“依屬下之見,如今,爺應當儘快回到京師纔是正經。今日又有密信送過來,說是寧王殿下給聖上遞了密奏,把您給編排了一些罪名,參了你一本。而且,這第三道聖旨,還是當日聖上在奉天殿裡,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兒,讓皇長孫殿下親自擬發的。”

第三次催召回京。

而且聖旨還讓皇長孫趙綿澤擬發。

這話中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聖上先前盡全力栽培太子趙柘,如今又栽培皇長孫趙綿澤,那是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這事卻也是第一次。

尤其從陳景的角度來考慮,他實在認爲“近月樓臺才能先得月”,晉王爺與當今聖上雖是父子,可天家親情一旦離得遠了,關係也就疏了。

這些年來,趙樽南征北戰,留在京師的時間極少。當今的洪泰帝兒子衆多,那個時候雖曾十分寵愛幺子,給兵權予他,也是看重得緊。可自古帝王之心易變,人身在高處,思慮自然就與常人不同。這兩年,隨着十九爺的威信越來越高,再遇幾個佞臣挑撥一下,那後果可以說是不堪設想。如果十九爺真爲了那儲君之位,長時間滯留在清崗縣這步棋,在陳景看來,實在是有點兒南轅北轍。

“爺,屬下以爲,獲得天下百姓之心,也不如得到聖上一人之心。”

陳景這人平日裡不怎麼多話,可如今三番兩次的遇襲,再想到那些關鍵,也忍不住就稍稍點了一句。

說完,他見趙樽不吭聲兒,隨即又意有所指的補充。

“皇長孫殿下在這一點兒上,就做得很好。”

“陳景,你今日的話,也多了起來。”

淡淡地說着,趙樽浮雕般的精美五官,在燭火映照之下閃着一抹高深莫測的寒芒。

陳景正想自責話多,卻聽他又道,“範從良那邊,你讓二鬼盯緊了,大意不得。”

話題就這麼轉開了。陳景應了一聲“是”,躊躇了下,又是不解。

“爺,依屬下之見,範從良此人,應當……”

目光帶了一點殺意,陳景做了一個砍殺的手勢。

出了“千年石碑”之事,而經手的人正是範從良。現今還把那個人留着,只會後患無窮。

他的意思與先前楚七的想法完全一致,認爲此時應當殺人滅口了事,以免夜長夢多。可惜,趙樽這個人做事兒向來不按常理出牌,即便陳景是他貼身的十二侍衛之首,也從來都沒有弄懂過他的真實想法,只能是按他的意思去辦差罷了。

趙樽看了他一眼。

忽明忽暗的燈火之下,那淡淡的表情卻越發威嚴懾人。

“留着他,本王自然有用。如今蜀中洪澇之災嚴重,範從良雖無甚建樹,可在這次的賑災之事上,卻也沒有馬虎,稱得上有功。你差人把他給看牢了就好。過幾日,本王也該回京師述職了,到時候,定會解決。”

陳景觀察着他的面色,只能應是。

但他心裡頭卻清楚,“賑災有功”絕對不會是趙樽不動範從良的真正原因。

沒有再多逗留,趙樽又吩咐了一些旁的差事兒,陳景便按着腰上長刀大步離開了書房。

他前腳一走,鄭二寶後腿就放低了腳步聲進來了,挑了一下書房那幾盞燭火的燈芯,等光線變亮了一點,他才默默的走到趙樽的跟前兒。

“爺,不早了,仔細傷了眼睛,歇去吧?”

“你外頭候着,爺再看一會兒。”

趙樽一隻手撐在太陽穴上,沉默着繼續看他的《火龍經》。

鄭二寶默默的陪看着,見他緊蹙眉頭的樣子,心下不免有些嘆息。

他十來歲便跟在趙樽身邊兒了,從他做皇子到分封親王,從他徵漠北到踏南疆,在這樣一個嫡尊庶卑的時代,鄭二寶可以算是陪着他長大,也是看着他從一名普通皇子成長爲如今手握兵權的神武大將軍。故此,他對於趙樽的感情,不僅僅只是一個奴才對主子爺那麼簡單。

靜靜的陪侍在身邊兒,鄭二寶只當自個兒是一道佈景。

夜,靜靜的。

燭火,時而噼啪一跳。

見趙樽一直在揉捏着頭,鄭二寶憋不住出了一聲。

“爺,可是頭又痛了?”

趙樽輕“嗯”一聲,沒有再吭聲兒。

鄭二寶出去淨了手,又走過去,想要替他按揉一下。

不料,他那位主子爺卻是眉頭一皺,把頭偏開了,“不必了。”

鄭二寶手僵在半空,又是那麼一愣。

他家主子爺一直都有頭痛的老毛病,往常他也時常替他捏肩推背揉額頭,這十來年,這種事兒他還真沒少做,而他家主子爺也從來沒有拒絕過。可自從那楚七侍候過他一陣兒,這位爺似乎對他的手藝便有些嫌棄了,再也沒有主動讓他推拿過。

“爺……”

着急的看着他頭不舒服的難過勁兒,鄭二寶察言觀色,終是開了口。

“那楚七休養了這些日子,身子骨應當也好了,要不然,奴才這就去叫她過來侍候着?”

本來正在好端端看書的趙樽,一聽到楚七兩個字兒,那眉頭皺得更深了,眼神兒冷颼颼剜過來,嚇得鄭二寶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呵呵笑着直拍自個兒的嘴巴。

“瞧奴才這臭嘴,哪壺不開提哪壺。”

說來也是奇怪,自打那日楚七那個小丫頭吐了這位爺一身兒的穢物,還在他的被褥之上留下了那“婦人的印跡”之後,這位爺每每聽到楚七的名字,便是皺眉頭。

這小半個月來,雖說他在驛站的時日較少,可每次回來,即便他有時間,也再沒有像以前那樣兒召見過那楚七小丫頭。

看如今這樣子,難不成是貓逗老鼠,逗得膩味兒了?

鄭二寶自個兒打着腹語,一邊兒猜測着,卻見趙樽突地放下書,似是沒心情看了。

“走吧,歇去。”

“好勒,爺,您仔細腳下。”

小心翼翼的隨了趙樽回房,鄭二寶先讓值夜的丫頭去淨房爲他準備溫水沐浴,然後又把牀榻上的帳子和鋪陳都弄妥當了,卻見他家爺盯着那張牀,一張冷冷的臉上,神色極爲複雜。

一瞧,鄭二寶就納了悶兒了。

瞧他這個樣子,不像是逗膩歪了呀?還是想讓楚七來侍候?

跟了趙樽這麼多年,他自認爲了解他家爺比別人多一些。

仔細一琢磨,他恍然大悟一般,自個兒陶醉在了猜想裡。

難不成是因爲那天晚上他家爺被楚七小丫頭給拂了面子,下不來臺了,也放不下主子的身段兒,所以纔不找她?

哎喲喂,想要一個姑娘來侍候罷了,怎麼就繃着那勁兒呢?

他再一想,那楚七也真是,換了別的姑娘早就巴巴的上來給爺討饒下軟了,可她到是好,吐了爺,罵了爺,摟了爺,還抱了爺,結果她小腳一擡,往西配院那麼一去,這麼小半個月過去了,爺不找她,她也不着急,似乎那小日子過得還越發舒心了。

不要說讓她來討饒,就連正常的一個問安都沒有。

鄭二寶還聽人說,那楚七整日在西配院裡研究她那些亂七八糟的藥,瓶瓶罐罐搞了一大堆,沒事兒就往臉上塗塗抹抹,前日裡,他才新聽了一個段子,說那楚七大晚上的塗了一臉白生生的東西跑出來上茅房,把一個值夜的小婢女給嚇得當場昏死了過去,乍一看以爲見了鬼。

次日,大家夥兒才聽她說那個東西,叫什麼“面膜”?

就這還不算,她那個“面膜”,如今已在那些丫頭婆子們中間賣開了。

那楚七,也實在不是一個讓人省心的東西。

鄭二寶一個人尋思,爲了讓主子爺有點兒好心情,猜心度意的笑了一聲兒,說得神神秘秘。

“主子,聽說楚七那丫頭,又賺了不少銀子。”

這位二寶公公也是一個損的,心知那件事兒是他家爺的樂趣兒,哪顧得楚七的心情,趕緊湊上去了。

可聽了這話,趙樽卻沒有提起興趣來,只淡淡唔了一聲,便調頭往淨房走。

鄭二寶搔了搔腦袋,愈發摸不着準兒了。

連銀子都不愛誆了?哎喲喂,這可怎麼了得?

上趕着幾步,他又巴巴的跟着,涎着臉直笑,“主子,那楚七確實是一個風趣的人,別說,奴才也覺着跟她在一塊兒,能得到不少的樂子呢。”

“你還能有什麼樂子?”

冷冷的,在水波的盪漾聲裡,趙樽的聲音飄了出來。

聽着他的聲音不對味兒,鄭二寶又是一陣憋屈。

太監就不能有樂子嗎?

別說,他瞧着趙樽時那股子幽怨的眼神兒,還真有幾分失寵的樣子。

淨房裡沐浴出來,趙樽就着寢衣慵懶的倚在牀頭,差了鄭二寶下去拿了書來,卻沒有讓他滅了燭火,看那個樣子,還得看一會兒書才能就寢。

燭影搖曳間,鄭二寶瞧着他那孤單單的一人兒,形影相弔的樣子,突地有些心酸了。

除了他家主子爺,那些貴爲皇子的爺們兒,哪一個不是溫香軟玉在抱,孩兒都滿地跑了?

輕咳一聲,他收住了快要出屋的步子,那腳又不聽使喚的回來了。

“爺,奴才還有一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趙樽擡起頭,涼涼的看着他,示意他講。

鄭二寶越發涎着臉,“你先赦了奴才無罪,纔敢說。”

趙樽哼了一聲,淡淡道,“如今你也膽兒大了。”

重重嗆了一下,鄭二寶不時瞄着他,喉嚨裡卻像爬了蟲,癢癢的,想到要說的話,有些不好意思。

雖說他也是一個男人,可小時候便沒了根兒,也沒辦過男人那事兒,說出這些話來,還是覺着有些難爲情,憋得脖子都紅了,才一咬牙開了腔。

“爺,那麼多漂亮的小娘往您跟前兒湊,你都不愛搭理,奴才私心裡雖不贊同,卻也能理解,那是爺您爲人清貴。可別的姑娘您可以不上心,那月毓卻是貢妃娘娘親自指給您的通房大丫頭,又有着那樣兒的背景……嘶,您這頭不收用了她,她心裡也彆扭得慌,又不能再嫁人,也委屈不是?按奴才說啊,月毓在咱府裡的那些個婦人中間,不論從品行到樣貌,那是樣樣都拔着尖兒的,就說與太子妃娘娘當年相比,也遜色不了多少。”

趙樽的目光越來越冷,盯得鄭二寶那是一陣發毛。

可他的話都遞到舌頭上了,不說也不是個理兒。

“主子,您不僅是一個男子,還是一個皇子呢,睡個把姑娘本就不算什麼事兒,又何苦薄待了自個兒?眼瞅着您這年紀也不小了,爲了這事兒,貢妃娘娘她在宮裡頭,那是又着急又上火的,幾次三番下來,搞得母子關係都生分起來,實在太不值當了。奴才以爲,月毓姑娘真是個性子不錯的,人也長得極美,又溫馴妥帖,對爺您更是沒得說……”

被鄭二寶這麼一頓嘮叨,原本斜躺着的趙樽,終是坐了起來,冷冷看着他。

“然後呢?”

吭吭哧哧了幾下,鄭二寶見他臉上平靜,看不出來究竟怎麼考慮的,心裡也一陣發虛。

不過,他獨角戲也唱半天兒了,念着月毓這些年在府裡頭大事兒小事兒的操持,待他鄭二寶更是不薄,冬日親制棉衣,夏日送茶湯的,他壯着膽子又補了一句。

“不如……奴才這就去,讓月毓進來侍候着?”

“說完了?”趙樽擡了擡眉梢,冷冷問。

鄭二寶吃不准他的心思,偷瞄了他一眼,尷尬的發笑。

“完了。主子,您,您覺着如何?”

又慢悠悠的躺了下去,趙樽冷眼掃過來,面上沒什麼表情,只淡淡道。

“既然你如此喜歡,便賞了你吧。”

“嘭——”

鄭二寶還沒來得及講話,門外就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訕笑了一下,他慌忙退出去內室,打開門兒來一看,只見一抹衣角兒消失在了門口,而地上只留下了一個煲了熱燙的青花瓷盅,瓷片兒已經碎了一地,還噌噌的冒着熱氣兒。

“哪裡來的死野貓,大晚上的不消停。”

心知是月毓聽見了,肯定傷心死了,鄭二寶同情的感慨下,拔高了尖細的嗓子又罵。

“誰在值夜呢?還不趕緊來把這被貓碰倒的瓶子給歸置好?吵得爺睡不着覺,仔細你們的腦袋……”

……

……

夏初七終於懂得了,什麼叫着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這些日子以來,她自覺過得瀟灑快活,甚至連東方青玄說的那些話,都沒有怎麼放在心上。她已經尋思好了,等身子徹底好起來,她便從趙樽那裡拿回鏡子,尋一個機會帶了傻子離開,往後都再也見不着那些人,甭管多大的事兒,都與她夏初七沒有相干。

可梅子姑娘卻不那麼想。

她着急啊!她見天兒在爲夏初七着急。

尤其在得知主子爺已經半個多月都沒有再找過她了,驛站裡頭關於楚七“失寵”的風言風語又多起來之後,梅子更是每次見到她就開始叨叨,讓她不能再這樣耗着了,對主子要主動一點,不要嫌丟人。說到後頭,她索性甩給了夏初七一個新的發現。

“楚七,你不會是看上東方大都督了吧?”

夏初七頹然垂頭,準備服了她了,“你說呢?”

梅子圓圓的小臉兒,滿是遺憾,“楚七,你沒覺着嗎?說來還是咱家爺生得好看些。”

“是麼?”翻着眼皮兒瞄她,夏初七一陣乾笑,“你怎麼發現的?侍候他沐浴了?瞧着身子長得好?”

“纔沒有呢。爺從來不許丫頭侍候沐浴。”梅子臉蛋兒一紅,低聲兒嘀咕着又瞄她,“那個東方大都督,生得是好看,可實在讓人消受不起。你想想啊,他不僅是錦衣衛頭頭,殺人如麻,還和寧王殿下那個那個了,哎喲,想想都好可怕。還是咱家爺好,是一個好人。”

好人?

趙樽是個好人?

“你被傻子給傳染了,犯傻病了。”

夏初七翻起的大白眼兒,沒有收回去。

可見梅子又急眼兒了,她索性就閉了嘴。在趙樽的腦殘粉兒面前,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夏初七倚在牀頭,突地話鋒一轉。

“梅子,你覺得鶯歌那人如何?”

梅子撇了撇嘴,一臉諷刺,“不怎麼樣。”

說罷,見夏初七不說話,她又接着往外吐,“楚七,容我多一句嘴,你要是對咱爺也上點兒心。學着鶯歌那樣兒,巴巴的上趕着,咱家爺指定不會冷落你。”

她那個憋屈的小樣兒,逗得夏初七直樂,“上趕着,我怎麼趕?把他當雞鴨來趕?”

知道她是一個嘴壞的,梅子也不生氣,猶自一陣陣的數落。

“也不曉得咱爺是咋想的,竟然把鶯歌那種狐狸精給弄了回來。你說說,爺差了她來侍候你,可你病在牀上這些日子,她侍候你了嗎?嘁!咱們府裡就從來沒有過那樣的姑娘,見天兒打扮得花枝招展,見到誰都拋媚眼兒,就瞧着爺們兒什麼時候回來。不過也是,一個從那種地方出來的姑娘,又如何是能侍候你的?我看她呀,八成就想着侍候爺們兒去。昨兒還向月毓姐姐打聽呢,問爺幾時纔回來,那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看得我都吃不下飯。”

“不會吧?今兒早膳,我明明見到你喝了兩大碗粥,吃了兩個大饅頭。”

長舌婦遇到聒噪婆,兩個人半斤碰八兩。

被夏初七這麼一說,梅子捏了捏自家圓潤的臉和胖胖的腰身,有些歇氣兒。

“哎,也是……我怎麼就越來越胖了?你看我這腰,都快趕上竈房裡的水桶了。楚七,我要是能把肉分一些給你多好。”

夏初七沒好氣的瞅她,“長勢喜人還不好?趕明兒讓爺給你指一門婚事,可以去生大胖兒子了。”

梅子氣得一嘟嘴,“纔不要!吃慣了山珍海味,哪裡還能吃清粥小炒,見慣了咱爺那神仙一樣的臉,回頭讓我對着一個粗臉漢子,滿口黃牙,指甲縫裡都是泥垢,不如讓我去死了纔好。”

噗哧一聲。

夏初七被她的形容給逗樂了,“小丫頭,道理一套一套的。”

“得了吧,誰小丫頭?我比你還大一歲來着。反正我是想好了,遇不上好的爺們兒,我寧肯不嫁人。讓我胖死好了,胖死在府裡頭,還能看着咱爺養養眼睛呢。你看那月毓姐姐可不就是……”

說到這裡,向來嘴快的梅子卻是頓了頓,面色稍稍一變。

“楚七,我說句不中聽的話,你可別多心啊。”

夏初七覺着梅子可愛死了,“我就一顆心,它多不了。”

這貨說話,從來都不着調兒。要換往常,梅子準和她急了。

可這一回,她拉着她的手,卻是難得的嘆了一口氣。

“哎,你是沒有瞧見,月毓姐姐這些日子都瘦了。楚七,月毓姐姐她人挺好的,往後你若是真得了爺的寵愛,能不能不要容不下她?她侍候在爺的身邊兒都十來年了,一顆心都放在爺身上,我們誰都知道。原本她便是貢妃娘娘指給爺的,早就該侍寢了。我還聽人說,貢妃娘娘爲了爺的事兒急得呀,都向月毓姐姐許願了,只要她侍了寢,便會給她一個側妃的身份。結果拖到現在,眼看她都二十多歲了,老姑娘了……”

夏初七挑了挑眉梢,看向梅子。

她一臉都是爲月毓抱不平的表情,十分的真誠。

看來,月毓爲人應當真是不錯,不然爲什麼大家夥兒都喜歡她?

夏初七掏了掏耳朵,正尋思着,外頭便傳來了鶯歌的聲音。

“楚七,我替你端午膳來了呢。”

這些日子,生了病的夏初七身份地位很尷尬,可日子卻過得一點兒都不尷尬。反正鶯歌想要做表現給趙樽看,她夏初七又是一個大懶人,不用白不用,不管大事小事兒,也就由着鶯歌去折騰了。

“進來吧。”

鶯歌走路的姿勢,十分的賞心悅目,一看便是訓練過的。

託了一個棗紅色的托盤,她微微躬身,將裡頭的飯菜一一擺開在小几上,笑逐顏開的道,“快些吃吧,趁熱!我替你去叫傻子過來。”

夏初七點了點頭,拿着筷子,瞧了瞧那幾上的菜盤,眼睛一眯。

慢慢的,她脣角噙上了一抹笑意。

“鶯歌,這是啥肉啊,看上去好像與普通的不同?”

鶯歌的聲音還是那麼軟,眼角微挑着,“聽竈房的人說,這是鹿肉呢。”

夏初七指着另外一個盅裡黃黃的東西,“那這個呢?”

“是南瓜呢。”

鹿肉配南瓜,不可同食。看着這兩樣兒東西,夏初七突然想到了一個事兒。她記得在紅刺特戰隊時,有一次無意在網上看到一個貼子。當時,有一個人很緊張的在論壇上發貼問,“我今天不小心吃了鹿肉和南瓜,後來才聽說這兩樣東西不能一起吃,一起吃了是要死人的,怎麼辦?誰來幫幫我。”

接着便有人回答,“吃了沒事。”

那個樓主又問了,“你咋知道沒事兒?”

樓下又一個神回答,“因爲樓豬你還活着,還可以發貼呢。”

那成了一個笑話,但鹿肉配南瓜會吃死人這種說法,來自於古代的一些醫籍,到底會不會必死無疑,那當然是不可能的,最多會肚子不舒服,難受一下下,而且還得是食用量極大纔有可能。不過夏初七覺着,興許這個時代的人是信這些東西的。又或者,以她的小肚雞腸來揣測,應當是有人聽說過這事兒,故意給她弄來吃的?

會是她自個兒的胡思亂想嗎?

哎,怪只怪那趙賤人,長得一副勾貓搭狗的模樣兒,搞得人人都想撲倒他。

夾了一塊兒軟軟的南瓜,夏初七放嘴裡嚼巴嚼巴。

“味道很不錯,鶯歌,哪兒弄的?”

鶯歌抿脣輕笑,“竈房裡啊,你這些日子一直病着,月毓姐姐她特地囑咐了竈上要給你開小竈呢,說是等你把身子補起來了,才能侍候爺呢。”

夏初七輕“哦”了一聲兒,又夾起了一塊兒鹿肉來。

慢悠悠的,她就像故意吊人家胃口一樣,舉高,舉高,仰下巴,仰下巴,張開嘴……可就在那鹿肉湊到嘴邊兒的時候,她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眼風掃着鶯歌,放下了筷子上的鹿肉。

“哎我說,鶯歌,聽說你們那青樓裡頭訓練出來的姑娘,個個都能歌善舞,你都會些什麼?”

鶯歌看着她,不由有些得意,聲音更是嗲得不行,“自然也都會一些的呢。”

夏初七點了點頭,“吹簫什麼的,會嗎?”

鶯歌一雙漂亮的眼睛,若有似無的瞄着她又去拿筷子挑鹿肉的手。

“會的,我最喜歡吹簫了呢。”

一聽她嗲軟的這話,夏初七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來。一直到笑得她快要接不上氣兒了,又忽的斂住笑臉,一眨不眨的盯住鶯歌的眼睛。

“喂,你曉得鹿肉和南瓜混在一起吃了,會吃死人的?”

鶯歌面色突的一變,愣了愣,撲嗵一聲就給跪了。

“不知道,這些東西不是我煮的,我只是負責給你端膳食過來,在竈房裡頭拿的飯菜……哪裡會曉得有那許多的忌諱呢?楚七,你可不要懷疑我……我有什麼歹毒心腸……我冤枉啊……”

盯了她半晌兒,夏初七噗嗤一聲兒,又笑了。

拿着筷子,她再次夾了一塊兒鹿肉往嘴裡一嚼,笑眯眯的看着鶯歌。

“和你開個玩笑,緊張什麼?快點兒起來吧。”

鶯歌長舒了一口氣,起身時,那腳都在發軟。

“楚七,你往後不要再同我開這樣的玩笑了,鶯歌可是擔當不起呢,你是殿下心裡頭的人,鶯歌只是一個小丫頭,這種話要是讓有心人聽見了,指定以爲我對你不懷好意呢。要是爺再一惱,把我給攆了,我豈不是……”

“豈不是人財兩空?”

夏初七笑眯眯的,鶯歌那漂亮臉蛋兒,一下發白,一下發青……

常人與夏初七鬥嘴,着實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她整日裡看着嬉笑怒罵不羈,實則眼睛毒辣的緊,什麼事情一看便穿……關鍵是,人家看穿了都遮着掩着,可她看穿了,正常情況下舌頭都有毒,從來不給人留面子。

……

……

休息了這麼些日子,夏初七的身子也算差不多康健了。

在吃了鹿肉加南瓜的次日起來,她確實沒有死。

於是乎,一時心血來潮,她一個人出了驛站,準備出去溜噠一圈兒。

出得院子,一路上遇見的甲乙丙丁們,或探索、或疑惑、或嫉妒、或羨慕的目光,委實讓她倍感壓力,頓悟到了那種只有明星纔有的受萬衆矚目時的心情——渾身上下的毛孔,都不通暢了。

在清崗縣城的回春堂裡,她陪着顧阿嬌說了一會子話。

聽顧阿嬌一股腦的抱怨着藥鋪裡那個叫周順的小夥子,如何如何的木訥,如何如何的寡言少語,如何如何的不解風情,如何如何一見到姑娘都會臉紅,也不會討人喜歡云云。

夏初七心裡頭一陣暗歎,卻也沒有怎麼去勸她,畢竟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力,至少在她看來是如此。只不過,在斗轉星移的若干年後,時易景遷,再回想起今日來,她一直都很想知道,顧阿嬌她有沒有懷念過那一段回春堂裡埋怨數落的日子,還有那個叫周順的男人,雖然實在木訥老實,卻是真真兒待她極好,而阿嬌她又有沒有想過,或許那樣的男人才是女人家最好的歸宿。

那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只說她在回春堂裡虛晃了一槍,便又悠哉悠哉地去了神機營。

她今兒是來找元小公爺的。

畢竟先前答應了要把鶯歌姑娘給人家,都這些日子過去了,雖然元小公爺沒有來討要人,可夏初七那麼一個自認爲很講信用的大好青年,是不肖幹出那種背信棄義的事情來的。

神機營她來過。

大營帳外頭的守衛見到是她,便進去通傳了。

沒有想到,元佑竟是親自迎了出來,還是那一副不着調的樣兒。

“表妹,好久不見。可是又想你表哥了?”

夏初七給了他一個白眼,“你就不能換一句臺詞?”

勾了一下那象徵着薄情的薄薄嘴脣,元佑丹鳳眼一瞄,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好像表妹長水靈了些,看得表哥我心裡癢癢。”

“再換一句,成不?總是暴露本性,很不好把妹兒的。”

“把妹兒?”元小公爺被這詞兒給難住了。

“就是泡妞兒。”她好心解釋。

“泡妞兒?”很顯然,他又被難住了。

無奈,夏初七隻能仰天一嘆,“就是找女人。”

這一下容易懂了,元小公爺卻是不肖的嗤了一聲兒。

“小爺我還需要找女人?從來都是女人來找我,比如你現在?”

與一個紈絝皇孫說找女人的問題,實在沒法子進行和諧有力的勾通。夏初七想了想,便不再與他搭那些話茬兒了,隨了他入了神機器的火器庫,又就着那些個冷冰冰的鐵皮子裝腔作勢的與他商談了一番,才說上了她今兒來的最主要目的。

“小公爺,關於那個鶯歌的事兒……”

元佑“誒”了一聲兒,伸手一個格擋,“小爺可不要啊,千萬不要塞過來。”

咦,奇怪了。吃素了?

她正愁怎麼拒絕他呢,他就把便宜給甩過來了?

先前她就想過了,鶯歌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雖說她夏初七不怎麼善良,其實也幹不出來那種太缺德的事兒。如今見元佑一口拒絕,卻是放下心來。

“那行,原先我還想着這兩日就給你送來呢,既然你不樂意要,那就算了。你可不要怪我不講義氣,回頭後悔了,又來找我討要哦?”

元佑挽了一下輕佻的脣角,倚在一門鐵炮上,淡定地說。

“得了吧,就那樣兒的姑娘,小爺我還真不樂意要。”

“哦喲,你轉性子了?”夏初七挑了挑眉頭,顯然不肯相信。

“嘁!你以爲小爺是缺姑娘的人麼?!再說了,找姑娘這種事兒,就像男人上戰場攻城掠地一個樣,如果這城池這地方本來就是咱的,那玩起來還有什麼好滋味兒?那個叫鶯歌的小爺見過了,一看便是那種乖乖攤開了由着男人入的主兒,小爺我還真心不稀罕,就樂意親自逮來的……越野越好,教得乖乖的,那纔有樂子呢。”

元小公爺這貨,好像真是壓根兒沒把她當成女的。

一系話說下來,他臉不紅心不跳,親自介紹着他的御女心經。

夏初七耳朵稍稍燙了下,簡直歎爲觀止。

“表哥人才,人才啊!不過,就我家那鶯歌姑娘,可不是那種會乖乖順着你的主兒喲……她心裡頭念想着的,是你家的十九叔?這麼一想,你會不會多點兒興趣了?”

“那小爺我更沒興趣了。”元佑嬉皮笑臉,低下頭來,猜着她,“你猜是爲什麼?”

“爲什麼?”夏初七順着問。

“哈,留她下來膈應我十九叔……多好?”邪氣的笑着,元小公爺重重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語重心長的說,“當然,順便也用來膈應你。”

“去!”夏初七衝他比劃一下,“滾蛋!”

結果,當然元小公爺沒有滾蛋,而是夏初七自個兒滾蛋回來了。

因爲那裡是神機營,是元小公爺的地盤。她這一趟出去,統共也就耽擱了一個多時辰,可一回來便見到鶯歌在四處尋她,說是擔心她的安全。

“我的楚小爺,你都跑哪兒去了呢?聽說你以前被賊人綁過,嚇得我這顆心啊,一直撲騰撲騰的跳,好在沒出什麼事兒。”

夏初七估摸着這鶯歌一定知道她是一個女的。

畢竟相處這麼久,誰也不傻。

可她還偏生就跟別人不一樣。即便知道了,卻也不拆穿。

見識過人的虛僞,夏初七卻是懶得與她虛僞,直接打了個哈哈,便入了西配院。

院子裡那顆酸棗樹的下頭,梅子正逗着傻子在那玩兒,非說那顆棗樹上有棗兒。

“你看,那裡,在那裡!”梅子在喊。

“沒有啊,我沒見着。”傻子仰着脖子,老老實實的繞着酸棗樹轉來轉去。

“真有,我都看見了,你是不是眼神兒不好使啊?”

“找不着,還是找不着。”

夏初七看得哭笑不得,“梅子,你又欺負我家傻子呢?”

梅子回過頭來,抿着嘴兒一樂,“楚七你哪兒去了?大半日不見人。”

“哦,我去回春堂買藥材了。”夏初七拎了拎手裡的包袱,笑眯眯地說完,也沒有多說什麼廢話,把爲傻子買回來的吃食遞給了他,又說,“梅子,鶯歌,你倆過來給我幫幫忙成不?我準備做一點撒謊藥。”

“撒謊藥?”

那是什麼藥啊?

除了正在啃着雞腿子的傻子之外,梅子和鶯歌都直愣愣地望着她。

夏初七噙着笑,目光掃視着這兩個人的臉,見她們懵住了,才翹起脣角來。

“這個撒謊藥呢,是我的獨門絕技了。它之所以叫這個名兒,道理很簡單,任何人只要服用了這個藥,便不能再撒謊了。別人問什麼,就得回答什麼。如果那人吃了藥還撒謊的話,就會渾身潰瘍長蛆經脈盡斷七竅流血而亡,而且,死後還永不得超生,會被……”

說到此處,她感覺編得太過了,又收了嘴,嘿嘿一笑。

“反正是一個好東西就是了。有了這個玩意兒,日子就好玩了。”

梅子被她說得懵圈,湊過腦袋跟上來,看她在案几上擺放着那些個瓶瓶罐罐,忍不住好奇地問,“楚七,真有這麼神奇的藥?”

“當然了。”知道這丫頭的嘴,那傳播速度堪比瘟疫,夏初七說得特別嚴肅,“怎麼?你不相信我?”

“不能吧?藥入了肚子,就能知道人的肚子裡頭在想啥?”

當然不能,要真有這種藥,那世界都和平了。

夏初七心裡暗笑,那小臉上卻是繃得極緊,挑着眉梢問,“我的本事,難道你沒看見?摸摸看你的小臉兒,那孫太醫都說不能治的酒刺,如何治好的?還有爺身上的傷,你猜猜誰治好的?還有大都督那解不了的藥,又是誰解的?”

梅子仔細想了想,好像也真是。

“楚七,你實在厲害,可我還是不敢相信。”

夏初七眯眼一笑,“信不信不打緊,等我配製出來了,你一試便知。”

“不要不要。”梅子哆嗦下,趕緊的擺手,“我纔不要試呢。”

哈哈一笑,夏初七逗她,“你是不是經常撒謊呀?”

梅子圓乎乎的臉窘了一下,“也不是啦,就是有些事兒嘛,不完全都是真的……”

夏初七樂得忍俊不禁,也不再解釋。

她要的便是梅子這張大嘴巴,而她的“撒謊藥”這個東西的神奇之處,就在乎它類同於“皇帝的新裝”,治的不是人的嘴,而是人的心。於是乎,一邊兒倒騰着那些東西,在搗藥的乒裡乓啷裡,她嘴也沒有閒着,和梅子東一嘴西一句的說着,時不時瞄一眼那鶯歌的表情,暗自發笑。

其實,她也不確定,會不會有期待中的好戲上演。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權當玩樂了!

幾個人各說各話,傻子也啃完了兩個雞腿。

一直折騰到落晚的時候,夏初七才收拾好了她的藥攤子,吃過了晚飯,她正準備找好換洗衣裳去洗一下身子,那鄭二寶就急匆匆的闖了進來,二話不說,拽了她就走。

“楚七,快去看看咱主子爺吧,不得了,出事兒了。”

------題外話------

月票要被爆掉小菊菊了,妹子們,你們的月票呢,在哪裡?(連續第八天萬字更的二錦,求鼓勵!)

咳,另外呢說個事兒,知道姑娘們都深深的愛着我,已經無力迴天……哦不,無力自拔了,二錦一直很感動。

這兩天,沒有回覆留言,確實是心情受了些影響,不過我都看了。其實正常情況下,我是很喜歡在留言區調戲妹子的。瞭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不怎麼喜歡訴苦,因爲每個人的苦楚,除了你自己,別人都體會不到。我希望大家看見的是一個渾身充滿了力量,可以打敗一切小怪獸的二錦。對於不喜歡這個書,或者不喜歡我這個人的姑娘,怎麼說呢,……出門右轉,頭上有一個“X”,我就消失了。很遺憾,我真的不是人民幣。

祝看書的人好運——

相信我,這會是一個精彩的故事。

第079米 上心了!都上心了——嗎?第020章 暗招?治人!第237章 見!第009章 當腹黑撞上腹黑!第304章 只能對不起閨女了第163章 藥物之源。第327章 不解風情第271章 賭中之賭第243章 各有各的殺手鐗 !!第169章 長歌扼腕,魂歸故里!第287章 此情無計可消除第028章 誰在調了個戲的?第120章第151章 舊人相見。第318章 收服:趙樽之德第139章 蓬頭垢面,也美冠天下!第155章 大亂前,歌舞昇平。第168章 追債。誰欠誰的債?第116章 安靜的旁觀者。第328章 春不春第148章 原形畢露!第191章 轉轉轉轉轉(重要)!第157章 爲了愛,甘願入局。第102章 吃醋,再吃味!第128章 激戰!第256章 危局:破第022章 什麼是規矩第042章 被傷天害理了!第206章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第022章 什麼是規矩第250章 大婚(一)!第041章 心眼子太多,難怪長不高!第067章 仇人見面分外快活!第250章 大婚(一)!第033章 一山壓一山,一山撲一山。第014章 小捉弄,大乾坤!第234章 自投羅網!第181章 三尺塵埃裹了初心。第006章 一條生,一條死。第079米 上心了!都上心了——嗎?第134章 不僅認巢,還認伴!第307章 借個人!第158章 突發異變!第157章 爲了愛,甘願入局。第199章 這是一個令人喜歡的標題。第166章 三日三生三世(卷二完)第121章 魏國公之女,找到了第023章 小妖精的精,腹黑的爺!第079米 上心了!都上心了——嗎?第215章 若爲情故,雖死不負!第189章 那年的皇家狩獵場。第301章 侯爺撒嬌!第106章 要找媳婦兒第127章 今朝有你,今朝醉————第104章 失控!第004章 風流騷年!第002章 紅內褲?!第163章 藥物之源。第061章 整治整治她。第218章 狗不叫,烽煙再起!第291章 能做的,便是恨。第239章 來勸!第334章 心有別!第038章 男色是毒藥,看看心就跳第202章第047章 棋高一着,秀恩愛。第136章 舊人相見亦難!第074章 名揚京師!第065章 小小出手,收拾人。第308章 入碗第150章 狡詐?腹黑!邪惡?反嗤!第093章 甜蜜得冒泡的湯泉。第204章 酒窖的秘密!第207章 要了臉,便要不到人!第091章 下棋搏命,局中人,人中局!第270章 我是很有愛的標題!第076章 情敵的情敵的情敵——第150章 狡詐?腹黑!邪惡?反嗤!第187章 搶男人!第226章 烏查之宴!第215章 若爲情故,雖死不負!第077章 刺殺!滅口!第114章 真傻還是假傻?第240章 醒!!第121章 魏國公之女,找到了第049章 “婦”唱“夫”隨!第225章 斑駁往事!第325章 再一年:變第177章 入東宮,第一回合。第047章 棋高一着,秀恩愛。第269章 別(卷三末)第223章 求娶公主!第149章 亂!太亂!真的好亂!第164章 爲愛執念第335章 計出初七,必精!第069章 過年了!(求票)第001章 史上第一渣穿(求收藏!)第175章 順手栽贓!第291章 能做的,便是恨。第242章 天下雖重,卻不及你。
第079米 上心了!都上心了——嗎?第020章 暗招?治人!第237章 見!第009章 當腹黑撞上腹黑!第304章 只能對不起閨女了第163章 藥物之源。第327章 不解風情第271章 賭中之賭第243章 各有各的殺手鐗 !!第169章 長歌扼腕,魂歸故里!第287章 此情無計可消除第028章 誰在調了個戲的?第120章第151章 舊人相見。第318章 收服:趙樽之德第139章 蓬頭垢面,也美冠天下!第155章 大亂前,歌舞昇平。第168章 追債。誰欠誰的債?第116章 安靜的旁觀者。第328章 春不春第148章 原形畢露!第191章 轉轉轉轉轉(重要)!第157章 爲了愛,甘願入局。第102章 吃醋,再吃味!第128章 激戰!第256章 危局:破第022章 什麼是規矩第042章 被傷天害理了!第206章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第022章 什麼是規矩第250章 大婚(一)!第041章 心眼子太多,難怪長不高!第067章 仇人見面分外快活!第250章 大婚(一)!第033章 一山壓一山,一山撲一山。第014章 小捉弄,大乾坤!第234章 自投羅網!第181章 三尺塵埃裹了初心。第006章 一條生,一條死。第079米 上心了!都上心了——嗎?第134章 不僅認巢,還認伴!第307章 借個人!第158章 突發異變!第157章 爲了愛,甘願入局。第199章 這是一個令人喜歡的標題。第166章 三日三生三世(卷二完)第121章 魏國公之女,找到了第023章 小妖精的精,腹黑的爺!第079米 上心了!都上心了——嗎?第215章 若爲情故,雖死不負!第189章 那年的皇家狩獵場。第301章 侯爺撒嬌!第106章 要找媳婦兒第127章 今朝有你,今朝醉————第104章 失控!第004章 風流騷年!第002章 紅內褲?!第163章 藥物之源。第061章 整治整治她。第218章 狗不叫,烽煙再起!第291章 能做的,便是恨。第239章 來勸!第334章 心有別!第038章 男色是毒藥,看看心就跳第202章第047章 棋高一着,秀恩愛。第136章 舊人相見亦難!第074章 名揚京師!第065章 小小出手,收拾人。第308章 入碗第150章 狡詐?腹黑!邪惡?反嗤!第093章 甜蜜得冒泡的湯泉。第204章 酒窖的秘密!第207章 要了臉,便要不到人!第091章 下棋搏命,局中人,人中局!第270章 我是很有愛的標題!第076章 情敵的情敵的情敵——第150章 狡詐?腹黑!邪惡?反嗤!第187章 搶男人!第226章 烏查之宴!第215章 若爲情故,雖死不負!第077章 刺殺!滅口!第114章 真傻還是假傻?第240章 醒!!第121章 魏國公之女,找到了第049章 “婦”唱“夫”隨!第225章 斑駁往事!第325章 再一年:變第177章 入東宮,第一回合。第047章 棋高一着,秀恩愛。第269章 別(卷三末)第223章 求娶公主!第149章 亂!太亂!真的好亂!第164章 爲愛執念第335章 計出初七,必精!第069章 過年了!(求票)第001章 史上第一渣穿(求收藏!)第175章 順手栽贓!第291章 能做的,便是恨。第242章 天下雖重,卻不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