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我有話跟你…”
幾乎是異口同聲,急匆匆走進來的孟雪柔和早就等在門口的林晚照撞了個滿懷。
忽而又都噤了聲,孟雪柔看了看林晚照,微微皺了眉頭。
“林大人,我發現你最近怪怪的。”本着先聲奪人的原則,孟雪柔望向林晚照探究地說道:“你不會是遇到什麼事,或者身體不舒服吧?”
“沒有。”林晚照神色一緊,低聲說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孟雪柔微微一笑,又對着林晚照若有所思地說道:“從今日起,每逢未婚夫妻前來請媒,或者是經過咱們調節夫妻和好如初的,再或者是咱們親自促成的婚事,咱們就送給當事女子一份小禮物,或是香脂或是花墨等,都可以起到爲沁芳閣吸引顧客的作用。再者,那些花香餅咱們也可以當做點心分給來訪者。昨天我親自嚐了,那花香餅真的不錯,我還給你帶來了一塊呢!”
這樣說完,孟雪柔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紙包,又親自打開,遞到了林晚照的面前。
“快嚐嚐。”望着林晚照,孟雪柔笑盈盈地說道。
“好。”
略一思索,林晚照終於接過花香餅送到了嘴裡,果然,是他不喜歡的香甜,卻也是清香滿口,令人心曠神怡。
“如何?”眼見林晚照面色平靜,孟雪柔好奇地問道。
“不錯。”林晚照忽而露出微笑,對着孟雪柔好聲道:“多謝你記掛。”
“這有什麼好客氣的,咱們是同僚,有好吃的當然要一起分享啦!”孟雪柔嘿嘿一笑,繼續說道:“我猜你是不會動那些東西的,我可不想讓你白跑一趟。對了,待會我跟老宋說一聲,把昨日的花銷都算給你。”
“不必麻煩了。”將剩下的大半塊餅小心翼翼地包好,林晚照對着孟雪柔耐心地問道:“你真的沒有別的話要對我說了?”
“沒了。”孟雪柔搖了搖頭。
“好,那你聽我說。”林晚照盯着孟雪柔的眼睛,正色道:“孟雪柔,咱們之間確實有同僚之誼,可這並不是我待你不同的原因,事實上…”
“參見兩位大人。”
眼看林晚照的真心話就要出口,門口傳來的兩聲請安猝不及防地打斷了他。
“何事?”
瞬間黑了臉,林晚照對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冷聲問道。
若非身上還穿着官服,林晚照此刻真想拔步就走,眼見着孟雪柔轉過身去熱情地招呼着那兩個不速之客,林晚照只能把心裡的不快生生給壓了下去。
“兩位大人,我們是來請媒的。”察覺到林晚照面色不善,男子小心翼翼地說道。
“嗯,跟本官到後堂來吧。”
不鹹不淡地撂下這麼一句,林晚照終於忍不住轉身離開,孟雪柔見此無奈地搖了搖頭,對着年輕男女微笑道:“兩位裡面請。”
“多謝大人。”
年輕男女趕緊行禮道。
不多時衆人到了後堂順利弄好了成婚文書,孟雪柔果然就把籃子拿到了女子的面前,對着她笑說道:“姑娘新婚燕爾,本官也沒什麼賀禮,你就從這裡挑一個帶回去用吧,也算本官的一點心意。”
“這…”女子聞言有些猶豫不決,實在不敢就這麼輕易拿走官家的東西,孟雪柔見她不敢,笑說道:“你別怕,以後來請媒的夫妻都有的,你只管挑你喜歡的就是。”
“是。”
女子思索半晌,終於答應了下來。
湊近籃子去看,女子只見眼前的東西各式各樣精美異常,都是她從未見過的玩意兒,而她的鼻翼間更是縈繞着淡雅卻沁人心脾的香氣。
“好香啊!”忍不住感慨了一聲,女子伸手拿出一個香脂,對着孟雪柔好奇地問道:“孟大人,你怎麼有這些好東西?”
“這些都是我一個朋友送的。”孟雪柔微笑道:“他家開了間叫沁芳閣的店,專門賣各種鮮花製品,你手裡拿的正是用來潔面的香脂。前些日子他送了我好多,我自己一個人根本用不完,所以才借花獻福,分給大家一些。”
“原來如此。”女子聞言點了點頭,忙又客氣地說道:“民婦再多一句嘴,敢問大人沁芳閣又在何處,怎麼我從來沒有聽過呢?”
“就在狀元巷,一走進去就是了。”孟雪柔微笑道:“本官聽說他家還要再出新鮮物件,你正好可以去看看。”
“多謝大人指點。”
女子聞言欣喜不已地說道。
又是五天。
這幾天孟雪柔總覺得林晚照渾身透着一股彆扭,沒法子,她只好每天好生應承着,爭取別觸了他的黴頭。
“參見孟大人。”
孟雪柔正窩在門口的椅子上發呆,兩道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讓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你們怎麼有空過來?快坐快坐!”招呼安月和王繼坐下,孟雪柔笑問道:“怎麼樣,你們最近可還好嗎?”
“孟大人放心,我們很好。”安月點了點頭,也微笑道:“孟大人,我們這次是專門來感謝您的,謝謝您出手幫助我們。”
“哦?這話從何說起?”孟雪柔故意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笑問道:“你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的成果,我只不過是個引路人罷了。”
“好妹妹,你就別瞞我了。”安月聽到這裡望向孟雪柔懇切地說道:“這些天來到沁芳閣的年輕姑娘們都說,是在姻緣司看到好東西纔過來的。好妹妹,你爲我做了太多,我真的太感激你了。”
“月姐姐,既然你稱我一聲妹妹,咱們又何必見外?”孟雪柔微笑道:“雖說酒香不怕巷子深,但咱們也不能就這麼幹等着。眼下我聽說沁芳閣已然起死回生蒸蒸日上,我看你們的婚事也是指日可待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
安月笑說道。
“誒,孟大人,林大人可在後堂?”安月話音剛落,王繼忽然對着孟雪柔問道:“怎麼沒見他的影子?”
“他在書房呢。”孟雪柔聞言笑說道:“這幾日剛巧是吏部考覈官員功績的時候,有些東西林大人不放心我,非要自己動手整理。”
“我看林大人未必是不放心,八成是心疼孟大人呢!”王繼對着孟雪柔笑了笑,好聲分析道:“孟大人你想啊,若是林大人真的不放心你的能力,他又怎會甘願屈居人下?林大人是什麼性子我多少心裡有數,他那樣清高淡漠,斷不可能是俯就之人。再者他可是個面冷心熱的主,說到底還是不願讓你操勞呢!”
“是嗎?”孟雪柔聞言一愣,略一思索,她對着安月和王繼道:“他對我確實不錯,很是照顧我,我也挺感激他的。”
“原來如此。”王繼一聽這話卻是勾起了脣角,對着孟雪柔笑說道:“孟姑娘,我又給你帶來了一些沁芳閣做的乾花、桂花酒和香袋兒,這些都是月兒親手製成的,也是我們謝你的一點心意。咱們是酒桌上的交情,自不比旁人生疏客氣,這一點不值錢的小禮物你可一定要笑納。”
“這若是百姓之物,本官自然不敢索取半分,不過既是故友相贈,那我可就卻之不恭了。”孟雪柔笑了笑,對着王繼問道:“王老爺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家父傳信過來,很看好我們。”王繼笑說道:“其實大人有所不知,我父親這番舉動不過是想給自己找個臺階下罷了,也好順勢答應了我們的婚事。我同他明說過,今生今世無論身份地位如何變換,我身邊也只會有月兒一個妻子,不會再有任何人,若真要硬生生地拆散我們,那我寧願出家。其實我父親母親對於月兒還是很看好的,就等着沁芳閣再穩定穩定,我們也好正式提出成親。”
“如此甚好,我也可以放心了。”看向安月,孟雪柔難得的調皮道:“月姐姐,妹妹這裡先恭喜你了!”
“妹妹就別打趣我了。”安月臉一紅,對着孟雪柔感激地說道:“若非妹妹爲我出謀劃策,以我從前的性格能力,別說是王家父母,就是我自己也看不上的,是妹妹教會我自立自強自信自律,我能順利成婚還不是靠妹妹的相助。”
“姐姐此言差矣,朽木不可雕,若非姐姐自己聰慧肯學,大羅神仙也是沒法子的。”孟雪柔笑言道:“還有王大哥真乃一片癡情,若你們往後拌了嘴,你就想想他的好處,輕點收拾他就是了。”
“我說孟賢弟,你可不能偏心啊!”眼見安月紅了臉,王繼連忙插科打諢道:“你可是先認識我的,你可是婆家人啊!”
“是是是。”
眼瞧着王繼耍寶一般,孟雪柔答應完就忍不住笑出了聲音,安月也被逗得抿起嘴,滿眼笑意。
“好了,沁芳閣還有事,孟姑娘我們就不多叨擾了。”自己也笑了笑,王繼起身對着孟雪柔行禮道:“孟姑娘若是有空就帶着林公子去我哪坐坐,我親自給二位烹茶。”
“一定。”孟雪柔笑應道。
馬車上。
“月兒,你覺不覺得林大人好像喜歡孟大人啊?”拉着安月的手,王繼一本正經地分析道:“我之前就覺得林大人待孟大人不同,今日這種感覺愈發強烈了。”
“不會吧?”安月聞言皺了皺眉,擔憂道:“孟大人執掌姻緣司,會看不出別人對自己的心意嗎?難不成孟大人不喜歡林大人?”
“那倒不會。”王繼搖頭道:“我看孟姑娘是當局者迷,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罷了。不過孟姑娘可是個有主意的,林大人這條追妻之路怕是不容易啊!”
“罷了,咱們胡亂揣測也是無用。”安月忽然搖了搖頭,對着王繼正色道:“孟大人和林大人好人有好報,我相信上天不會虧待他們的。”
“嗯。”
王繼應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