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已盡,夜未央。
月牙兒高高地懸浮在夜幕上,灑下一席清冷的淡輝,給這個濃濃的夜色披上一層飄渺的絹紗,依稀朦朧可見。
高高的屋脊之上,一個矯健的黑影藉着夜色迅速的向前移動,巧妙的躲開南宮堡內一隊隊守夜巡邏的護衛。黑衣人在一間房子的屋頂上突然停住,隨即跳轉,而下,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憑藉着微弱的月光,黑衣人在房間內四處翻找。片刻之後,此人似乎着急起來,額上沁出細細的汗珠,清秀的雙眉緊鎖着,黑紗下絕美的容顏在月光下更顯清麗。
“他會把地圖放在哪呢?”黑衣人不經意的轉頭,才發現書桌上一個玉質的錦盒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打開錦盒,裡面果然是南宮辰白天看過的地圖。
“對不起了,南宮大哥!”黑衣人迅速藏起地圖。一個躍身,已來到屋脊之上。
夜,又歸於寧靜……
翌日一早,南宮辰便將歐陽澈請到書房,共同商量接近寒月宮的方法。蜀山掌門被害的消息在江湖上傳的很快,整個武林人心惶惶。南宮堡在江湖上地位甚高,所有的人都希望南宮辰站出來主持大局,南宮辰也義不容辭的接下了這個重擔。根據這段時間的調查,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秦楓。而突然冒出的寒月宮行事甚爲隱秘,沒有人見過寒月宮宮主的真面目,南宮辰決定徹查寒月宮。雖然寒月宮的具體位置已被人們所知,但其周圍的重重機關卻讓人不寒而慄,想接近寒月宮實屬不易。
“辰,地圖不見了。”歐陽澈大驚,轉身看着雙眉緊蹙的南宮辰。
南宮辰快步走到桌邊,看到錦盒裡面空空如也,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了他。
“堡主……堡主……婉兒姑娘不見了……”翠兒來不及行禮,直接跑了進來,大口喘着氣,神態萬分焦急。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南宮辰追問。他幽深的眸子變得深不見底,心裡升騰起隱隱的疼痛與擔憂。
“昨晚姑娘房裡的燈很早就熄了,今早我去伺候姑娘梳洗的時候,發現被褥根本沒動過……”翠兒說着便哭了起來。
“不好……管家,備馬!澈,你隨我去追,萬不能讓她獨自涉險!”南宮辰冷冷下令,說着便大步走出門去。
在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路上,一匹白
馬急急的飛奔着,白衣女子一手緊握繮繩,另一隻手緊緊護着身上佩戴的裝有地圖的錦囊。馬兒飛奔過後,揚起的塵埃在空中飛旋,而她卻沒有絲毫察覺……
陽光照着她身後的大片土地,光線在半空中流轉,仿若琉璃。而她清澈雙眸中凝聚的光華,冰冷而決然。
突然間一個白色身影從天而降,穩穩的落在馬兒前進的道路上。白馬受驚,前蹄高高揚起,嘶鳴着……險些把騎在馬背上的女子摔下來。
“是你,歐陽澈!尹蝶大驚。
“不錯,是我!沒想到尹姑娘還認得在下。”歐陽澈雙眸含笑,意味深長的望着她。
他叫我尹姑娘,莫非他已經知道了,還是……哎!來不及多想了!
“讓開!我要趕路!”尹蝶不想和他糾纏下去,眼神冷冽的回視着他。
“姑娘家別那麼大火氣嗎嘛!我看姑娘也趕了一早的路,想必也累了,我們去找個茶攤喝杯茶,敘敘舊如何?”
“誰要和你敘舊,你……”望着歐陽澈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尹蝶竟一時語塞。此時,背後傳來了馬兒的嘶鳴聲。
“蝶兒……”聲音穿過空氣,隨着馬蹄聲一起越來越近。尹蝶感到自己的後背瞬時一僵,赫然回頭,一張疲憊但仍俊朗的臉,在陽光下閃現出一抹傷痛。
尹蝶悄然垂眸,淚珠沿着玉容緩緩滴落。面對慢慢走近的南宮辰,,她的心猛的被揪緊,陣陣苦澀從心底蔓延開來。
“南宮大哥,對不起,我……我騙了你。”
“我知道……”淡淡的語調,看不出任何波瀾。“蝶兒,跟我回去!”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尹蝶的?”
“確切的說,是從第一天。你告訴我說你不會武功,可是我給你療傷的卻發現你的內力頗深,武功至少不在澈之下。”南宮辰說着,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歐陽澈。歐陽澈只是訕訕的笑着,並不答話。
南宮辰接着說:“再者,每次提到傾城山莊,你都會神情大變,如果只是一般的姑娘,爲什麼聽到傾城山莊這幾個字會有那麼激烈的反應呢。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在你落崖的地方發現了一張刻有“尹”字的令牌”。南宮辰從胸前摸出令牌,遞給愣在原地的尹蝶。“我想,這可能是傾城山莊留給你的唯一紀念了
吧。”
尹蝶雙手顫抖的接過令牌,淚水不受控制的涌出。心中的傷口再次被撕裂,一點一點把她推入那晚痛苦的記憶中。陽光瞬間黯淡,空氣似乎已經凝固,天空中一隻孤鳥靜靜飛過,落寞的身影沒有絲毫留戀。
尹蝶擡起頭,掛滿淚珠的容顏瀰漫着無盡的哀傷。
“既然南宮大哥已經知道尹蝶的身份,那就應該清楚秦楓和傾城山莊的關係。”
南宮辰輕輕點頭,不語。
“我只想親自去確定一下秦楓到底在不在寒月宮,這一個月來的江湖傳言我聽夠了!傾城山莊被滅門,上上下下二百多條人命的血債啊!而我……我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我最親的人離我而去,你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痛楚嗎?我一定要找到秦楓,向他問清楚爲什麼會突然背棄傾城山莊,爲什麼在傾城山莊最需要他的時候卻沒有出現……南宮大哥,我求求你,讓我走,讓我去找秦楓……問清楚……”尹蝶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南宮辰試着安慰她:“蝶兒,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把這件事情查清楚,現在跟我回去,好嗎?”
“不!”尹蝶猛烈的搖頭,淚珠灑落一地,煞那間碎成千瓣,如破碎的心,雖晶瑩剔透,卻已是傷痕累累。“我一定要去,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蝶兒,不要胡鬧了!如果我們的推斷都是錯的,如果秦楓不在寒月宮,那你不是白白送死嗎?”南宮辰的語氣中已經明顯有了怒氣。
尹蝶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冷冽而決然,“果真如此,那就讓我和傾城山莊一起消失吧!南宮大哥的救命之恩,尹蝶只能來世再報了!”
尹蝶轉身,正欲上馬,卻突然感到自己的後背被石子擊中,等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整個人立在那裡已是不能動彈。南宮辰微怔,轉頭望向站在一旁的歐陽澈,竟是他點了尹蝶的穴道。
歐陽澈淡淡的笑着,用下巴輕輕指了指立在那裡的尹蝶。南宮辰反應過來,轉身把尹蝶攔腰抱起。掉轉馬頭,向南宮堡的方向飛馳而去。
歐陽澈望着前方漸漸遠去的身影,搖着摺扇的手不知何時已經停下。突然感到眼角有些發癢,伸手一摸,竟是一滴淚珠,歐陽澈兀自好笑。隨後敏捷的翻身上馬,朝着前方的人影追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