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雲翔客棧,冷御風的眸色便恢復了以往的冰冷。
門口的侍衛見宮主回來,互相對視一眼後,慌忙跪下行禮道:“參見宮主!”
“讓藍欣兒來見我!”冷御風淡淡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兩人,冷冷下令道。
侍衛面面相覷,爲難道:“回宮主,藍護法昨日出去後,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若宮主着急召見,屬下這就去找。”
“不用了”,冷御風冷聲回絕,眸中似有寒霜漂浮,思忖片刻後,徑直推門走進大廳。侍衛們見今日的冷御風不同尋常,唯恐惹禍上身,便也都噤聲不語。
殘陽收斂了最後一抹光輝,地上斑駁的倒影此時也泛起了一絲朦朧。路上的行人漸漸散去,寂寥的街道亦如落寞的心緒,翻飛出無邊的苦楚。
月華初上,泛出無際的朦朧。冷風漸起,勾出心底的絲絲澀意。
“昨晚去哪了?”聲音驀然想起,冰冷的沒有任何溫度。
藍欣兒心下一顫,隨即平靜道:“回宮主,欣兒昨晚只覺心中煩悶,便出去隨便走走,見到幾處景緻頗有意味,一時忘情,便忘了回來的時辰。”藍欣兒淡淡的解釋着,心中卻不由自主的慌亂起來,眼眸垂的很低,一時竟不敢擡頭看他。
冷御風也察覺道她的異樣,眸色冷冽的看着她,隨後擡手把桌上一個精巧的瓷瓶掃在地上,瓶子並沒有摔碎,卻順勢滾到藍欣兒的腳邊停下。
“這瓶‘魅影’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你房間裡會有半瓶未用完的毒藥?”冷御風深邃的眼眸直直的逼視着她,空氣中有淡淡的殺氣瀰漫開來。月光透過鏤空的竹窗滑進室內,卻只是多添了一份悽然。
藍欣兒心中大驚,一時竟不知所措,直直的跪在冷御風面前,“宮主,我……”
“給我一個解釋!”若是別人,冷御
風早就毫不留情的下達“殺無赦”的命令,可是對於她,心中竟有一絲不忍。
藍欣兒也知自己觸犯了冷御風的大忌,此劫難逃,便也收斂了畏懼,擡頭迎上他逼視的目光,不急不緩的開口道:“宮主,您兩年前建立寒月宮的時候,做事從不會心慈手軟,屬下們也對宮主的作風欽佩之至。可是,自從尹姑娘闖入寒月宮,您整個人都變了,這次竟然還爲了她親自來到燁城,您知道燁城有多危險嗎?屬下不忍心看宮主爲了一個普通女子而獨自涉險,也不想讓宮主賠上整個寒月宮,所以欣兒就獨自做主,欲除去尹蝶,解去宮主的牽絆。欣兒這樣做完全是爲了寒月宮着想。若有不妥的地方,欣兒認憑宮主處置。”
“你剛纔說你用這瓶‘魅影’去對付尹蝶,那你可知,這次中毒的並非尹蝶,而是歐陽澈,這又作何解釋,嗯?”
“這……這欣兒也不知道爲何歐陽澈會誤打誤撞飲下那壺毒茶,也許是欣兒一時慌亂,沒有看清楚,走錯了房間……”
“你是不是以爲你是寒月宮的護法,我就不敢辦你,嗯?”冷御風淡淡的吐出這句話,卻殺機濃重,空氣似乎瞬間冷凝。
“欣兒不敢,若沒有宮主的栽培,欣兒絕不會有今日,欣兒的一切都是宮主給的,有怎敢居功自傲呢。欣兒如今已經無話可說,請宮主責罰欣兒吧。”
藍欣兒說着,淡然的閉上雙眸。也許就此解脫,就不必煎熬了。
冷御風從椅子上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眼神始終未從她身上移開。
一把泛着冷芒的匕首倏然被擲在身旁,藍欣兒的嘴角此時竟泛起一絲輕笑,再擡頭時,冷御風已踱至她身旁,背對着她。
月光清冷,淡淡的灑在他的周身,嫋嫋縈繞,卻難以掩飾他身上的冰冷氣息。
藍欣兒雙手顫抖的拿起地上
的匕首,輕喚了一聲“宮主,保重!”,下一瞬便直直的向自己的喉間刺去,就在刀尖要沒入身體的瞬間,藍欣兒只覺自己的手腕被重物擊中,一陣吃痛,匕首“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宮主!”她擡眸驚呼,卻在對上冷御風深邃的雙眸是突然噤聲。
他的眸色此時已凝成幽幻之色,似無情決然硬如鐵石,又似縈繞了千思萬緒柔軟如水,似深潭博淵吞融了每一寸踟躕無以撼動,又似萬馬奔騰心念如浮雲繁變道了極點。
“念你是初犯,這次就饒你一命,若敢再犯,休怪本宮主無情。”冷御風的語氣堅定決絕,沒有絲毫容情的餘地。隨後不再理她,推門離去。
冷御風離開後,藍欣兒霎時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瀰漫着濃濃的悽楚,良久不見化開。
“來人!”藍欣兒此時已顧不得從地上站起來,便竟在喊出聲。
兩名侍衛聽到喊聲便急急趕來,待看到眼前的場景時不禁愣住,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把赤朮叫來,我有話問他。”藍欣兒不管手下人錯愕的目光,閉上眼睛無力的吩咐道。
“藍護法,赤朮昨晚出去,就再沒回來。”
藍欣兒渾身一顫,倏然睜開雙眸,心下一沉,問道,“那宮主有沒有說什麼?”
“這個,屬下就不清楚了。宮主早上回來後便一直在大廳裡等藍護法,並沒有提起赤朮。”
藍欣兒擡頭看了一眼如墨的夜色,深吸一口氣道:“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她此時已經心知肚明,已沒有了再問的必要。心下暗想: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原來,自己所作的一起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的睿智簡直讓人害怕。今晚,他既然對我說了那番話,那赤朮的伎倆便不會逃過他的眼睛,他放過我,可未必會放過赤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