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浩然高遠,一絲絲風煙一般的雲被疾風吹的洶涌翻滾。
山頂是大片的楓樹林,鮮豔的紅楓好似在天際燃燒。風過處,數不盡的紅葉急墜飄舞,在空中妖嬈飛旋。
皓藍的天空,血紅的楓葉,寂寥的山頂。
一切,詭異的風景。
尹蝶在楓林中穿梭良久,響至耳邊的,除了呼嘯的風聲,便是樹葉相互撞擊的沙沙聲,白色的衣裙被風揚起,點綴在紅色的圖景中,分爲醒目。她穿過楓林,行至山頂後,赫然發現隱藏在楓林之後的,竟是一處斷崖。放眼望去,白霧氤氳,連一隻飛鳥的足跡都看不到。
她皺起眉,一種怪異的感覺在心裡一閃而過。昨日深夜,一把飛刀破窗而入,刀尖附着一封信箋,字很少,但內容卻讓她心悸:明早來鳩山之巔,便可解開傾城山莊滅門之謎。
尹蝶心下一凜。
鳩山,位於燁城城西,終年寥無人煙。從山頂至山麓,皆被紅楓覆蓋,每到秋天,滿山的紅楓似要燃燒起來,漫山遍野的血紅,妖豔奇魅。
她微微側頭,努力想抓住頭腦中種種奇異的閃念,卻在不經意間發現,妖豔如血的紅楓林中,一個身着黑袍的鬼魅身影靜靜屹立在不遠處,鷹隼般的目光緊緊盯着她。楓葉還在下落,卻沒有一片葉子近的了他的身,他的黑袍在疾風中獵獵作響,渾身上下散發的冰冷氣息幾乎凝結了周身的空氣。
“你是何人?”尹蝶下意識的用右手緊緊握着佩劍,
眼睛一直盯着楓林中那一抹鬼魅的身影,戒備的皺起眉。
“哈……哈……哈”,那身着黑袍之人突然仰天大笑,片刻之後,眼神中又恢復了先前的陰狠,一抹狠桀的笑意在嘴角緩緩綻開:“我是誰?難道尹青雲沒有告訴過你我是誰嗎?”
“我爹……你和我爹有什麼關係?”尹蝶緊緊盯着一步步從楓林中走出的男子,心中的疑問更盛。
“哼!這二十年來,你確定尹青雲就是你爹嗎?”他的聲音像從地底傳來,帶着蠱惑。
尹蝶心驚,思忖片刻後厲聲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你給我聽好了,我爹尹青雲和我娘仙柔皆來自天蒼派無極尊者門下,二人成親後共同創立了傾城山莊,這在江湖上是人盡皆知的事實,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評論我爹?”
“我沒資格?哼…所有的人都可以這麼說我,就你不能!!”空氣中突然傳來衣帛被撕裂的聲音,黑袍男子緩緩把衣服拉開,在他的肩頭,一塊楓葉狀的印記紅的刺目,就如同一片血紅的楓葉靜止在肩頭。
尹蝶不可置信的後退幾步,下意識的用手撫上自己的右肩,他肩頭的紅楓那麼熟悉,和自己肩頭的印記一模一樣。
幼時的記憶又一次浮在眼前……
“娘,蝶兒的肩上爲什麼會有一塊紅色的印記呢?”少女依偎在一個華衣女子的懷裡,仰着頭天真的問道。
華衣女子的手臂驀然一僵,眼神黯淡下來:“蝶兒,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問了
!”
“娘,蝶兒說錯話了嗎?您別生氣啊,蝶兒以後再也不問了,您不要怪蝶兒啊!”少女惶恐的緊抓着孃親的衣袖,眸中漸漸氤氳起霧氣。
女子輕輕的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蝶兒,娘沒有怪你。只是……有些事情娘現在無法告訴你,能你長大了自會明白孃的一片苦心。”
……
不可能,一定搞錯了,一定搞錯了……尹蝶慌亂的搖着頭,手指一鬆,手中的劍“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黑袍男子一步步走進她,他肩頭的紅楓印記倒映在她失措的眸心,越來越清晰。
他逼視着尹蝶的眼睛,眸光深邃如無底的深淵。一連串的音符從他厚重的嘴脣吐出。
他輕聲念起蠱咒,妄圖攻破她最後的心理防線。
“尹青雲不是你爹,他騙了你整整二十年……”
“你原本就不屬於傾城山莊,那不是你的家……”
“你的師兄背離了師門,他根本就不愛你……”
……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我不信……我不信……”頭痛欲裂,尹蝶用雙手緊緊扶住額頭,眼神卻茫然沒有焦點。
“這兩年你無家可歸,在江湖漂泊,沒有人會在乎你……”
“那,你還何必掙扎呢……”
“跟我走吧,放棄你原來的記憶,我纔是你爹……來……到爹身邊來……”他輕念着蠱咒,一點點侵入她早已迷亂的心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