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容妃離去的背影,藍欣兒最後一抹笑意僵在嘴角。她緊咬着脣瓣,手中的錦帕被她狠狠扔了出去。
“啪”的一聲,一隻位於雕花案几旁的花瓶毫無預兆的應聲倒地,摔得粉碎。宮女們大吃一驚,慌慌張張的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狼籍。
藍欣兒這纔會過神來,看了看自己微攏的手指,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剛纔被容妃惹怒,手掌早已凝聚了內力,沒有留神便把手帕扔了出去,卻沒想到……
她略帶歉意的看了看剛纔被嚇到的宮女,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去憤然坐在椅子上,單手托腮,垂眸不語。
秋涵見她動怒,也不便多言,撥弄了一番桌上的香爐便輕聲退了出去。
良久,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藍欣兒頭也不擡,道:“都出去,讓我靜一靜!”
“喂,朕來了你不行禮也就算了,難道還要趕人不成?”
藍欣兒心中一驚,擡眸便看到歐陽澈坐在自己對面,笑的頗爲戲謔。
“怎麼了,是誰招惹了欣兒姑娘,讓你生這麼大的氣?”
藍欣兒斜睨他一眼,“明知故問!容妃剛走你就到了,你以爲我看不出來你是爲她來的嗎?怎麼,怕我一怒之下殺了她?”
歐陽澈微怔了片刻,訕訕一笑道:“我哥調教出來的護法果然不一樣!剛開始,我還真擔心容妃會找你麻煩,畢竟這宮裡的鬥爭不遜江湖。不過,照這個情形,她好像也沒佔你什麼便宜。”
“那當然!也不看她惹到了誰。我還真是看不懂,先皇竟然把這樣的女人丟給你做妃子,整天只知道勾心鬥角,不但在政事上幫不到你,反而只知道給你後院點火,她……”
“你很關心我!”歐陽澈出聲打斷她,凝視着她的眸。
藍欣兒的長睫微顫,聲音清冷無波:“我可是奉宮主之命來保護你的,若你出了什麼事,我無法向宮主交代!”
“既然這樣,你願意留下嗎?”歐陽澈微斂了笑意,眸色瞬間凝重。
藍欣兒微怔,不留痕跡的躲開他的目光,卻只當他是在開玩笑。
直到不久後她才明白,原來歐陽澈那句話是出於真心。
原來,他早已動心……
若真的答應了他,是不是就不同結局了呢?
兩人都不說話,空氣中有淡淡的僵凝流轉。夕陽漸斜,一抹淡黃色的餘暉透過窗,暖暖的映在屋內,說不出的恬淡與寧靜。
“奴才參見皇上。”倏的,門外突然有內侍的聲音想起。
歐陽澈轉眸,淡然道:“什麼事?說。”
“啓稟皇上,國師回來了,正在大殿等候。”
內侍的聲音剛落,籃欣兒瞬間變了臉色,手中的茶盞一不小心打翻在桌上,已涼透的茶水順着桌沿滴下,蜿蜒了一地。
歐陽澈淡淡的凝視着她眸中的無措,卻沒有說話,轉身向門外道:“好,朕馬上來。”
歐陽澈起身,立刻有侍女過來恭敬的爲他披上禦寒的外袍,隨即在衆人的簇擁下闊步向門外走去。
衆人離去後,藍欣兒也覺疲憊不已,正欲走入內殿歇息,卻猛的感到自己手臂一涼,似被人抓住了。
“青玄,怎麼是你?”她驚呼出聲。
“欣兒師妹,好久不見!”淡淡的聲音從面前之人的口中吐出,聽不出任何感情。
藍欣兒用力將自己的手腕抽出,快步走過去將殿門關緊。
“欣兒,師父回來了”。藍欣兒剛轉過身,青玄便肅然的開口道。
“我知道!”
她冷冷回道,心裡卻泛起了絲絲不安。
青玄有片刻微怔,良久才道:“欣兒,你怎會來宮裡爲妃,你難道沒想過,師父知道後會有多震怒嗎?”他提高了聲音,語氣中卻透着關切之意。
“我來龍城是奉了宮主的命令,進宮也只是一時的權益之計。”
“又是冷御風的命令?難道你爲了他可以背叛師父麼?”
“宮主對我有恩!”她垂下眸,語氣冰冷。
“可是,你考慮過背叛師父的下場嗎?”青玄仍試圖說服她。
藍欣兒緊咬嘴脣,眸中佈滿了化不開的寒霜,良久才緩緩道:“我已經受夠了,師父把我們養大,教我們武功,不過是讓我們成爲他奪取天下的棋子,我們在他心裡,只不過是一個殺人工具而已。那種殺戮的日子,我早就不想繼續了。冷御風早就知道我騙了他,可他卻一次次的給我機會,是他讓我懂得了人與人之間除了殺戮,還可以有另一種情感存在。”
“所以你就那麼忠心的跟着他,不惜與師父做對?”青玄無奈的看着她,爲她的固執嘆息。
“是”她回答的很堅定。
“既然如此,你最好想想日後如何向師父解釋,好自爲之!”青玄重重的嘆了口氣,一個旋身消失在黑暗中。
萬籟俱寂,雲移月現。
藍欣兒面色凝重的抱膝坐在窗前,心事濃重。夜色漸漸朦朧,凝鬱的寒空閃爍着幽冷的小星。月光從光禿的枝椏灑落,竟似抖落了凌亂的夢影,斑駁了一地銀輝。
空枝的殘痕如此疏落,竟讓觀着的心也變得空落落的。月影婆娑,卻解不開濃濃的心事。暗香浮動,卻有隻能徒增傷感。
夜冷清幽,逝者無痕。午夜夢縈之時,這寧靜的夜又能見的幾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