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濛的月光下,一小隊日本兵在田間小路上急行,他們時而聚合,時而分散,三四個士兵在後面,不斷往縣城方向張望。途經一個小村莊時,他們停住,脫下日軍服裝,露出真面目,原來是一小隊游擊隊員,另外一個身穿胖大衣服的是剛剛解救出來的餘惠敏。
餘惠敏沒見過如此陣勢,早已心力交瘁,自己跑一陣,被隊員們輪流背一陣。隊員們早已氣喘吁吁,汗流浹背。大家略喘一陣,秦剛又催促大家:
“快走,這裡還不是安全之地。”
剛出村口,卻從兩旁的麥田裡,村後的屋角旁,又鑽出幾十個身穿黑衣黑褲的人。
餘惠敏大叫一聲:“秦安,你這個狗漢奸,怎麼老和我過不去。”說完一下子癱倒在地。
秦剛微微一笑,說:“秦安,真想不到你還有這種膽量,我以前真是小瞧你了。說吧,今天你到底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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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安也慌了神,掩飾說:“少爺,我怎麼也想不出是你呀,要知道是你來,打死我也不敢。”
秦剛說:“那就好,現在知道是我了,怎麼辦,我們是打一仗呢,還是你自動離開。”
秦安說:“少爺,我並非爲你而來,我不想與你爲敵。”
秦剛問:“那是爲了誰?”
秦安說:“我是爲了她。”他指一下餘惠敏。
秦剛嘲笑說:“秦安,你滿癡情的呀,你現在是一個地道的漢奸,在替日本人做事。餘小姐是一個愛國志士,你們水火不溶,怎麼做得了夫妻?俗話講,道不同不相爲謀,婚姻大事,怎麼能一廂情願呢?”
秦安說:“少爺,雖然我替日本人做事,但我不是漢奸,我現在也是被逼無奈呀,有朝一日我會離開日本人,我會聽餘小姐的話,怎麼叫道不同不相爲謀呢?”
餘惠敏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秦安呀秦安,你別異想天開了,好好想想你自己的後路吧,我是寧死也不會和你有任何關係的。”
秦剛說:“秦安,你聽見了嗎?你和餘小姐是兩條道上跑的車,走的不是一條路,世上女子千千萬,你何必非找一個不喜歡你的女人呢?”
秦安揭短說:“少爺你別老說我,你哪傻哥不也是想要她嗎,要不是你從中作梗,她不早成你家的人了?”
秦剛怒道:“秦安,你不要滿口胡言,我家的事代表不了我,我大哥的事更代表不了我。”
想不到秦安也膽壯起來,冷笑一聲:“那好,我不說你們家的事,現在我從你們家出來了,不再屬你們管,我們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們炸縣城,打鬼子,我不管,我只要餘小姐,放下餘小姐,你們愛去哪兒去哪兒,我們也好聚好散,我甚至可以送你們一程。”
秦剛問:“我們要是不放呢?”
秦安木麻着臉,說:“少爺,你也看到了,你們才十幾個人,而我卻是五六十號人,後果你可想而知。”
秦剛冷笑一聲:“秦安,你真是長本事了,敢和我頂嘴叫陣了,士別三日,我還真該高看你幾眼。”
秦安訕笑:“此一時彼一時呀少爺,當時我吃你家飯,受你家管,現在還想管我嗎?我已不是原來那個秦安了。”
秦剛微笑着點點頭:“那是那是,你說的沒錯,如果餘小姐同意跟你走我無話可說,如果餘小姐不同意跟你走呢?”
秦安說:“那你就別管了,她本來就是我抓來的,應該歸在我手裡。”
秦剛罵道:“放屁,餘小姐的男朋友是我們的隊長,餘小姐的姐夫程立春是爲保護我們游擊隊員而死的,餘小姐的父母也因拒絕爲日本人徵糧而死,她怎麼會嫁給一個漢奸賣國賊?白日做夢吧你,你給我滾開,兄弟們,不要聽他囉嗦,我們走。”
秦安被罵惱了,暗暗向袁二金使個眼色。沒等袁二金過來,秦剛一個箭步衝過去,一把拐住袁二金的脖子,右手一揚,“叭”地打在秦安右手碗上,秦安哎喲一聲扔掉手槍,蹲在地上,被人反剪了雙手。秦剛又用槍托在袁二金背上猛擊一下,袁二金也癱在地上。然後,秦剛舉槍對四面的團丁吼道:
“有不服的沒有?不服的就來,我秦剛說打鼻子不打眼,不信的就來試一試。”
團丁們見團長團副都被挾持,面面相覷,無人應聲。秦剛又說:
“我們游擊隊專打日本鬼子,漢奸賣國賊,今天我們能直搗鬼子司令部,明天就能踏平你們保安團。”
看團丁們無人應聲,秦剛用腳踢一下秦安,說:
“秦安,別再想和我耍花招,今天我不殺你,是念我們同祖同宗,希望你懸崖勒馬,不要再做對不起國家和人民的事了。”說罷,一揮手,十幾個人一溜煙離去了。
程貴生和徐全他們幾個游擊隊員被分在調虎離山之列。白天他離開保安團來到城外,堅決要求和主力隊員一起救人,被秦剛拒絕,理由是他人小,個小,力量小,又不會打槍。程貴生說他會打槍,卻被秦剛一句話說得沒了詞。秦剛說:
“既使你會打槍,我們子彈也不多,不能浪費子彈,你能指哪兒打哪嗎?”
貴生無語,知道再說也無用,只得老老實實服從分配。去裝備部方向的隊員共分兩組,一遠一近,他被分在裝備部方向外圍。縣城內的隊員分爲三組,三人一組,各自爲戰,又遙相呼應,每組至少要爆炸三至五次,最終目的是炸得鬼子暈頭轉向,摸不着頭腦,好讓營救的隊員救人。爆炸開始後,就迅速離開,不給鬼子找到襲擊的機會。
此時的程貴生已和秦剛匯合,趁着月色,回到了程家莊。
貴生家已今非昔比。程立春和程老太已死,餘惠敏也歷盡劫難,又死了馮少川,精神支柱一下坍塌,姐妹倆不禁抱頭痛哭。
家裡的天坍了,地陷了,餘惠蘭躺在牀上,一病不起,整日生活在恍惚中。一日,叫過貴生和濟生,說:
“孩子,你爹死了,奶也死了,家裡發生這麼大的事,也沒讓你兄弟知道,我恐怕也快找你爹去了,我走之前,我想他呀,我想見他一面,你倆抽個空,讓他回來一趟,讓我跟他說說話吧,我死了也好安心。”
程貴生的大弟程民生,三年前送給了人家,那一次不愉快的經歷,讓程貴生歷歷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