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痕 劫回 殘月軒 網
“我出雲國世子及將軍家臣與你沒有瓜葛吧,丞相大人此舉又是何故?”
對方手上鉗制了三個人,佐久間嵐心內壓抑着怒火,沉聲說道,眼見吉原忍又咳出一大口血,目光更是一暗。
“你究竟想做什麼,先放了他們!”
東方龍月將還箍着吉原忍喉間的右手向外一伸,手下之人遂整個身子往前一傾,佐久間嵐冷靜的看着,等待對方回話。
“除了這一個。”
東方龍月的聲音淡然無悸,
“可以放還給你以外,剩下二人我都要帶走。”
墨心聞言,震驚之下再也抵禦不住麻藥的效力,垂眼暈死過去。佐久間嵐握緊手中的雪鎖,瞬間,身後的數十名弓箭手已立於兩側,全力拉緊弓弦,齊齊對準那三人。
“荒謬!想強行擄走世子今日是絕不能放你們走,得罪了!”
說罷擡起左手,卻見東方龍月輕笑,未等弓箭手開始動作,先一步放開掐在吉原忍咽喉的手,轉爲握住其右手掌,只聽咯啦幾聲骨頭碎裂的脆響,吉原忍瞬間疼得仰頭閉眼,表情痛苦不堪。
“你以爲這樣就能威脅我?”
佐久間嵐咬牙道。
“也許呢…”
東方龍月並未理會他,用左手繼爾自腰間取出四枚銀針,擡手徑直刺入吉原忍右手的四指內。
“啊!!!!!!!!”
鑽心的痛楚迫得吉原忍嚎叫出聲,東方龍月看向佐久間嵐輕笑道,
“再這樣下去,別說拿刀,吹奏笛音怕也是不能了罷。”
話音未落便抓着吉原忍閃避開雪鎖正面一擊,方纔所站的位置地表已裂出一道深邃的痕跡。佐久間嵐雙目血紅,怒視着眼前之人。東方龍月只是淡定的回望着他淺笑。他要的就是此人憤怒下這種效果!
佐久間嵐再次衝上來時,意料之外竟見東方龍月將吉原忍拋向自己,震驚中扯回放出的鎖鏈,一把將他接住。身後的弓箭手瞬時百箭齊放,再擡頭時,貌醜之人以及蒙面的長髮男子已將昏迷的墨心和月白亞帶走。東方龍月也輕身立於街尾的屋沿之上,折下幾根枯樹枝擊弊了靠前四名弓箭手,未等佐久間嵐再追過來,便飛身離去。留下一陣輕蔑的迴音旋蕩在街心。
“我當年能從你懷裡搶回一個,如今連同本就是我的人便能再搶回兩個!轉告你家將軍,人我帶走了!”
佐久間嵐右手攥緊鎖鏈,恨恨的往地上捶了一拳,指根關節滲出一片暗紅,望着倒在身下方纔被東方龍月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人,挫敗感夾雜着心痛,只得深深嘆氣。
昏迷的墨心是被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的,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全身無力,還被反綁在一個木凳子上,腿上的傷卻有被包紮過的樣子。周遭很暗,四下尋望了一陣,確定身在一間簡陋的屋子裡,除了桌椅和一張破舊的木牀,別無他物。墨心藉着小窗外面的昏暗的冷光,心內暗自琢磨着已是入夜十分,卻迷迷糊糊間聽得見有聽不懂的對話聲音,似乎還是二個人在爭吵。
“誰叫你傷了他的!”
“怎麼,我沒有直刺他的心臟已經很留情了,你不是現在便開始心疼了吧?”
隨即傳來一陣近似於打鬥的聲音。砰噹一聲,似乎又是兵器落地的聲響。
“鬼刃?!你!”
“……原來這一招叫鬼刃…”
“他不可能教你!”
“是沒錯,這是我見他使過幾次,自己私下偷學的,你明知道我模仿能力強,便不要徒勞和我打了罷,那人又沒死。”
“我不想和你說!總之你再傷他我不會放過你!”
“隨便。”
墨心愣愣的聽着明顯聽不懂的對話,正狐疑間,卻見門被打開了,進來的竟是那面貌醜陋的中年男子。對方一見墨心醒了,也是一驚,隨後看着他,目光卻複雜起來。
“你是誰!爲什麼劫了世子和我!你想要什麼?!”
墨心衝着他一陣大吼加責問,來人也不答話,望着他的眼神流露出的情緒卻越發濃郁。
男子走近他,放低身段又看了他半響,最後竟擡起略微顫抖的手撫上了墨心的面頰。
墨心又驚又怒,對着美男子他倒還可以隨意放電勾引,如今對着這麼個貌醜之人,別說與他假意調情,單是靠這麼近,還被人家摸了臉,心裡瞬間就泛起一陣惡寒。
見對方沒有進一步動作的意思,墨心強逼自己鎮定下來,清眉一楊,冷笑道,
“你對我有興趣?可以,先放了我,咱們去牀上。”
男子依舊沒有答話,只是撫在他面頰上的手收了回去,隨後轉身出門。片刻後回來時,手裡多了碗藥汁。
墨心皺眉嘲笑道,
“我都被你麻痹了全身,沒有力氣了,劫了人來卻又費周章毒死我,真是可笑!”
男子全當沒聽見他的話一般,走近輕捧起墨心的下額,手指微一用力,全身泛麻的墨心便的張開了口,任由其將藥汁灌了下去。
“咳!咳咳!!你!!”
灌完藥被嗆到,墨心惱怒不已,卻見男子適時的在他背後輕拍了幾下,動作溫柔讓墨心氣惱之上又多了一絲疑惑不解。男子罐他喝完藥,拿着藥碗出去了。關門的那一剎那,回頭看向墨心的眼神,又是那般揪心。
“混…混帳!”
端着藥碗走出來,男子緩緩的撕掉了面頰上醜陋的外皮,露出那張與墨心一模一樣的臉,細長靈亮的狐狸眼此刻竟是淚光閃爍……
墨心的話,他其實同樣是一句也聽不懂…
他明白,那是他的雙胞胎哥哥…然而兩個世界上最親的人相見,卻是不能相知的悲哀局面。
已屆子時,迷迷朦朦中睜開雙眼,看見一點微弱的燭火亮光,月白亞試着摞動身軀想撐坐起來,卻全然無力。
正在懊惱間,忽聞一句輕聲的問語,
“醒了吧…”
只是三個字卻讓他本在試圖努力掙扎的身體瞬間僵直。尋聲望去,木椅上端坐之人,燭光照不全他的臉,但那聲音,那幽雅的坐姿,那月白色的留袖……
再也來不急多想,月白亞無意識間拼了命的努力撐起上身,甚至一鼓作氣般的強站起來,流着汗跌跌撞撞間眼看就要摔下去,然而迎接他的並非冰冷的地面,而是一雙溫柔的手臂。
“你子時才醒,沒力就不要起來。”
月白亞猛的抽回扶着他的手,倒退幾步靠在牆上,瞪大眼睛驚恐的看着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東方龍月看着他驚疑的眼神,復又繼續說道,
“爲了順利帶走你,心墨當時毅然刺了你三針,你已經睡了三個時辰了。”
見他依舊靠在牆邊,戒備的看着自己,東方龍月心頭一軟,柔聲喚道,
“白亞…”
“你來做什麼?!”
未等他說完,月白亞冷冷的低吼道。
“來殺我嗎?!”
東方龍月聞言,方纔還柔和神情,忽的凝固了。
“你來做什麼!?”
爲什麼…爲什麼?不是死了嗎?不是被那個皇帝賜死了嗎?
“來做什麼啊…”
原來…還活着…這個人還活着…
“你…啊…啊…”
那兩句詞什麼意思……來羞辱我嗎!?你以爲我忘不了你嗎!非你不可嗎?
月白亞捂着耳朵發泄一般大聲叫喊着,東方龍月定定的看着他,直到他喊夠了,眼內滲出些許水光,才上前去一把拉過他,再緊緊的將他揉進自己懷裡。
“對不起…”
然而月白亞竟不肯被他這般安撫,雖然渾身無力,仍然是拼命掙脫開他的懷抱。
“你走開!你爲什麼要來?我還欠你什麼!”
“你不欠我什麼,但我不能放你走,你是我的人,這一生都是,當年爲你斷髮的誓言,你忘了嗎?!”
“我沒忘!你也應該沒忘我自己割發時說過什麼!”
東方龍月眼神一黯,退了一步誠聲道,
“那件事,對不起…不過我沒有答應讓你走。”
月白亞粲然冷笑,
“那你要如何才肯放了我?還你一條命可好?”
“不放,不好。”
月白亞被這句回答驚得愣住,下一刻竟又被他抱在了懷裡,正在惱怒間,卻見東方龍月的脣欺了過來,未等他着實的吻上,月白亞猛的抽出右手扇過去,啪的一聲,這一耳光聲音不大,力道也不重,卻是實實在在的打在東方龍月的心上。
月白亞喘着氣跌坐在牀上,幾番在麻痹的狀態下使出全力,已經是累得汗流浹背,此刻二人所處的小屋裡,靜得只能聽見喘氣聲以及…二人的心跳聲…
“對不起…”
東方龍月第三次開口說這句話時,月白亞再也堅持不住,雙眼一茫,淚珠滾落下來,只是沉緩的搖頭。
“你沒對不起我,是我做錯事激怒了你,是我太偏執。”
“我明白。”
東方龍月走近他身邊,也靠着牀沿坐了下來。
“白亞…我…真的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