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堯轉念一想,唐美鳳和那倪震閭應該對這行熟悉,自己抽空倒是可以打個電話過去問一問,看看時間也不早了,兩人打了車往荷塘大道店趕去。
赴韋大發的宴席,王堯自然是不想帶上晦朔的,可這小子黏人得緊,一定要跟着他,他也沒辦法,只能帶着。
上午晦朔醒來的時候,王堯替他下去買了些早點,一邊安排晦朔吃早飯,一邊和他打聽在雲嶺發生的事情,晦朔這事挺蹊蹺的,按說,他和一老和尚進廟裡聊天,馬股不可能沒有發現。
而且,他這也像是去了一趟仙界,感覺在廟裡沒呆多久,可出來就是好些天過去了,這事怎麼想怎麼透着股神秘的勁兒。
“老師父只讓我跟着爹孃,說爹孃是個有慧根的人,跟着爹孃便能參悟佛法,得證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晦朔卻始終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只說那老和尚要晦朔跟着王堯,王堯都納悶了。
你說晦朔倘若是被一佛門高僧請去了,那高僧難道能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晦朔的爹孃?這麼大一誤會也不說明白,怎麼就知道自己有慧根了?這特麼是高僧犯迷糊了,還是晦朔在那裡說瞎話呢?
不過有一點倒是能證明,晦朔指定在雲嶺有過一番奇遇,因爲王堯發現,晦朔手上那木魚不是凡物,這木魚和那敲木魚的小棍子看上去非金非木,王堯試了試,還挺堅硬,以王堯的力氣反正是撅不斷。
而且晦朔一敲起木魚來,就有一種清心寧神的效果,和醒神令功效差不離,卻又比醒神令溫和了許多,王堯知道這木魚不一般,但還有沒其他的功用,他研究了半天,也看不出什麼門道。
總之晦朔回來了,沒被人販子拐去,也沒摔在哪個懸崖斷壁下面,就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只是有一點,晦朔的錢可是被他用來對付叫獸,花的差不多了,得趕緊上韋大發那兒報銷去。
晦朔花錢可厲害,自己一旦拿不出錢來,這假和尚怕是要和自己翻臉。
興許是受了那老和尚的蠱惑,王堯感覺晦朔此番回來之後,對自己像是比以前更加依賴,簡直不在眼前一會兒,就要到處去找,就這點叫王堯挺頭疼的,要是沒有錢的事情,他還要好一些。
可自己欠了晦朔一大筆錢,這晦朔總是黏着自己,自己便總有一種作賊心虛的感覺,特別是晦朔一開口說話,王堯總怕他提錢的事,今天要一千,明天要幾百,不用多久,王堯就得被戳穿嘍。
所以找韋大發報賬就成了挺着急的一件事。
王堯、晦朔兩個來到荷塘大道店,李忠孝高高興興迎了出來,見了晦朔就有些愣神,王堯急忙向他介紹這是自己的朋友。
“王大師的朋友,一定是高僧了,高僧請進!”李忠孝聽了王堯介紹,對晦朔又更加尊敬起來。
這回還是那沐雨聽荷包廂,王堯進去,見只有韋大發和如願在裡頭,兩人拿着那“隨身大師”正在那裡念念叨叨的,王堯不好意思當着如願的面和韋大發提錢的事,就示意韋大發出來說話。
“王大師,早上得到巡捕房通知,尹大師被放了出來,小珂和張英去接他了,我沒告訴你,想給你個驚喜呢。”韋大發走出包廂,對王堯笑眯眯地說道。
“韋老闆,是這樣,昨天爲了老闆娘的事情,花了些錢,你看……”
王堯就覺得自己臉有些發熱,也真特麼奇了怪了,自己和華駝爲了錢的事爭來吵去的,從來就沒臉紅過,可衝這韋大發要錢,倒讓他不知不覺地侷促起來。
“啊?當然,沒問題,發 票帶了沒有?”韋大發隨口問道。
“發 票?”王堯當時就傻了,他請那些零工,哪裡想到還要叫人開發 票的,這韋大發特麼的也不是東西,招人可都是你手下李忠孝去招的,你難道不知道沒有發 票嗎?
“沒帶?不要緊,啥時帶了啥時來報,來來來,你來看看這隨身大師……”韋大發假裝不知道王堯沒發 票這回事,往包廂裡請着王堯。
“不是……我請的都是零工,就沒誰有發 票啊?”王堯急忙說道。
“沒……發 票?……哎呀,這事可麻煩了……我們這是正規公司,沒有發 票,沒法入賬啊?”韋大發見王堯直接說了沒發 票,當即臉上就擺出了爲難的表情。
我×,你老婆天天被人糾纏,王永進、趙日升給發 票了?王堯心裡這個罵呀!這韋大發敢賴賬,不怕勞資和他翻臉?
“那個,這樣吧,你隨便想辦法在外面弄發 票,餐飲的、買衣服的都行,湊齊了來我這兒,我指定給你報了,你看行不行?沒發 票,我這邊確實不太好走賬啊。”韋大發見王堯神情不對,急忙說道。
“王大師,做我們這一行呢,首先就要有正規的資質,風水也罷,起名也罷,得去工商那兒登記,然後每一筆錢進項,可都得按章納稅,您這事辦的有些着急了,應該等公司註冊下來了再辦的。”
一邊如願不聲不響踱出了包廂,看着王堯微笑着說道。
“我沒事註冊什麼公司嘛?”王堯兀自不明白如願話裡的意思。
“韋老闆,我和你說過了吧,貴夫人和那兩個捕快的問題實際上是外邪入侵,陰陽不諧,只要不躲着兩位捕快,讓他們在一起呆上一段時間,問題自解,你不相信我,倒是相信了王大師的話。”
如願對韋大發說着話,又扭頭不屑地看向王堯。
“王大師,咱們出門在外,爲人消災解禍本是應當,用一些雕蟲小技掙些錢來維持生活,也無可厚非,但是昨天才解決問題,今天就上趕着來要錢,王大師,你吃相太難看了。”
“做我們這行,關鍵是人脈,是友情,有了這兩樣,不用你這樣急吼吼地要,錢財自然會源源不絕,你別怪我話說得不好聽,在這一行我應該比你有些經驗,說你是爲你好,別丟了這一行的臉面。”
王堯瞪着如願,聽着他叨叨叨地在那裡白話,都聽傻了,這如願大師是把自己當成和他一樣的貨色了?勞資正經仙人,什麼時候要特麼和你一樣坑蒙拐騙了?
還有那什麼叫陳珂和王永進、趙日升呆在一起,問題自解?那叫什麼話?你讓他們呆在一起試試?韋大發的腦門子只怕就要綠油油得了。
“哎呀,王大師別多心,如願大師爲人比較直爽,你別往心裡去,我最近主要是在爲他那隨身大師籌錢,身上確實不寬裕,要不然放在過去,十萬、八萬的,哪裡要什麼發 票,直接給了不就完了?”
韋大發急忙在一邊打圓場。
“最近資金調度上確實有些困難,我還在想辦法從業內籌一點錢出來呢,你不用着急,真沒發 票也沒關係,你稍等一等,等這隨身大師正式投產,到時候,多少錢,你一句話的事。”
“隨身大師?”王堯算是明白了過來,自己今天拿不到錢,原來是這玩意在搗鬼呢,自己沒找如願的麻煩,他倒先來找上自己了?
也不知這狗東西在韋大發耳邊吹了什麼陰風,韋大發不好反口,只好拿發 票說事了。
“沒事,不是因爲韋老闆之前答應了我,我今天也不會來提。”王堯冷冷一笑。“不過我得提醒韋老闆,別爲了省那十萬、八萬的,叫自己的全副身家打了水漂。”
“王大師,大家都在這江湖上混,還是得講究一下先來後到吧?韋老闆可沒說不給你錢,這麼快就要跳牆了?”如願聽了王堯的話,臉色一變,他以爲王堯沒拿着錢要翻臉,趕緊遞話提醒他。
說起來,如願還真不是有心和王堯鬧翻,實在是給這事弄得有些鬧心了。陳珂和王永進、趙日升的事情,他確實是建議過韋大發,讓陳珂和王永進、趙日升共度一段時間。
照他的想法,陳珂一個肥婆娘,言語無味,面目可憎,王永進、趙日升也不知中了什麼邪,如此迷戀她。可再迷戀,只要在一起過了那股新鮮勁兒,當然也就那麼回事了,兩位自然不會再惦着陳珂。
你一個勁地防賊一般防着王、趙兩位,這兩位對陳珂的神秘感和新鮮感就一直襬脫不掉,可不就會一直纏着了。
但儘管他把這想法極其委婉地提了出來,韋大發兩口子還是連連搖頭,覺着他出的是餿主意,根本無法接受。
可在他看來,王堯恰恰正是用了這一招,才把問題解決的。要知道在進行那什麼擡槓之前,三位可是在一起足足呆了半天多的時間。
如願就斷定,正是那半天多的時間,使王永進、趙日升清醒了過來,至於說到後面的擡槓,如願只是把那當做王堯從韋大發這兒騙錢的手段。
畢竟陳珂三位也沒有多呆,具體怎麼回事,如願也分析不出來,但是基本的邏輯是沒有問題的。
如果是叫陳珂和王永進、趙日升相互之間擡槓,那還能說對他們斷絕關係有些幫助,這擡槓的對象卻是個大學教授,還叫了一夥零工去湊熱鬧,再怎麼看也和陳珂三位沒有關係嘛。
至於王堯怎麼藉着這個弄錢,所謂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如願就懶得了解那麼細緻了,終歸不是什麼聰明的舉動,找的人越多,分錢的人越多,這王堯找了好幾百零工,也特麼夠蠢。
顯而易見,王大師那是窮瘋了呢,好不容易逮着韋大發這麼一個胖子,恨不得趕緊咬一嘴下去,這心情如願特別理解,但是如願也着急啊,王堯弄個七、八萬過去,雖然錢不多,但是耽誤事啊!
他那“隨身大師”,已經把韋大發釣得快咬鉤了,你這小子橫插一腳,倘若韋大發一琢磨錢不夠了,再拖延一陣子,所謂時長耐不住,日久岔子多。自己這忙乎半天的計劃,可就有落空的危險。
所以他一方面告誡韋大發,王堯雖然解決了陳珂的問題,但純屬雕蟲小技,自己也能解決,來降低韋大發對王堯的重視程度。
另一方面又催促韋大發,說是彩都那邊盯得人可不少,韋大發不抓點緊,這麼好的機會可就要被別人得了去,韋大發於是就急眼了,便把王堯的事情暫且擱在一邊,打算將“隨身大師”這事先辦了。
如願感覺“隨身大師”已經到了決定成敗的最後關頭,所以他儘管對王堯使了壞,卻又怕王堯對自己的“隨身大師”使壞,所以就說出什麼“先來後到”的話。
那就是在遞話給王堯,大家在韋大發這兒排個隊,你先不要壞了我的事,之後他自然也不會去壞王堯的事情,當然,之後韋大發還有沒有錢去給王堯騙,那就不關他如願的事情了。
如願這裡是把王堯當做了同道中人對待,可王堯壓根就沒把如願當同道啊,什麼先來後到?他這錢和如願那錢是一回事嗎?
他就沒想過去騙韋大發的錢,這請零工的費用,可是韋大發自己答應的,雖然韋大發也沒說不給,但晦朔天天盯着呢。
王堯倘若不知道這什麼“隨身大師”是個騙局,恐怕還好說一點,可他早已知道“隨身大師”是個什麼玩意,心下可就對如願動怒了,你騙人勞資不想管,可你別來壞勞資的事情啊!
你特麼雲嶺十八寺下來的,沒見過仙人是不是?勞資今天不好好教訓你一頓,你特麼還不知道仙人也是有脾氣的呢。
王堯渾然沒把如願那最後一句話放在心上,只是憋着怎麼叫這如願栽上一跟頭,連帶着也得給韋大發一點教訓嚐嚐,省得這老小子拿自己當不懂事的小孩,瞎忽悠。
怎麼教訓?當然還得着落在自己那專業上面,牽姻緣唄,這工作自己熟悉,又特麼不會死人,不動刀不動槍,和和氣氣的,連“好人”仙術都備着呢,王堯用起來只會理直氣壯。
他只是一時沒想好這姻緣該怎麼牽,於是也不做聲,招呼晦朔在沐雨聽荷裡坐了下來,靜心等着開飯,不一會兒,甄懷三個趕到了,多了兩個女人,頓時包廂裡便熱鬧了許多。
“現在學生可太壞了,怎麼下得去手的?”張英摸着甄懷被揪的半禿的腦袋,一個勁地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