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的大乘就不能去洋界?”王堯聽了天帝一番教誨,此刻倒是不像李師師、馮歡那般義憤填膺,他思索着問道。
“咱們大乘去他們那裡做什麼?天庭那老鼠膽子,還敢在洋界生事?咱們大乘過去無非就是旅遊,特麼的贊助洋界發展,洋神們還求之不得呢。”馮歡道。
“我覺着吧,咱們能想到的事情,天庭那幫大乘們指定也能想得到,他們估計已經有了應對那種突變的對策也說不定呢。”王堯字斟句酌地說道。
老實說,他還是很佩服天帝的“自信論”,人洋界既然允許六界的大乘過去,咱天庭倘若不允許洋界的大乘過來,那明顯就是比人矮了一截,顯得色厲內荏,怕了對方。
允許洋界大乘進入仙界,其實是一種自信的表現,不怕你洋神玩幺蛾子,咱們這裡都接得下,當然,這特麼得真有實力才成,要不然就真像馮歡說的引狼入室了。
不過以王堯對天帝的觀感,那老傢伙鬼得很,在這種事情上面應該不會虛張聲勢去唱什麼空城計,而是真得有應對之法,成竹在胸。
“呦呵,你雖然月老職位沒了,不過思想境界依然很高嘛,知道相信天庭,相信大乘們了,咱們特麼真幸福,有一幫大能全心全意保護着,那你特麼還來神魔鑄煉個屁啊?”
馮歡聽了王堯的話,竟然惱火起來。
“嘿嘿,不瞞你說,我也想做個全心全意保護六界的大能英雄呢。”王堯嘿嘿一笑,卻是沒去與馮歡一般見識。
“好好好,我且看你能鑄煉個什麼樣出去,以後勞資就跟你後面混,做你的馬仔、小弟,靠你罩着了啊?”馮歡給王堯氣樂了。
“王仙,你其實已經是英雄了,你在冥界、妖界做的事,我們仙口羣裡其實都是很佩服的。”李師師突然道。
“可他現在說的話,讓我感覺他做那些事估計也特麼就是機緣巧合,他和那幫巡查天將其實是一路貨色,都是天庭的鷹犬罷了,我說的是不是?”馮歡仍然不依不饒。
“還真就叫你說對了,我在冥界、妖界做的事,還真就是機緣巧合,沒辦法,碰上了,躲也躲不掉。”王堯嘿嘿一笑,因爲馮歡之前主動要替他做任務,提醒他保全性命,他實在不願與這姓馮的起爭執。
“我就說吧,師師,我就說吧,他就是一個鷹犬,沒有自己的思想,沒有自己的主見,只知道聽令行事……”王堯的態度卻似乎更加激怒了馮歡,他在那裡激切地念叨起來。
“馮仙,別這樣,咱們進來了就是同伴、戰友,有什麼意見出去再說,在這裡我們只說晉級,別提其他的事情。”李師師與王堯打過交道,知道他絕非一個沒有自己主見的仙人,趕緊告誡馮歡。
“這裡好熱!”王堯突然瞪大了眼睛。此刻他們已經下到了通道底部,前方是一道不知什麼材質織就的五彩斑斕的簾幕,阻斷了他們的去路,王堯竟在這裡感受到了難以置信的炎熱。
要知道王堯可是仙人,寒暑不侵,他已經許多年都沒感覺到過冷熱了,是以看見那簾幕他沒驚訝,倒是對仙體上感受到的這份炎熱大爲震驚。
“應該是神魔屏障到了,咱們進去吧。”李師師卻沒露出異樣的神情,她率先向着那簾幕走去,王堯與馮歡急忙隨後跟上。
所謂簾幕只不過是一道五色繽紛的虛影,王堯走過簾幕就像是走過一段霓虹閃爍的巷弄,身體對神魔屏障沒有產生任何感覺,李師師說這玩意能夠阻擋經歷過神魔鑄煉的仙人,王堯心下頗爲懷疑。
不過一進入神魔屏障,濃郁的靈力便撲面而來,三位仙人只覺渾身毛孔一瞬間便全都打開了,王堯更感到這裡空氣的炎熱似乎比簾幕外面又增添了幾分。
眼前就是一個天然洞窟,大概是因爲水汽蒸發,洞窟裡面霧氣瀰漫,好像在洗桑拿一樣,他根本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四周安靜得很,能夠聽見水珠“滴答”落地的聲響。
“哎呦!我×!”正當王堯在那裡努力辨識着洞窟裡的景物,想要再往前走的時候,突然一聲淒厲的慘嚎打破了洞窟裡寧靜的氣氛,緊接着就是大量的污言穢語不絕於耳,讓王堯吃了一驚。
“沒想到羅老師嘴這麼臭的?”霧氣裡傳來馮歡幸災樂禍的聲音。
“痛極了吧?”李師師的聲音無喜無悲。
“這裡面已經有仙人了?”聽了兩位的話,王堯又是一驚。
“這個是羅老師,天庭反思悔罪學院的教員,洋文專業的,進來估計有十七八天了,他來時邀過我,我因爲還沒拿到分身,就沒和他一起過來。”李師師介紹道。
“羅老師之前好像還有小刁、小王兩位美女吧?怎麼沒她倆的聲音?”馮歡納悶道。
我去,居然已經有三位仙人在參加鑄煉呢!王堯再次受了驚。
“她們估計出去試煉了吧,我們也別耽誤時間了,趕緊找鑄煉空間。”李師師道。
“師師,疼的時候忍着點,別破壞了你在我心裡的完美形象。”馮歡還在那裡耍貧嘴。
“你也忍着點,雖然你在我心裡形象不咋地,可我還是不希望你和羅老師一樣。”李師師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回了他一句。
王堯在霧氣中只聽得羅老師罵街似的嚎叫以及兩位簡短的對話,卻完全聽不出他們各自的方位,就像這洞窟裡的磁場有問題似的,讓他的方向感喪失殆盡。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李師師和馮歡早就沒了聲音,羅老師的嚎叫也變成了小聲哼哼,那水滴滴落地面的聲音再次傳來,“滴答、滴答……”
“啊!”突然又一聲高亢地尖叫傳來,王堯皺了皺眉頭,是女聲,難道李師師已經開始鑄煉了?這麼快?又或者是其他的仙女?這般聲嘶力竭的叫喚,還真不大容易聽得出來口音。
意識到李師師、馮歡很可能已經在鑄煉了,王堯不禁有些着急,不過以他的性子,剛剛進入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那是一定要把這個環境瞭解得差不多才會開始下一步行動的。
然而這個洞窟竟似乎不想給他任何瞭解的機會,“感應”、“靈覺”不能動用,重重的霧氣始終盤桓不去,視線被遮擋得厲害,他只能看見洞窟邊緣那些凹凸不平的岩石。
高亢的女聲叫過一下就再無聲息,可羅老師的哼哼卻依舊沒完沒了,好像不願停歇的樣子。
王堯不禁想起曾經看過的一則報導,說是女子的忍痛能力大大高於男子,凡人是不是真這樣王堯不敢說,不過恐怕仙人確實是這樣的,不過也不能完全確定,總得聽過了馮歡的嚎叫再做評判。
不過他等了半晌,馮歡卻沒有叫聲傳出,這又不禁讓王堯有些意外,他站在那裡猶疑不定,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向前走,此刻又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王堯覺得她與剛纔那位應該不是同一個。
特麼的,怎麼和監牢差不多?王堯終於不耐煩了,他試探着舉步向前,但剛走了兩步就發現,腳下被霧氣籠罩的地面似乎並不簡單,好像有不少大坑潛伏在那裡,等待着行人掉下去。
王堯只得蹲下身摸索着小心翼翼地向前挪着步子,心下不禁有些嘀咕,這特麼如果一個不小心,掉下去也不知會不會摔死?
他心裡正念叨着呢,卻突然腳下一滑,竟真的一條腿溜進了身體右側的一個坑裡,整條腿進去了都沒踩着底,這坑不淺,他情急之下急忙雙手往前按去,想要穩住身子將腿從坑裡拔出來。
卻不料他身前竟也有一個大坑,他兩手按了個空,整個人不由自主頭下腳上倒栽進了坑去,那條腿是出來了,可是屁用不頂,王堯只來得及心中暗叫一聲晦氣。
這特麼鑄煉還沒開始,勞資不會就摔死了吧?要知道他如今無法動用仙術,仙體也不過就是築基境界,下面如果真得深一些,他是很有可能摔死的。
下墜的速度太快,王堯還沒回過味來,光光的腦袋便與堅硬的地面發生了親密的接觸,“啪”地一聲,雖然腦袋頗有些疼痛,也有些暈,好在坑洞並沒有王堯想象的那般深,倒是沒把腦袋給摔爛了。
摸着光頭定了定神,王堯四下看去,這坑洞裡倒是沒有蒸汽,視線清晰,他首先就看見迎面兩個凶神惡煞的石像,一個舉着把劍,一個揮着小旗。
王堯這才恍然大悟,特麼的敖廣做事情不講究,原來所謂的鑄煉空間竟是在這裡呢。
這鑄煉空間其實不大,是個十來平米的小型洞穴,向上望去,一個面盆般的洞口在頂上,王堯都想不明白那麼小的洞口,自己怎麼就會摔下來的?
洞穴內除了神魔雕像之外,再沒其他擺設,王堯一眼看了個清楚明白之後,心中便有些疑惑,那什麼神魔鑄煉到底該怎麼開始呢?
他邁步走向神魔雕像,打算仔細看一看,畢竟除了敖廣告訴他那小旗的作用以外,其他的都還滿頭霧水,根本不知道進行神魔鑄煉還需要經過哪些手續。
可當他剛剛溜達到神魔雕像之前,突然間只聽“咯啦啦”一聲響,自己整個身子竟懸浮了起來,就像是突然失重了似的,又像是周圍的靈力瞬間有了質量一般,將他層層包裹、託舉了起來。
“這是……”王堯能夠感覺四周的靈力正在蜂擁進入自己的身體,想想也是,他從人界出來直接就到了這神魔鑄煉場,體內靈力不足,進來後雖然靈力充沛,但自己只顧着探路,也還沒顧得上吸靈。
看來這神魔鑄煉的第一步是要補充身體的靈力。
王堯剛剛想明白了這一條,陡然之間,身周靈力的溫度迅速升高,更有一股股似水非水的液體從他身子下面涌現出來,沒多久便將他完全浸泡在其中,而溫度依舊在不停上升。
“這特麼是要活煮了勞資?”王堯心中大駭,想要掙扎卻哪裡有半分的行動能力,只能任憑溫度直線拉昇,沒一會兒就超過了他仙體的承受極限,周圍的液體冒出了一個個小泡泡,蒸汽不斷升騰。
王堯終於明白洞窟裡的蒸汽是怎麼來得了,但他此時已經無法思考,太疼了,似乎五臟六腑都在經歷着燜煮,而隨着溫度進一步上升,包裹着王堯的靈力竟漸漸浮現出了不正常的赤紅狀態。
隨着蒸汽不斷蒸騰,靈力包裹中的液體逐漸稀少,溫度卻依舊攀升不已,也不知過了多久,液體已經徹底蒸乾,王堯也被煮得五內俱焚,大張着嘴巴氣息奄奄地躺在那裡,就像一隻熟透了的大蝦。
但緊接着一陣撕心裂肺的痛苦就讓王堯渾身一個激靈瞪大了眼睛,他只感覺自己周身像是被無數把利刃在同時切割着,然後他就感覺自己從頭到腳,整張皮開始緩緩地脫離開了身體。
“勞資特麼正在被活剝皮?”王堯茫然看着自己的臉皮緩緩地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中,那臉皮上兩個空空的孔洞慢慢上升,漸漸俯視着自己,竟帶着種莫名其妙的疏離與滑稽的感覺。
發現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似乎有了極爲荒唐又陌生的獨立人格,這對王堯的衝擊太大了。
他愕然瞪着緩緩離自己遠去的一身皮膚,渾然忘記了自己那離開皮膚保護的身體正被幹烤的痛楚,驚恐地嚎叫了起來。
那身皮膚就像王堯褪下的一個殼,被完整地剝離了開去,表面似乎有些皺縮,但依舊保持着王堯的模樣,它離開了靈力包裹,恢復了人立姿勢,孤獨地佇立在洞穴的一邊,像一個薄脆的皮質人偶。
同時王堯的乾坤也不知什麼時候被弄破了,乾坤裡的物事“噼裡啪啦”地落在王堯身下。
不過這一切王堯都再未留意,他只是在那裡不住地乾嚎着,彷彿失去了理智一般,只有當更加巨大的痛苦來臨,他的嚎叫才被無情地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