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前往小顧城,沉眠衛士死絕了的次級母巢回自己城市去,還有剩的留下來陪着小裳,不要輕舉妄動,隨時注意涼族動向。”憐夫人交代了一聲,搖搖晃晃站起身子。
“母皇,你還是休息一下吧。”一旁的乙族武士紛紛勸道。
“沒關係,錦繡即將大婚,我這把老骨頭能做的事也就只有這些了,如今我族周邊風聲太緊,本夫人得盯緊了。”憐夫人搖了搖頭,又看向王堯。“你上來吧,小顧城那邊還得依仗你呢。”
“額……”王堯撓了撓腦袋,雖然他到現在也沒弄明白那精體爲什麼見了自己會溜走,但憐夫人可是成了精的大妖,如何猜不出其中關竅,她估計這月老身上定有讓那詭異對頭極爲忌憚的東西。
只是她卻不知道,王堯剋制精體,全靠扯姻緣,如今他妖界界面未開,根本就傷不了精體一根毫毛。
至於那精體爲什麼會看見王堯就溜,卻是因爲王堯的姻緣手段太過兇殘,中招的往往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就稀裡糊塗死了,可偏偏在冥界有一箇中了王堯招數的精體,居然活了下來。
這位如果真死了其實也還好,可就是他這將死還生的經歷最是消磨膽氣。回過頭來,那僥倖偷生的精體自然能夠咂摸出王堯手段的毒辣之處,那是一種從靈魂深處將自己撕裂開來的感覺。
這種恐怖的感覺如何能不使他對王堯怕到了骨髓裡。而且他不僅自己害怕,更是通過經驗分享將這種可怕傳遞給了其他精體知道,所以這幫精體就對王堯產生了集體恐懼心理。
再者說,兩個洋神犧牲自己的一切,合體成爲精體,也是需要極大勇氣與犧牲精神的,目的當然是爲了某種對他們來說極爲崇高的目標,這特麼目標還沒見着呢,就莫名其妙死了,任叫誰都不會甘心。
所以現在從冥界流躥到妖界的精體,王堯對他們來說,就是天敵般的存在,見着他還有勇氣逃跑,已經相當了不起了,他們卻不知王堯現在其實就是個紙糊的傢伙,純粹嚇唬人的。
王堯自己對此卻仍然矇在鼓裡,他畢竟碰面的精體極少,殺得其實也不多,他之前當着魏公公的面給一個精體扯了姻緣,眼看着精體幾乎就要分離了,但因爲羅賓突然出現,晦朔重傷,界面板被毀。
那精體最終結果咋樣,當時爲了逃命王堯卻也沒有辦法再去管,更不可能想到竟然還能帶來這樣的後果。
後來回去三通中心,大家沒有發現那精體的屍體,王堯也沒放在心上,卻不知那精體最終還是被羅賓救了。
羅賓既然能造出精體,自然有那恢復分離精體的辦法,但因爲王堯的月老技能,恢復後的精體卻是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
他根本沒想到,自己救了一個精體,竟在精體羣中植下了對王堯的恐懼,這對王堯來說,也算是莫名的收穫了。
茫然回到憐夫人肩上,王堯依舊滿心惶惑,正在那裡琢磨着呢,突然晦朔在一邊碰了碰王堯的胳膊,王堯一驚,只見晦朔伸指衝遠處點了點,卻是無影那大腦袋忽忽悠悠地又出現了。
王堯當即叫停憐夫人,跳下她的身子去與無影見面,憐夫人見識了王堯的詭異,對他益發尊重,乙族從來都是實用主義,如今王堯用處大顯,憐夫人當然不會再限制他的自由。
更何況晦朔還安安穩穩蹲在她的肩膀上呢。
“剛剛屬下用傳信球與王爺那邊聯繫了,果然如上仙所料,妖界除了猢族所在的近西大陸,其他各大陸都發生了不小的戰事,王爺同意上仙的推斷,已經和天庭調查分隊分頭前往各大陸相機行事。”
無影一見王堯,立刻向他彙報。
“唔,我現在隨着乙族去小顧城看看,阻止舒族和乙族的衝突,你若是不回去,就留在涼族附近,繼續盯着涼族的猢族奸細和那精體。自己小心,別特麼送了性命。”王堯點了點頭。
“是……那個……王爺還說,調查分隊那邊,據說要派一個仙人過來,與你配合行動。”無影又道。
“仙人?誰啊?”王堯愕然問。
無影看着王堯,把那腦袋左右搖了搖,王堯見他也不知道,便沒有再追問,打發他離開了,自己又回到憐夫人的肩膀上。
憐夫人也沒多嘴來問,你小子又下去一趟自言自語地搞個什麼名堂,只是指揮乙族大軍向着東北方向前進,王堯自己倒是琢磨起了這件事情。
照道理來說,天庭調查分隊加上自己也只有四個仙人,要在妖界六塊大陸分頭行動,仙手是絕對不足的。
雖然他並不知道冥界緝拿隊來了多少鬼,但既便緝拿隊的鬼管夠,可天庭的調查主導權怎麼可能落在鬼的手裡?緝拿隊當然只能幹些跑腿的事情,指揮這種工作必須得調查分隊來做。
所以說,四個仙人分六塊大陸根本不夠分,可就算這樣還要派一個仙人到自己已經在開展工作的東川大陸來,這件事怎麼想都不太對勁。
難道說,是彩霞仙子聽到自己的消息,情難自已,主動過來和他相會?一念及此,王堯頓時覺得這個想法大有道理,只有愛情可以讓仙盲目啊,除此之外,再難有其他解釋。
他想通了這個道理,心裡既責備彩霞任性,到底是官N代,做事情一點也不顧全大局,可又有點兒小激動,忍不住時時向四周張望,期盼着彩霞的倩影趕緊出現。
王堯其實還有些矛盾,真和彩霞見了面,他該不該稍微地批評她一句呢?畢竟愛情再甜蜜,也沒有六界安危來得重要啊,王堯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必要提醒提醒彩霞的。
畢竟以彩霞的身份,除了自己,也沒誰會和她說這種貼心的話,但……假如彩霞生氣了咋辦?人家可全是爲了你啊!一番思來想去竟叫他的心情變得複雜至極。
隊伍走到第二天晌午,他們遇到了正在匆匆趕來的高小桂率領的乙族科技部隊,憐夫人不放心科技部隊獨自面對舒族大軍,所以並沒命令科技部隊直接去小顧城,而是先與她們匯合,然後一同過去。
高小桂一到,猿象神符自然也就到了,憐夫人的紅色身子吞下猿象神符,轉頭就吐給了王堯,這東西對乙族來說就是個雞肋,以王堯如今在憐夫人眼中分量,送掉這一張沒用的符籙,卻也並不可惜。
王堯細細觀瞧這猿象神符,只見這張符籙賣相一點也不好,乍一看就是一張黃紙,擦屁股也嫌太粗的那種,不過認真看去,卻也還可以看見符籙上面有一道道金色的細線相互交織。
只是有的金線略微明顯,但有的金線就已經極爲暗淡,看不清了。
他瞅了半天才瞧出來,那略微明顯的金線主要分佈在符籙中央和右邊,而暗淡的金線則主要在符籙上方和左邊,雙方相互交織在一起,隱約形成了一左一右,一個大象和一隻猿猴的形象。
不過所謂的明顯與暗淡也只是相對來說,對於這神符而言,畢竟時間已經過了太久,所有的金線其實都極爲模糊,需要凝目細瞧才能夠大約分辨得出。
至於那最暗淡的部分,甚至有許多地方都需要靠王堯猜測來確定了。
“這……這玩意可怎麼解開啊?”王堯把那猿象神符在手中擺弄了許久,渾沒理出半點頭緒,說來也不意外,他又沒學過符籙之道,驟然看見這張東西,連上面的符文也不認識,更不要說解開了。
“月老大人,據我研究,我們在這猿象神符的破解上似乎走了彎路,你看這裡……”卻是高小桂此時飛到王堯身邊,伸手指着神符主動和王堯談論起來。
估計應該是憐夫人見王堯對着猿象神符發愁,就叫來了高小桂,讓她幫着王堯去破解。
這高小桂看上去約莫三十來歲年紀,比一般的乙族人要顯老不少,王堯猜測她應該是費了許多心力搞科學研究的緣故。
不然的話,妖精的面貌最是能夠作假,你沒看見高小桂的母親憐夫人,也不知活了多少年,可還是小少婦的模樣,看上去比她大部分的女兒都要年輕。
這固然是憐夫人境界超卓所致,但是那些女兒們缺少雨露滋潤,太過操勞恐怕也是原因之一。
高小桂對猿象神符的研究自然大有心得,經過她一番講解,王堯才知道,這符籙上金線構成的圖形就是所謂的符文,而大象與猿猴這兩種相對獨立的圖形存在也意味着這符籙的符文有兩組。
並且這兩組符文相互之間還有着一定的內在聯繫,按高小桂的說法,她們過去破解猿象神符時走了彎路,目前似乎進入了一個死衚衕。
據她推斷,符籙上這兩種封印符文在破解時應該相向進行,也就是說在象形符文破解了一部分之後,猿形符文也要隨之破解到相應部分,只有雙方保持同步,破解才能進入到下一階段。
此刻高小桂她們已經把那象形符文破解了不少,但猿形符文卻丁點也沒動,於是符籙上的兩種符文就出現了分裂的現象,即使現在再回頭來破解猿形符文,好像也找不到着力點了。
“我們發現問題之後,就停止了對這猿象神符的研究,以爲破解再沒希望,不過上仙學究天人,解我聖域符籙應該能夠別出蹊徑,一蹴而就。”高小桂對王堯說道。
王堯嘴角扯了扯,心道這高小桂身爲科學家,拍馬屁倒也是一把好手,還特麼別出蹊徑?你都把路給堵死了,勞資那蹊徑上哪兒別出去?
他心裡這麼想,卻也沒有說出口來,只是在那裡捧着猿象神符冥思苦想,看着看着,總覺得這上面的符文自己過去在哪裡見過,但細細去想,卻又完全回憶不起來,讓他好不心煩。
“咦?你這是什麼典籍?我怎麼……哎呀……”突然身邊傳來高小桂的聲音,緊接着王堯就見她翅膀撲扇着從憐夫人肩頭摔落了下去。
“怎麼了?”憐夫人的聲音幾乎和王堯的同時響起,只見一道紅光閃過,高小桂的身體已經被憐夫人及時伸出的手掌給牢牢托住了。
“那個……沒什麼……,女兒境界低微,和尚手裡有一本仙家典籍,看得女兒頭暈目眩,失禮了。”高小桂急忙道。
“典籍?!”王堯一愣,扭過頭來,卻見晦朔正捧着一本厚書,在那裡看一眼符籙,又看一眼書本,右手還伸出手指憑空點點畫畫。
“這是……那本鬼畫符?”
王堯突然想了起來,當初晦朔被羅賓扯落了手指,在冥界醫院治療時,曾撿到一本不知被誰扔在那裡的鬼畫符。
這鬼畫符看了會叫人頭暈,除非用晦朔那靈犀二指之中提升智慧的中指點過了腦袋,才能在其中看出些門道。
“你看出了什麼沒有?”一眼認出鬼畫符,王堯急忙問嚮晦朔。
他之前就覺得這鬼畫符大爲不凡,正是他提醒晦朔將這本書帶出冥界的,所以晦朔能通過鬼畫符看出神符的一些關竅,王堯倒也並不意外。
誰知他話音還沒落,腳下就劇烈地晃動起來,彷彿突然來了六七級的地震一般,晦朔“哎呦”一聲摔倒在地,緊跟着整個人連同那鬼畫符一起滑出了憐夫人的肩膀。
王堯舉着猿象神符,一個“仙遊”剛剛穩定住自己,見晦朔掉了下去,急忙又衝他使了一招“呼風”,這憐夫人肩頭離地面可有七八層樓的距離,任憑他這麼摔下去,可不得活活摔死了。
突然一根紅色手掌藤蔓似地從憐夫人胸前生長出來,從下方托住了正在跌落的晦朔,將他重新送回了肩頭,隨後那本鬼畫符也給另一根紅色藤蔓卷着遞到了王堯面前。
“月老大人,收好這本典籍,莫要被我的孩兒們不小心看見了,又要勞本夫人動手。”憐夫人淡淡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