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鮮衣怒馬的少年,依然不變的英俊容顏,淺淺的笑容,帶着魅惑衆生的弧度漾開,令人不自覺貪戀。
他在她咫尺之間,空曠的宮道上,只有他門兩人佇立,相顧無言。
白衣男子沉默的越久,她越害怕答案。
你眼中的溫柔是爲了誰珍藏,讓你吝嗇至此,不屑再表露真心。
赫連娜緹感到吹來的風格外寒冷,皮膚上一陣陣涼意,心中寒意更甚。
“算了,阿月,你不必說了。”赫連娜緹面露苦笑,絕美的面容泛起一絲惆悵,“事過境遷,物是人非,我又怎麼能奢望你我間的情分還在?”
說完,她笑容勉強,轉身欲走,眼中一陣酸澀,她眨眨眼,突然轉身撲到身後的人懷中。她聞着他身上熟悉好聞的味道,勾動內心的思念和情思,是她渴望了多久才能再次相依相偎,眼淚不知不覺滑落。
“阿月,我真的很怕你把我忘了。”赫連娜緹靠在心上人懷中,往事種種從眼前掠過,喜悅與愧疚的心情充斥心靈,她靠在男子懷中一遍遍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大皇兄會這麼對你。”
“不關你的事,你不必內疚。”
溫暖的大手撫過她背上的金髮,眼神望向天際變化多端的白雲:“畢竟,我那時候的動機真的不單純,爲了取得你的信任,我才接近你。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太自私。”
他的道歉,帶着讓人難以拒絕的誠懇。
赫連娜緹聽了並不高興,心頭的悲苦更甚。
那麼辛苦才能站在他身邊,爲了與他走在一起,貪看他風流瀟灑的身影,清俊溫文的容顏,低沉溫柔的語調,淺淺含笑的面容,讓她彷彿置身夢境,不願醒來。
然而,他突然的道歉卻將她拉回到了現實。
赫連娜緹埋在夏弦月懷中,聲音悶悶的,話語有些任性:“爲什麼要道歉?你以前說過你有自己的理由,你沒有做錯。”
“因爲我發現,欺騙你、欺騙你皇兄、盜走佈陣圖本身已是錯,而我爲了掩蓋這個錯誤,還編了最齷齪的理由來騙你。我做這些並非爲了江山社稷、百姓福祉,我只想達到我自己的目的。對不起,我曾經利用過你。”
夏弦月突然低下頭,在她耳邊喚了一聲。
赫連娜緹彷彿被注入了一股暖流,緊緊擁住心愛地男子。
值得,就算她等了那麼多年纔等到機會,只要能與他共度一生,便是實現此生夢寐以求。
他的咬字清晰,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念着“娜娜”時,撥動心絃。
“阿月,我們以後好好在一起,再也不去想以前的事,過兩日我們就啓程去北庭,向父皇報喜,好嗎?”得到男子的應允,此刻,她的心充滿了甜蜜,對未來有美好的憧憬。
不過,有一件事她也很好奇,忍不住問夏弦月:“你們的聖上是個好人,但很奇怪。外面都謠傳我是來嫁給他做妃子,他也不在意,反倒問我可有屬意的青年才俊。”
赫連娜緹擡頭注視心上人:“我當然說有,聖上卻不問我是誰,笑着向我推薦他的得意人選,沒想到就是你。”
很巧,很有緣,赫連娜緹從心底感到愉悅,燦爛的笑顏令人着迷。
“聖上也覺得我很出衆,配的上美麗的娜緹公主。”夏弦月解嘲,惹得娜緹一陣抗議,“你臉皮怎得越來越厚了?但我喜歡你比以前笑的更開心。”骨子裡北方民族的豪爽,娜緹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意和歡喜,抱着夏弦月,一臉的幸福。
只是,她沒有注意到男子臉上的笑容卻瞬間淡去,眸光對上前方不遠處一襲長身而立的青衣,冷酷的眼神在空中交匯。
青衣男子迎上他的視線,淡淡地瞟了眼相擁的男女,俊逸的脣邊揚起一抹諷笑。
這個擁抱,到底是演戲,還是真心,恐怕夏弦月也說不清。
露華宮。
還是一如往常的荒無人煙,殘舊衰敗。
宮中枯草叢生,只有宮苑的那棵大樹生生不息,草木茂盛。
白衣男子走進宮中,便見青衣男子站在院中等候。
“展大人。”刻板地打完招呼,白衣男子走上前,“方纔這戲看的還滿意嗎?”
“不錯,夏三少演技好,讓娜緹公主傾心愉悅,也讓茗璇公主傷痛啼哭。”展飛瀾嘲諷的恭維,“哦,我忘了,讓女兒家傷心本就是三少的專長。幸而纖纖及早想明白,果斷從無結果的感情裡走出來,我爲她慶幸。”
“你跟她就會有結果嗎?你只是她的兄長。”夏弦月低聲笑道,“我記得這裡是我們定情的地方。”雖然某人是被脅迫被強吻,但是,要不是她心裡有他,肯定會反抗到底。
曾經親吻和擁抱的女子,面上難得露出羞怯和無措,只敢低頭戳他的衣服,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樣,讓他忍不住想繼續欺負她,親親她,抱住她。
一聲冷哼打斷他的回憶,他鎮定地迎接展飛瀾的質問:“你何時啓程去北庭?”
“就這兩日。”
“娜緹公主對你一片癡心,你對她也餘情未了,娶了她與你今後百利而無一害。恭喜。”
虛僞的恭賀,夏弦月並不領受,打開摺扇,語調平淡:“北庭王族未必同意。”
展飛瀾嘲諷道:“這是個好機會,端看你怎麼做讓他們接受。當然,大皇子一定會反對,畢竟,他對你情有獨鍾,爲了你,捨棄未婚妻,得罪冷氏一族。”
“冷氏族長病重,冷家大小姐這兩日也該回去了。”夏弦月淡淡地說道,“說起來,冷小姐還欠我一個人情,此番去北庭,興許能請她幫忙。”
“哼,她還不如一刀殺了你。”展飛瀾潑冷水,“即便纖纖待她再好,她爲了部族的利益照樣會選擇背叛。”
“尊夫人近日可好?”夏弦月知道這話是白問,給董纖纖下情絲咒,展飛瀾又怎麼會輕易放過她。
“尊夫人並不是始作俑者。”
“人我已經逮回來了,不勞你費心。”
夏弦月擡頭看他,展飛瀾卻冷笑以對:“可惜,纖纖卻不見了。”
不得不說,展飛瀾很懂得怎麼審犯人。
此時,藍術因爲巴豆而拉的只剩半條命,好不容易攢足力氣準備離開,卻發現他的人質不管他的“下毒”威脅,竟然駕着馬車私逃,將他棄之不顧。
藍術很生氣,一激動就忘了城門上貼的符咒,剛剛施咒追蹤董纖纖的行蹤,他只來得及看到董纖纖去了有很多牛羊的地方,頓時眼前一黑,人已經昏厥過去。
士兵們見又有人暈倒,急忙上前盤查,又對比了一下通緝令上的男子形象,確定了此君就是專偷宮廷器具的慣偷,立刻將人綁去邀功。
擱平時藍術早就施個小法術逃走了,偏偏他被安排在一間特製的牢房,牆上貼滿專門剋制法術的咒符,比貼在城牆上的幾張的更加危險。
頓時,藍術進退兩難,既驚又懼,知道這位展大人請了得道高人,專門治他的死穴。從他昏沉進這屋子起,他感到腦袋越來越沉重,四肢也無力。
整個身體不受控制的癱軟,連面前的審訊官面容也模糊了。
只聽到他清冷質詢的聲音:“你把纖纖藏在何處?”
藍術欲哭無淚,想回答也沒力氣。
可不可以先讓幫他換間普通牢房,讓他好好說話?不帶這麼歧視往後可能當神仙的人。
都怪那該死的董纖纖,竟然偷偷給他下瀉藥,趁機報復他,害他拉的腿軟,從廁所回來後,女主角連影子也沒有了。
有人取了他的隨身包袱,拿出那顆水晶球。
“聽說你能透過這顆東西看到想看的人事,演示給我看。”展飛瀾冷冷地說道,藍術拿不出半點氣勢,只好認命地念了個咒訣。
不料,水晶球球體混濁,什麼也看不清。
展飛瀾沉下臉,狠狠地盯着他。
藍術被看得心裡發毛,只好硬着頭皮解釋:“恐怕此物在途中受損,難以發揮作用。小人會盡快修好。”
展飛瀾拂袖而去:“你最好別耍花樣。”
“看好他。”展飛瀾手握成拳一臉陰鬱,決定找道行更高的人測測她逃走的方向。
人都走光了,藍術纔對着水晶球自言自語:“暫且讓她在北庭逍遙幾日,總比被展飛瀾抓回來虐待好。”
雖然他的術法被更強大的咒符限制,但是,用水晶球傳傳消息還是可以。
“北庭水月教分部聽令,恭迎新聖姑。”
五月下旬,北庭部落冷氏一族,來了一位俊俏的年輕公子,與冷家小姐一見鍾情,以一曲《牧羊女》贏得冷家小姐芳心,而且此君眼光精準,部族的皮毛價格比往年賣得更高價,讓族人信服喜之,對這位公子和冷家小姐誠心祝福。
六月初,茗璇公主遠嫁漠北,娜緹公主感念姑嫂情意,隨行送嫁。
六月上旬,夏弦月帶着大鄆皇帝的聖旨,動身前往北庭求親。
於是,某人預想的結束,還早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