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某人強迫休息,又因爲身體還沒完全恢復,我才躺下沒多久就睡着了。
至於那個人什麼時候走,我也不知道。
再次醒來時,已是次日清晨,剖魂術留下的後遺症有所緩解,起碼手指能使上力,吃飯握筆不成問題。
蓮兒不知被派往何處,早飯亦是阿暖送來。
“小姐,不必看了,這院子裡只有我和你。”阿暖冷淡地說道,“恐怕這院子暫時無人敢靠近。”
我慢慢吃東西,也學着她冷淡的口吻:“這樣也好,清靜。”
“小姐,你似乎總能隨遇而安。”
我聽出阿暖似貶非褒的形容,輕笑:“反正你亦喜清靜,我也不想見其他人。”
“小姐只想見夏公子。”
阿暖淡淡地說道,我臉上浮現尷尬,趕忙岔開話題:“阿暖,你說與他有仇是怎麼回事?”
見我打聽,阿暖戒備地擺出冷漠疏離的姿態,不願回答我的問題,轉而問我快吃完沒。
“很無聊嘛,就當故事說給我聽。”我擱下碗筷,對她說道,“雖然那隻狐狸精的心眼是壞了點,但絕不會殺人犯火。你們可是有誤會?”
“小姐,你不能指望一個大婚前兩日被男方告知另有心上人的女人寬容大度。”阿暖冷嘲道,“尤其情敵還是個男人。”
我嘴角的笑意凝固,看她一臉的深惡痛絕不像是開玩笑。
怪異的預感涌上心頭,促使我脫口而出:“你的情敵不會正好就叫夏弦月吧?”
阿暖冷哼一聲,不予置評。
我大囧,一臉的黑線。原來以爲只是我YY的夏小白是誘受,沒想到現實裡還真有人想撲倒夏弦月。
“一定是你未婚夫見異思遷,不關夏狐狸的事。”身爲他現任女朋友,再加上某人動不動就做些親密舉動,打死我也不想把他往斷袖上想。
果然,YY是一回事,真接觸到完全是另一種心情。
阿暖又是冷哼一聲,看我的眼神讓我一陣冷汗。
“小姐,夏公子的爲人你比我清楚,阿暖只希望你不被他利用。”
我皺眉,訝異一向少話的阿暖今日竟然說了那麼多。
“爲什麼?”我把心裡的疑問一吐爲快,“阿暖,你既然與夏弦月有協議,爲何還要將我的去處告知展飛瀾?”
阿暖眸光寒洌,面露詫異,卻不否認:“小姐何時知道是我出賣你?”
“也沒多久。”我伸了個懶腰,舒展筋骨,平靜面對她的探究,“睡了那麼久,該想的事情總得想明白。比如,那日阿暖送我離開杏紅樓,唱的正是苦肉計。”
“其實,你大可不必這麼做來讓我信任你。”我傷感地感慨,“我把阿暖當朋友,自然不會懷疑你。”
“辜負小姐一番美意。”阿暖態度冷然,堅定道,“我本就不是知恩圖報的人,小姐不必以誠待我。”
“呵呵,阿暖,我怎敢對你不好?不然,誰來保護我。”我擺手示意她不必再糾結這個問題,笑道,“你玩你的無間道,我不妨礙你,你既然與兩邊都有協議,什麼話什麼事該不該說,該不該做,你心裡明白。只要你不是想害我,那一切
便隨你。”
“我並未對展大人提起夏公子半句。”
“如此,多謝了。”
鄭重其事地向她道謝,阿暖挺直腰桿坐正,不自在地說道:“我亦不會對夏公子提展大人。”
“是,是,我知道阿暖最有原則。”我調侃道,這時見門口有個人影遮遮掩掩地躲在外面,我朝阿暖使個顏色,她立刻會意。
輕輕來到門邊,一伸手就將那偷窺的身影抓個正着。
“小姐,小姐恕罪。”
看了眼低頭認錯的丫鬟,面孔有些眼熟,我這纔想起來此人正是羅芳凝的貼身侍婢。
“是嫂嫂派你來的?”
“……是。”
“勞嫂嫂費心,你告訴她我已無大礙,讓嫂嫂別再操心。”
那位侍婢連連點頭,小心翼翼地退出去。
走前又特意朝我看了兩眼,看的我莫名其妙,趕緊拿了鏡子看自己的臉。
除了因體弱而面色蒼白,與正常面色無異,怎地那侍婢的反應那麼奇怪。
我疑惑地看向阿暖,讓她解釋。
“只是驚訝小姐你恢復的太快太好了。”
“快嗎?好嗎?”
“以小姐三日前皮開肉綻、骨裂外露的情形而言,小姐的復原已是神速。”
我聽完,也是心有餘悸,忍不住怒罵那施法的道長:“這該死的牛鼻子老道,他根本是施法害人。”
難怪我整身的肌膚都覺得疼,身體彷彿被刀刀凌遲,沒想到是那妖道的法術作怪,若是全身皮開肉綻,必會因失血過多而死,再趁此將我從董纖纖的身體裡抽走,這剖魂術實在歹毒,莫怪道門要將此列爲禁術,不得擅自修習使用。
阿暖與我說了那日的情形,我終於知道爲什麼蓮兒會被抽走,而我的院落再無一個下人。
因爲,那天施法的時候,我被綁在柱子上,那老道士不停地用噁心的符水噴我,而展飛瀾更是鐵了心,任憑我如何哀嚎都不肯讓道士停手,以爲藉此可以喚回從前的董纖纖。
道士的符水終於噴完,他取出八卦鏡朝我照來。
強烈的光芒,讓人刺目的睜不開眼,妖道貼在我身上的符文逐張燃燒,將我的身體點亮成一個大火球。
“啪”
“啪”
“啪啪”
“啪啪啪……”
身上的肌膚一寸寸開裂的聲音清晰可聞,我疼痛不已,本能地發出求救聲。
開裂的肌膚涌出紅色的血液,染紅了身上的衣裳。
手指上的皮肉綻開,露出內裡白生生的骨頭,觸目驚心。
火光沖天裡,我看到僕人們四散推開,我臉上的肌膚繃的緊緊,彷彿隨時會爆裂。
“不……不要……”
聽到這裡,我抱頭驚叫,憶起了當時恐怖血腥的畫面。
趕緊撩起袖子看手上的肌膚,肌膚光滑白皙,不似回想中皮開肉綻的血腥場景,仿若我經歷的只是一場噩夢。只要醒來,那個噩夢即不復存在。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如果我真的是三天前那個面目全非的女人,怎麼可能恢復到的如此神速?
“
是李道長救了小姐。”阿暖耐心解惑,冷漠的面容閃過一絲欽佩,“當衆人皆以爲李道長是老夫人請來協助姜道士爲小姐驅魔,卻不料,李道長從屋頂摔下來,尚未站穩便對着姜道長怒責,怒斥他不該濫用禁術,剖魂術手段殘忍,來不及將人脫胎換骨,反而會連累本體皮開肉綻流血過多身亡。”
“展大人聽了那大夫的話,立刻將神壇踢翻,綁了姜道長。”阿暖隱晦的暗示我當時有多麼不成人形,“當時府上的下人見小姐如此都嚇傻嚇暈了,一些下人在旁嘔吐不止,展大人將小姐解下時,不停地和小姐道歉……”
“跳過這段,說說我怎麼恢復。”快把我整死了才停手,這種道歉真廉價。
“李道長施法將小姐的傷口平復,止了血送回來調養。蓮兒見此情狀嚇暈了,展大人便將她貶到了廚房,只命我照顧小姐。”
阿暖說完了因果,我還鎖着眉:“我與李清修並不相識,他又爲何要救我?”
“李道長堅稱小姐是神女,不得對小姐唸咒做法,否則會遭天譴。他只是想阻止展大人和姜道長鑄成大錯。”
阿暖對姜道長嗤之以鼻:“姜道長修爲不及李道長,還妄想與李道長鬥法。”
“那李道長現在何處?”
“展大人留他在府上,這兩日都是他爲小姐的傷口施法,小姐纔好的快。”阿暖瞧了眼門外,“平日,李道長是這時候來到。”
“阿暖姑娘觀察入微,貧道佩服。”李清修走了進來,還是留着山羊鬍,精神奕奕,讓人看不出真實年紀。
他一見我便笑道:“董小姐氣色好了許多,再過幾日便可痊癒。”
“多虧了李道長仗義相救,不然我此時亦成孤魂野鬼。”
“董小姐不必客氣,倒是我有一事想請教董小姐。”
李清修笑眯眯的模樣,讓人覺得很和氣,與他說話便自覺地放鬆心態。
阿暖見他意有所指,便自動退下,留他追問我的有關問題。
“比如,我想知道,董小姐爲何會有‘身爲神女,魂自未來’的命格?”李清修新奇地繞着我瀏覽,得出結論,“同人不同魂,我尚是首次遇到董小姐這樣的命格。”
這雙眼睛真利,一眼就看出我的靈魂本質。
我索性將來歷與他一併說了。
李清修聽得一會兒搖頭一會兒興奮,對着我上下打量。
“李道長也打算收了我?”
“……若是將你收了,便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當時,我救你下來,雖然你被姜道長的法術傷得千瘡百孔,可你的身上似有什麼神物在對抗。”
我拿出馬面給我的符讓他看,他看完後嘖嘖稱奇:“此物甚好,董小姐得此妙物,自然能平安度過劫難。”
“李道長既然能救我,讓我恢復原樣。不知道道長可否爲我的朋友解讀?”我嘆氣,“他毒疾纏身多年,我實在不忍看他毒疾發作受苦。還請道長賜救。”
“董小姐言重,我乃修道之人,只知施法,卻不懂解讀。”
李清修見我失落,轉而笑着建議:“若小姐真的尋不到解藥,你手上這道靈物亦能救人一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