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楊滄和夏弦月正在屋內談論莫倚風到伴月國的事,並不知道危險將至。
夏弦月猜測這種廣撒紙片散步消息的法子,很可能是董纖纖家鄉的一種宣傳手段,莫倚風聰明,能舉一反三派人用這方法,攪得伴月國人心惶惶,民衆輿論矛頭對準伴月國朝廷,漸漸有呼聲要求釋放水月教餘孽。但是,國王此時因捷報和天賜吉祥非常信任欽天監,哪裡會釋放水月教。
“公子,屬下去找莫公子。”
“也好。”夏弦月希望莫倚風能有法子破解幽冥鎖,即使他赴約,他也不敢保證葉染煙會交出鑰匙。
楊滄見夏弦月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子,小姐現下情形如何?”
“吉人自有天相。”雖然擔心,但他不得不承認董纖纖的運氣很好,再糟的處境下都能有貴人相助,逢凶化吉。
楊滄也跟着舒口氣:“公子寬心,莫家亦出手搭救,一定能平安救出小姐。”回去也好跟澄心交代,免得她一提起董纖纖就眼淚汪汪。
但願如此。
夏弦月想着明晚的赴約,不禁蹙眉。
葉染煙想做什麼?
葉輕煙沒想到傳小紙片的法子有那麼大效果,每天往伴月國的大街小巷發的紙片如雪片那麼多,民衆們不可能忽略紙片上的消息。
“葉師姐,據我所知,已有不少人準備逃離伴月國。”一名留在伴月國的水月教弟子,曾經和葉輕煙都師從紀長老,葉輕煙初尋他幫忙時他也嚇了一跳。印象中,這位師姐對師父的話一向言聽計從,又與聖姑關係不好,沒想到她現在也相信聖姑,竟然請他們一起搭救聖姑。
葉輕煙點點頭:“這兩日辛苦你們了。”
這名弟子擺擺手:“能及時向百姓示警,讓他們逃過一場災難,這是功德一件。”
另一名弟子也接口說道:“我們是水月教的弟子,爲救聖姑,自然要出力。”
葉輕煙聽了很感動,這些弟子當初因爲各種原因沒有離開伴月國,但仍把自己視作水月教的一份子,再聯想到師父的作爲,葉輕煙暗暗嘆氣。
“你們的家人可安置妥當?”這批弟子沒有及時離開,大多也是因爲親人在此有所牽掛,沒有隨長老們到雲州。
“家人都很理解,我家有親戚在北庭和雲州做生意,家人準備投奔那裡。”
“我家人已到北庭,不會有事,葉師姐放心。”
“不過,近來,伴月國城門戒嚴,通關文書也不好拿。”
弟子們很無奈,葉輕煙也明白伴月國朝廷是想以此封堵民衆外逃,殊不知,這種欲蓋彌彰的做法,
讓百姓們對地震將至的傳言更多幾分信服,有門路的都在積極轉移菜場,送走家人,沒人樂意白白犧牲。
“伴月國還要對北庭用兵,徵了不少壯力擴充兵力。”弟子憂心忡忡,謹慎地詢問葉輕煙,“葉師姐,難道這地震真是因伴月國要對北庭用兵而觸怒了上天,所以上天要懲罰伴月國?”
“雖然不知道是因何緣故,水月神靈庇佑水月教多年,即使我們不信聖姑,也該信神靈的話。”葉輕煙平靜地說道,轉頭見其他弟子詫異地看着她,不自在地辯解兩句:“我相信神靈的話,不是因爲董纖纖說的那些廢話。”
弟子們暗道葉師姐也會爲新聖姑說話,可見她現在對新聖姑也改觀許多,大家都很欣慰。雖然當初是跟着紀長老學藝,但都是水月教的人,新聖姑雖然來歷奇特,在教中時間也不長,但爲人不錯,最重要的是她可是能進神廟得神靈召見的人,幾位弟子對此很崇拜。
葉輕煙又和弟子們吩咐幾句火祭那天的事,着弟子們近日先停發傳單,行事千萬小心。
弟子們走後,葉輕煙隨手翻開桌上的一本《藥草奇志》,其中折了一角,那一頁介紹的藥材正是“松蘿”。
松蘿,又名女蘿,有詩曰:“南山冪冪菟絲花,北陵青青女蘿樹。由來花葉同一根,今日枝條分兩處。”(語出樂府詩,功效見《本草綱目》)
爲什麼特意標註這一頁?
葉輕煙微感詫異,突然身後傳來一道聲音:“你在幹什麼?”
書本重重一聲砸在地上,她窘迫地看着青衣男子矮身拾起,小心翼翼地撣去書上沾到的塵灰,侷促不安地說道:“對不起,我只是隨便看看。”
莫倚風不理她,只是專注地檢查確定書未有破損,將它放回書桌上,這纔對葉輕煙說話:“葉小姐,我要進宮覲見伴月國國王,你待在此處不要亂跑。”
他提醒她姐姐和師父也許正到處找她,讓她小心爲上,葉輕煙見他如此寶貝一本書,不知爲何看得心裡難受,面上故作不屑:“他們想抓我回去可沒那麼容易。莫公子放心,從現在開始我會乖乖待在自己房裡,一步也不亂走。”更不會亂動你的東西。
“那自是最好。”莫倚風似乎沒聽出她話裡的賭氣和嘲諷,還體貼地關心兩句,“近日讓葉小姐奔波受累,你早些歇息。”
“告辭。”葉輕煙行禮,懷着一腔不滿退出去。
什麼早些歇息,分明是嫌她礙眼,讓她快點滾出去。
她暗自腹誹,站在門口的時候,下意識地回頭看,見他仍拿着那本《藥草奇志》,眼裡一片溫柔,嘴脣動了動。
阿
蘿。
她看得懂簡單的脣語,再聯想到折角的書頁標着“松蘿”,一時間,心中酸澀如五味雜陳。
夜半三更,伴月國王宮的守衛已巡視到別處。
從屋頂躍下一道黑色的人影,融進夜色裡,悄無聲息地潛入樂工局。
蒙面的黑衣人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眸,尋到要下手的目標,拿出一根竹管往屋內牀榻上吹進一枚骨釘。
見牀上的人影毫無動靜,黑衣人眸光掠過一絲得意。
他的護衛不跟在身邊,這人就如廢物一般,他輕而易舉便能解決。
他心中不屑,也不知這人到底哪裡好,讓公主和葉染煙都如此迷戀?
黑衣人大膽地推開房門,劍光凜凜直刺向牀榻。
被窩是空的。
黑衣人用劍挑開被子,牀榻上空無一人,他暗道中計,正欲跳出窗外再尋其人,不料,屋內突然亮了起來。
他將劍擋在眼前,頓覺那白衣男子拿着一盞燈站在自己面前笑得雲淡風輕,那俊雅的面容看似溫文無害,實則已將他的意圖盡數掌握,早在此地等候他。
“別動。”面罩被人撕下,脖子上一涼,已被人用劍架在他脖子上。
黑衣人目露詫異,他的輕功在暗衛中屬佼佼者,但身後這人何時出現他竟無所覺,綜合他的劍架在自己脖子上,看似沒有用力,但他知道這一定是位劍術高手,取人性命於須臾間。他低估夏弦月,更低估了他的侍衛,而今夜自己所有行動,原來都在他們的預料中。
想到此,額際已有汗流出。
“二皇子殿下看來是等不及了。”夏弦月淡笑,眼睛隨之彎起,臉上表情顯得平易近人,溫雅可親,然而黑衣人心裡卻閃過一絲寒意。
這人竟是一下子就猜出來是誰要殺他。
“也真難爲他憋到現在才動手。”夏弦月似乎沒有逼問他的意思,自顧自地說道,“想來大鄆朝中大局已定,四皇子儲君之位既穩,二皇子的日子可不好過。”
“你……給我吃了什麼?”暗衛突然感到喉中被灌進什麼,想吐出來,卻反應過來這是液體,像是酒的味道。
“阿滄,放了他。”夏弦月的影子被燈光拉長,映在窗上竟顯得有些猙獰,暗衛意識到這人的可怕。
“這是給二皇子的謝禮,多謝他送我緣分之毒。”
暗衛眸光掠過一絲驚懼,猛然意識到他喂自己喝下的是種毒藥。
“這解藥,我也沒有,不知道這麼多年二皇子可還認識這味毒藥?”夏弦月真想知道厲承燁知道他手上也有“沉醉東風”時,該是什麼樣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