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晚上, “小姐,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覺?”小天看到雪花不想睡覺,依然在等待着什麼似的,還坐着,擔心道。
“不用管我,你先睡吧。我去阿芸姐姐那聊聊天。”阿芸姐姐,是勒達心儀的女孩。也是勒達即將要娶進門的女孩,那天的篝火晚會沒有來,只是因爲她生性不愛熱鬧。寨裡的活動一般都不參與。她一般都喜歡在自己的屋子裡做些針線活。而她找阿芸,也知道阿芸是一個可以吐露心事的姐姐。
“小姐,我陪你吧。”小天關切道。
“不用你陪!我想一個人去!”雪花倔強地說。
似乎知道小天的脾性,雪花又轉過頭吩咐道:“如果你跟我去,我會生氣的,你知道,我生氣的後果很嚴重!”
既然小姐放了狠話,自己也不可能再跟着了。
就看着小姐一個人在自己視線中,越走越遠,直到隱沒在月色中……
……
第二日,用早膳的時候,卻見勒達臉色鐵青,正在責怪雪花身旁的那個小丫鬟。
“小姐昨天走的,你怎麼沒有告訴我,現在纔來稟告?”那丫鬟忙磕頭認錯。
白語涵與邵逸飛站在一旁,看見這一畫面,有些於心不忍。
“發生什麼事了嗎?”白語涵關切地問道。
而勒達則憂心忡忡道:"我的妹妹昨晚出去的,今天還沒回來。"
“是嗎?昨天我還看見她的,以爲她後來回去了。”白語涵同樣憂心忡忡道。
“你說雪花怎麼了?”邵逸飛關心道。心裡也害怕會有不好的事 “昨天她說去阿芸那了,”提到阿芸,勒達做出解釋:“我的未婚妻,而她平時和阿芸關係很好,一有什麼心事就跟阿芸說。”
還好沒有發生不幸的事,邵逸飛長長地嘆了口氣,和白語涵相視一看,微微一笑:“我們一起和勒達去阿芸那找雪花吧。”
於是,勒達,小天,白語涵,邵逸飛四人就去了。
寧祥宇沒來,是因爲他還在呼呼睡大覺呢。
苗寨的山路坑坑窪窪,邵逸飛始終讓白語涵先走,自己在身後護着。一路上,蒼老的樹的枯藤姿態各異,一看就有些年頭,很有意境。潺潺的流水在山澗中流淌,清澈透明,水聲叮咚,悅耳動聽。蔥蘢的山間坐落着一個木製的小屋,小巧玲瓏,很是怡人,它依山傍水,與世無爭,不爭不搶。
而當白語涵看到屋的主人時,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房子。因爲這個房子的女主人也是一樣不爭不搶的個性,從她的穿着一身白衣以及樣貌就可以看出她的恬淡如水。
而她此刻正在自己種的菜園裡採摘一些青菜,見勒達帶着一羣人來了,她微微的擡頭,習慣性地眯眼,因爲陽光有些刺眼。
聽見勒達在喚:“阿芸。”
原本愣在原地的她,嘴角浮現了笑容,淺淺的,但是卻特別的純樸本真。是大自然的傑作。
“她真是苗疆的美女啊。”白語涵嘆道。
“在我眼裡,不及你一半。”邵逸飛悄悄的在白語涵耳邊說,怕被勒達聽了去。讓白語涵很羞澀。
但現在根本就不是打情罵俏的時候。
他們兩以爲,雪花還在屋裡睡覺呢。
不料當阿芸讓他們進屋時 ,勒達問道:“我妹妹呢?”
阿芸卻一臉疑惑:“雪花不是一直都和你在一起嗎?並沒有過來。”
邵逸飛,白語涵預感到不妙,而這時,勒達卻朝小天發火道:“小姐昨天是說來這的嗎?”
“是啊,是啊。”小天急得快哭出來。
“沒用的東西!連小姐都照顧不好!”勒達將心中所有的怨氣都撒到自己的腿上,將小天踹倒。
一下子踹到她心口,小天被踹出血來。
阿芸最見不得這樣的場景,她忙去爲小天擦拭嘴邊的血,也同樣擔憂道:“現在光發火是沒用的,要去找找雪花妹妹纔是關鍵。”
“沒錯,”勒達儘量平復心情,出去了。
白語涵和邵逸飛也跟在後面,也特別着急。
有四種結果。
最好的一種,是她只是去散散心,找一個地方休息,後來又回去了。只是惡作劇。
第二種,她失蹤了,離家出走了。
第三種,她被人劫走了。
第四種,她死了。
除了第一種,其他的千萬不要發生。
白語涵在心裡禱告。
“不要擔心,會找到的。”邵逸飛安慰白語涵。
“但願如此。”白語涵擔憂道。
然而,他們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勒達始終都陰沉着臉。始終都沒有說一句話。
他們從東邊山麓,一直走到西邊山麓,從南邊山麓,再走到北邊山麓。翻山越嶺。白語涵體力不行。根本不及男子。但是她忍着身體的不適,還是繼續尋找。
在外面尋找靠近傍晚,卻仍然沒有找到。還去郝老六的家去找了,以爲是郝老六把雪花擄了去,沒想到郝老六正在被他的老婆教訓罰跪,還是因爲上次鬧事被他老婆知道了,他老婆素來是個母老虎,就不會輕易放過他,把他的臉打的又紅又紫不說還讓他跪,於是他納妾的心也沒有了。像這種情況更別提搶人了。
因爲實在太累了,三人就回去了。回去時,想要看到雪花已經在家等他們的身影,然而並沒有找到。勒達像發了瘋一樣,在家裡一間一間的找。
卻看到正在吃着甘蔗的寧祥宇。他顯然還不知道雪花已經失蹤了。因爲他一醒來就去泡澡了,泡了澡就睡着了,睡着了起來卻又餓了,餓了,就找了東西吃。找了幾根甘蔗啃啃。
碎屑丟了一地,但看到勒達氣急敗壞地瞪着他。他並不知道他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表情,也不知道爲什麼回來的三人都悶悶不樂。也不知道勒達爲什麼回來的時候這麼慌亂。
而邵逸飛面無表情地說:“雪花失蹤了。”
寧祥宇一下子鬆開了手和口,甘蔗掉到了地上。
本來是很滑稽的一幕,衆人卻笑不起來。天氣也不好。陰沉的可怕。
寧祥宇屬於後知後覺型的,後來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雪花去哪了?"
“吃你的甘蔗吧。死胖子。”勒達的臉陰沉的可怕,表情似乎要將他吞噬。
寧祥宇竟然忘記吐甘蔗的碎屑。竟嚥到喉嚨中了。
忙去扣自己喉嚨。
衆人無暇顧及他。
休息了一會,又出去找了。
一直找到深夜。把雪花可能去的地方找了個遍。
仍然沒有找到。
寧祥宇也擔心起雪花來。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第二天與衆人一塊找。
找了半天,覺得口乾舌燥,忙去在一個小溪找水喝。
巧就巧在這。寧祥宇發現了一隻粉色的鞋。
而這隻粉色的鞋,在腦海裡仔細回憶,不就是上次晚上雪花穿的嗎?
他忙讓衆人來看。衆人看到這雙鞋。猜測也許就是在附近。卻一無所獲。
天又黑了。卻時刻不見雪花的蹤影。勒達頹廢地拿着那隻鞋走了自己的房間。這幾日,他一直都很少說話。越是很少說話,越是將心事積壓在心裡。
而雪花,多半是凶多吉少。
白語涵這幾天都在自責,那日晚上,明知道雪花是小女孩子,在外面危險沒有把她送回家,"都怪我,當時看到雪花沒把她送回去!"
寧祥宇只是嘆了口氣後對白語涵冷冷道:"你說那一日晚上看到雪花爲什麼沒有把她送回家,你知不知道她那麼小的孩子一點也照顧不好自己,你怎麼就不考慮到這一點呢?真是大意,不知道你有哪點好,邵弟竟然爲了你和王武結怨,爲了你和溫宰相生氣,爲了你不要自己的名聲!”
白語涵知道寧祥宇是關心雪花纔對自己這樣的。她也就任寧祥宇說了。
不料,在一旁的邵逸飛卻聽不下去了:“這個跟語涵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不要再責怪她,再責怪她我就和你不客氣!”
“呵!爲了她?”寧祥宇搖了搖頭,一幅難以置信的樣子:“邵弟,你變了!”
說完,有些失望的走了。
“寧兄?你去哪?”邵逸飛覺察到自己剛纔的話有些狠了。於是問道。
“去涼州!”寧祥宇頭也不回的說。
“你去勸勸他。”白語涵焦急道。
邵逸飛卻擺了擺手:“他只是賭氣的話,是不可能走遠的。因爲雪花還沒有找到,不出明天就會回來。”
以邵逸飛對他的瞭解。
“語涵,不要心裡有負擔。”邵逸飛心疼的看着她蒼白的容顏,這幾天因爲雪花的事,她的氣色特別不好。
他捧上了她的臉,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個吻。這個吻,讓她乾涸的心靈有了慰藉。
她心裡感謝邵逸飛對自己這幾天的照顧。
“不過,我必須對勒達道歉。”白語涵自責道。
“這幾日,你一直在尋找,也已經盡力了。不要有太多心裡負擔。而你也知道,勒達的脾氣,這幾天一直對我們冷言冷語,沒好臉色看。”邵逸飛揉了揉她的臉。
“我們遠遠地去看,遠遠的去看就好。”白語涵覺得必須要看一看他,心裡纔會放心一點。
而邵逸飛卻也同意了。
而兩人卻看見,勒達在自己的房間裡,緊緊拿着妹妹遺落的那雙鞋,貼在自己的臉龐。身體卻在不停的顫動。“嗚嗚”他在小聲的哭。而阿芸,在旁邊撫慰着他,也在哽咽。
“阿芸,你出去吧。天色不早了。”勒達的語調仍然悲傷,阿芸一出去,就看到了邵逸飛和白語涵,以爲是來找他的。於是對勒達說:“有人找。”
說完禮貌地行了一禮,就離開了。
邵逸飛和白語涵只得進去。
而勒達卻不搭理兩人。
邵逸飛的手有些笨拙,安慰他去拍拍他的肩膀。卻被他一掌拍落:“你們不要假惺惺!我妹妹失蹤了,你們開心了?”
白語涵卻安慰道:“勒達,我們也很難過。我爲她的失蹤感到抱歉。”
白語涵突然跪了下來,這幾天,膝蓋爬山,走路疼的厲害,但是她還是強忍着痛跪了下來。
希望勒達會感受到自己真誠的歉意。
但是勒達卻絲毫不領情,語氣冷冷:“你以爲你這麼跪一下,雪花就會回來了嗎?”
邵逸飛忙讓白語涵起來,已經夠剋制心中的怒火了:“你知不知道,她,一個弱女子,走了那麼多山路,走了那麼多地方,腿已經走不動了。卻要給你跪下。你還不能原諒她嗎?”
“那是她應該的。”勒達冷冷。
“你~”邵逸飛氣不過,要打他,卻被白語涵制止。
而勒達卻推開他們,神情特別的不耐煩:“讓開,我要出去!”
“勒達~”卻被白語涵叫住。白語涵真誠地在他身後說:“我相信,只是她的鞋而已,在沒有找到她屍體之前。她一定還活着,一定會回來的。”
勒達聽了,冷笑一聲。
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