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
遺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
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再得!”(注)
歌聲伴着清脆琵琶樂曲從翠色珠簾後傳出,柔柔的聲音讓人心中酥作一團,說不出的甜糯舒適。怡紅院二樓的小廳裡坐着四五個貴介公子,對着珠簾聽得出神。
一曲言罷,簾內女子嫋嫋起身,身形婀娜,如二月楊柳扶風,不勝較弱,模模糊糊看見女子朱脣一動:“芷煙技拙,叫公子們見笑了。”那語調輕柔,風情萬種,像是鳥兒柔順的尾羽輕拂於心間,瘙癢難耐。
爲首身着淺碧描金袍的公子按捺不住,一把將珠簾後頭的女子拉了出來,口中道:“葉娘莫再如此嬌羞,出來陪我們哥幾個喝一杯吧!”
旁邊手拿摺扇的公子悄悄拉了拉先前那位的衣袖,低低的聲音道:“初家老二,當心點,回頭被你哥哥知道了,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初姓公子手上頓了頓,咬着牙說道:“不會,最近朝廷事物繁忙,大哥決計沒時間管我風流韻事!”“可是……”不等那人講完,初姓公子已經不耐煩地擺擺手,將葉娘拉過來。
葉娘跌跌撞撞地走來,嫵媚一笑,嬌嗔道:“公子真是有趣的緊,芷煙一屆風塵女子,又怎有銀兩買好酒伺候公子們呢?屆時,公子們反要道芷煙的不是了。”
葉娘是怡紅院裡的頭牌名妓,與另一位柳氏歌女並稱“柳葉”雙絕,不用說春宵一刻,就是尋常的歌舞一曲,都得付出千金。因此,尋常人家的子弟絕不可能負擔得起着昂貴的開價,但是柳葉二人的客人依舊絡繹不絕,可見二人是何等角色姿容。
葉芷煙黑髮綰成雙環飛燕髻,一支金色步瑤奪目璀璨,黛眉輕掃,一雙盈笑桃花眼,嫵媚動人,櫻脣微抿,紅色開衫水袖裙,將其身段襯現出來,可謂風韻娉婷。
初姓公子嘿嘿一笑,中擲出一錠銀子,亮閃閃的銀元寶在光線的照射下顯得格外耀眼,“這點子銀兩夠了嗎?”葉芷煙抿脣笑着,繞過桌子,眨眼間便已將沉甸甸的銀塊攏進了長長的水袖。
葉芷煙用三根蘭花指拈起桌上的銀質酒壺,微微一傾,碧色佳釀緩緩流出,在銀質的酒杯裡泛開層層漣漪,復又消失不見。初姓公子端詳着她,一會兒又哈哈笑道:“美酒配佳人,最是銷魂!”說着,一扯葉芷煙的長袖,葉芷煙便跌坐在他的身上。
葉芷煙皺眉的神色一瞬即過,又勾起嘴角,端起一杯佳釀送至初姓公子脣邊。初姓公子仍覺不夠,手上不安分地動着。葉芷煙排開他的手,恰時地立起身,和初姓公子拉開了距離。
初姓公子察覺到她的用意,冷笑了一聲:“葉娘,你可別再說什麼賣藝不賣身,上回你和大哥還不是……”
“彭——”的一聲,門被撞開,“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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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漢朝樂府李延年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