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綺莉感覺很噁心,頭痛的快要裂開了,她還是不能適應穿梭空間的感覺,但是她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很奇怪,綺莉習慣了僞裝自己,把一切思緒都藏在心裡,她很聰明,聰明的有些不正常。可惜她不知道,別人也看不出來。

“抱,抱歉,剛纔太亂了,我怕你又遇到什麼危險,就自作主張……你沒有受傷吧。”西泉和葉一落地就緊緊張張的把綺莉放了下來。

“沒……”綺莉頭很暈,眼前一黑,差點摔倒,她下意識抓住西泉和葉的衣服,一頭栽進他懷裡。

西泉和葉的身體霎時僵硬起來,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擺,他低下頭,正對上綺莉的視線,她笑着看西泉和葉,睫毛像蝶翼輕閃。

“你……你看什麼!”西泉和葉漲紅了臉,說話都帶着一股熱氣,他感覺自己像一個燒開了的水壺,下一秒頭頂就要在滾燙的溫度下炸開。

“看你啊。”綺莉確實在看他,看他的靈魂,她從小接觸過的人,大多是混雜着惡意和慾念的,還有些人,比如雷諾和艾希利亞,是她看不清的。 而西泉和葉,是她從來沒見過的那類人,她看得見他,卻看不懂他,所以綺莉總覺得很有趣。

“……”西泉和葉徹底說不出話來了,大概是大腦燒死機了,兩個人這樣擁抱着過了幾十秒,西泉和葉才逐漸回神,推開綺莉言語混亂的交代了幾句,急匆匆的跑下樓去給她倒茶,走到一半又想起綺莉在他的房間,想出言提醒,但是他該怎麼說?怎麼想都沒辦法說啊!

走出去吹了道風,西泉和葉腦子就清醒的差不多了,他親自端來點心和茶水放在綺莉面前,一路上不知道想了多少回說辭,綺莉的事必須要他親自和綺莉商量,但是這次遇見綺莉的時機太突兀了,他還沒想好要怎麼對她說。對待綺莉,他顧慮太多了,他早就察覺了自己的失控,但是他還是選擇放任自己,反正,他循規蹈矩的活了很多年了,叛逆一次又何妨。

綺莉下午還有課,吃過了茶點就得離開,再三確認綺莉沒有受傷後,西泉和葉想着反正今天也請了假,索性跟綺莉一起去了,免得她一個人拘束。他們兩個挑了個靠窗邊的位置,還沒坐穩呢,就看見艾希利亞大搖大擺的走進來,顯然,皇帝異常受人歡迎,尤其是女孩子,他一進來,女孩們火熱的視線就落在了他身上,他笑着揮揮手,沒等人圍上來,飛速走來拉起綺莉和西泉和葉的手,把他們帶了出去,艾希利亞的馬車停在樓門口,他們一踏上去,馬車就飛上了天,三個人重心不穩,齊齊倒在後座上。

“艾希,怎麼了?”綺莉扶着桌子坐起來,看到艾希利亞身邊一個人也沒帶,不由得疑惑起來。

“我帶你出去玩。”艾希利亞食指抵在脣邊,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笑到:“我偷偷跑出來的,別告訴任何人哦,天黑我們就回去。”

“陛下,這……”西泉和葉也很疑惑,皇帝去哪還要偷跑出來?他該不會要帶綺莉去什麼危險的地方吧?

“和葉,待會出去全靠你了。”艾希利亞態度熟稔的把手搭在西泉和葉肩上拍了拍。他一穿過結界,凌徹立馬就能知道,所以他只能老老實實從城門出去。

西泉和葉嚇的身子一顫,隨即領會了艾希利亞的意思,恭恭敬敬的坐到他對面,艾希利亞笑的再可愛,他也不敢跟他放肆。到城門口亮出身份牌,也沒人敢盤查他的馬車,一路綠燈的走了過去,艾希利亞歡呼一聲,馬車過了傳送門,穩穩當當停在了集市門口。

綺莉又暈了一小會,艾希利亞沒有急着下車,安靜的在車上坐了一會,等綺莉疼痛稍緩後,艾希利亞才迫不及待的跑下去,綺莉心裡咯噔一聲,彷彿一塊大石頭沉重的墜了下來,她深深的看了眼艾希利亞,艾希利亞卻彷彿毫無感覺,歡呼着下了車,跑進人羣裡朝綺莉招手,他如旭日般明媚昳麗的容顏和詭異的異瞳格外引人注目。雖然他外表是少年模樣,但實際年齡比他們兩個大了不知多少,西泉和葉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扶額嘆息,他真的是個三十幾歲成年人嗎,綺莉都要比他穩重許多,綺莉,他見綺莉沒跟上來,轉頭過頭看向綺莉,綺莉收回視線,慢悠悠的朝他走過來,還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冷漠的臉,把一切思緒都深埋在厚厚的寒冰下……

“這是哪?”綺莉跟上艾希利亞,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現在是下午,按理說天應該還很亮,遠處的建築卻已投下一片黑色的陰影。

“你往上看。”艾希利亞指了指天空,綺莉和西泉和葉齊齊擡頭看去,只見遠處的那片黑暗裡有一個巨大的,彷彿明月一般的光團,天空被另一片土地遮蓋,高高的懸在他們頭頂,舊王城被埋葬在太陽王城的榮光中,卑微的躲藏在陰影下。

“看你們的樣子,是太陽王城來的吧……”旁邊的幾名商販熱情的走上來跟艾希利亞搭話,看他的樣子就像不諳世事的貴族少爺,這個賺錢的機會誰也不想平白放過。西泉和葉跟在艾希利亞身後,爲這幾個人捏了把汗。

“太陽王城。”西泉和葉指了指天上,“就是那裡。”

“我們一直住在天上嗎。”綺莉震驚了,再看向這輝煌的宛如神蹟的天空城時,恍然間竟浮現出一種能夠踐踏一切的傲慢感。

“是不是很神奇。”西泉和葉輕聲嘆息,這確實是個奇蹟,可它的輝煌下,是無數苦難者深邃的陰影,千百年來,沒有哪個國家能像奧佛洛德的皇室這樣,能夠強勢到把一切權利握在手中,在王權陰影下生活着的人們,飽受戰爭摧殘的平民,被殺戮和仇恨浸染的士兵,人世間一切悽苦與不平,和這片神賜之地相隔如此遙遠,凡人在泥潭裡掙扎浮沉,神明在天空之上歡歌宴飲。

“如果這是神蹟的話”西泉和葉說:“那這位神,一定只眷顧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