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西泉和葉離開綺莉的房間,邊想問題邊進了廚房接了杯水,剛一出門竟迎面撞上了顏世宣,她穿着一條如水般柔滑的絲綢長睡裙,微垂的眼尾看人時說不出的溫柔慈善,只是大半夜的撞上個人就略顯得有點恐怖,西泉和葉問道:“這麼晚了,世宣小姐來廚房幹嘛。”

“我餓了,想來找點東西吃,殿下睡不着嗎?”

“我出來喝口水。”餓了?她剛剛吃了一桌子,西泉和葉看着都要消化不良了,沒想到她還沒吃飽。

“原來是這樣。”

“我不打擾你了,先走了。”

“殿下晚安。”

西泉和葉端着水杯告了別。走過轉角的時候回頭望去,發現她真從冰箱裡端出了一盤東西認認真真的吃了起來。廚房裡只開了一盞暖黃色的小燈,一圈陰影落在潔白的小餐桌上,盤子裡的肉紅的幾乎要滲出血來,西泉和葉當即一陣惡寒,隨後又安慰自己道,離了大老遠的,應該是他看錯了吧,顏世宣再怎麼樣也不至於吃頓生的吧。

月光從烏雲背後緩緩透出,灑落在窗外延綿百米的玫瑰花田裡,背靠高大的烏琴山脈,角落裡這棟別墅在這片花田中相當不起眼,花田盡頭緊接着與高大的森林相連,一直延升到高山上,莊園之下是一片老舊的廢棄小鎮。喬翊給他的那些東西讓他想起了十幾年前一件更隱秘而又廣爲人知的事,廣爲人知的是他的結局,隱秘的是它背後的內容。

奧國十五年前還是奧佛洛德王國,國王跟議會平分權利,基本維持着還算穩定的此消彼長,艾希利亞的父母也是他們那一輩的佼佼者,即使凱爾.奧佛洛德年輕時極不顧念家族情誼,過分打壓同族兄弟姐妹,致使王族一度衰落到了歷史最低點,他們執政的時候也基本壓着議會一頭,一方面是因爲他們手裡有着掌控大半個軍隊的斯特林家族的忠誠,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凱爾是當世數一數二的魔法師。說來奇怪,凱爾年輕的時候並不是一個沉迷色慾的男人,他跟愛麗絲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也相當深厚,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轉了性,而愛麗絲竟然也默許了他這種行爲。

艾希利亞的母親並不是個懦弱的女人,相反,她完全繼承了葉赫菲尼的凌厲跟冷血,雖然她表面上溫柔可親,但從她的競爭對手受到報復的程度就能看得出她實際是個非常果決狠厲又不留餘地的人,加之她本人是國家生物研究院副院長,又是極其優秀的空間魔法師,雖然個人戰鬥力尚有不足,但以她的社會貢獻和社會地位,不應該這麼輕易容忍丈夫如此三心二意。但他們就這樣度過了無數虛僞又和平的婚後生活,直到艾希利亞十四歲時王后愛麗絲被指證實行非法的人體實驗,與當地****勾結參與人口買賣,殘忍的殺害了上百名實驗人員以及以非常的手段對實驗體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摧殘。

反正就是聽上去要多恐怖有多恐怖,但這種事刊登在新聞裡只會寫王后對人民的生命及財產安全造成了重大損害,以及國王和議會全票通過廢除其職位並對其執行死刑的懲辦結果。這件事被封存在國家機密檔案裡,他想看細節也沒有機會,但說起人體實驗,愛麗絲的兒子不正是她人體實驗的材料嗎。雖然人體實驗跟魔力增幅藥劑聽上去八竿子打不着,但唯有一點勉強能聯繫的上的地方就是他們都跟艾希利亞有關。

想想就讓人頭痛欲裂,他爲什麼要去摻和別的國家的事啊,自己國家的事都理不清楚呢,西泉和葉抓狂的拿起水杯一飲而盡,又打開莫迪發給他的衛星地圖,莊園附近只有一片廢棄村莊,霍爾蒂就是想藏也沒地方藏,如果她真不在顏世宣這,要麼是她中途去了別的地方沒跟他們打招呼,要麼是她早就被轉移到了別的地方。這時候上天好像有所感應似的,霍爾蒂給他發來一條莫名其妙的定位,他等了一會,再也沒等到她繼續迴應,這是什麼意思,她的終端在別人手裡嗎,這個定位又是怎麼發出來的,無論如何他也得跑一趟,但現在又得守着綺莉,他只能讓莫迪先去看看,離天亮還有四五個小時,等到時候再把綺莉送回皇宮就好了。

天矇矇亮的時候西泉和葉就帶着綺莉跟顏世宣告了別,把綺莉送回皇宮後立刻馬不停蹄的奔向了定位地點,金聖盃酒吧,這是一棟還算靠近市中心的矮樓,總共三層,外面裝修的金碧輝煌,土中帶洋,一至三樓各處都是形式各異的門窗,遠看上去四通八達的好不熱鬧,裡面實際是奧國首都最大的地下拍賣場,大概拍點土地資產,奇珍異寶,魔法研究之類的。這裡的主人是世界魔法師協會分部的代理人,這個協會很久以前是由民間魔法師成立的,發展到現在已經是由各國魔法部聯合管控的半官方性質的組織了,相當於魔法部下面的一個多國家組織合作參與的大型的學術交流活動小組,表面上是讓世界上所有魔法師進行無壁壘交流與魔法研究,每年都會在各國巡迴舉辦世界魔法交流大會,簡單來說就是各路魔法師的比斗大會,私下裡也有專門僱傭魔法師的完善渠道,網絡太大太雜,難免有些管不住的地方,這一部分已經脫離協會跟黑市接壤了,政府只能管控有重大危害的恐怖活動或者破壞性嚴重的犯罪,畢竟政府連魔法部都管不住,雖然魔法部隸屬於國安特殊部門,但稍有實力的魔法師們哪是那麼容易管的,像西泉和葉這樣的隨便殺個人都能殺的悄無聲息。只不過魔法師惹的麻煩自有魔法師來收拾,總體來說並沒有太過脫軌。

西泉和葉披上斗篷,耳朵上掛着一個幻形魔咒的耳扣,整個頭顱露出的部分看上去就是一片黑洞洞的帽框,裡面跟空的一樣,斗篷上彆着一個名牌,1024,莫迪也是一樣的打扮,斗篷上彆着個3559。倆人一手拿着一杯清澈透明的香檳杯裝的礦泉水,雖然看不出外貌也辨認不出年齡,但這個數字足夠讓人尊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