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靈之淵,袁天涯睜開眼睛。深深呼吸幾次,感到無比的舒暢。微微一動身體,水聲潺潺,竟然坐在水中!光潔的身子沉浸在一片白色的霧氣中,掬一捧水,滿是自己沒有見過的藥材,置身其中,藥香沁脾。
放眼看去,這裡是一個很大的山洞,燭火搖曳,白紗縹緲。藤蘿繞壁,氣蒸雲夢,恍若置身仙境。這裡是死靈之淵的島上嗎?就是那個飛鳥盡,
“姑娘醒了?”一個女聲傳來。繼而白紗撩起,一個身着灰色衣衫的大嬸兒走了進來,滿面笑意慈愛非常。只見他從一旁的衣架上取下衣衫抖開:“這是島主爲你新制的,他吩咐了,只要姑娘醒來就可以上來了!我扶你。”
說着就要上來攙扶袁天涯。可是她卻一下子從水中站起:“謝謝!”好像自從跟了燕雲藏,她就變了。這兩個字竟然會從她嘴巴里說出來,而且還是這般誠懇!
然而,藥香浮動,腳下虛浮。眼前一晃就要磕到前面的石階上!
“小心!”眼前出現一雙滿是繭子的手掌,而自己的肩膀就是被這一雙滿是繭子且寬厚的手掌撐住。“姑娘,還是我來吧。島主說了,你昏迷了兩天,粒米未進只是島主每天給你餵了些湯藥。再說長時間的藥澡也讓你的身體吃不消了啊!來,我扶你。”於是不再等她答應便將她扶了上來,將放纔拿在手裡的衣衫仔細爲她穿上。
那是一套白色的絲質長衫,很閨秀的長袍,外面罩上一件月白色的紗衣。看質地,這樣的衣衫也不是尋常人家的姑娘能穿的起的!可是,白色,多麼純潔美好的顏色,她根本就不配!
無力的撕扯着身上的衣衫,皺起的眉頭讓她那蒼白的笑臉更爲嚇人。大嬸兒一把按住她的小手驚道:“姑娘這是作甚?難道衣衫不舒服?沒道理啊,這是島主親自挑選的上好絲綢,也是島主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好好製成的。很合身,也
很漂亮……”
“我的衣服呢?”扯了半天也不能將那很是合體的衣衫給脫下來,她冷冷的問道。
一想到她那身紅的讓人窒息的衣袍,上面沾着濃濃的血腥,怎麼可以讓一個女娃娃穿呢?“那身紅衣服已經洗了,這是島主吩咐的,請姑娘一定要穿上,不要枉費了他的一番好意啊!”大嬸兒苦口婆心。
又扯了兩下,那衣衫愣是沒動一下。自己的手倒是在微微顫抖了,無奈地吐了口氣:“他人呢?”此時她的秀美才慢慢舒開,既然徒勞無功,索性就這麼着吧,他的意思暫時就順了!
眼見姑娘的倔勁兒過去了,大嬸兒重又換上笑顏:“島主說了,只要你醒了就幫您換上乾淨的衣衫,然後去用膳。我會去通知島主姑娘你醒來了!”說着給她將衣衫整理好,又把她一頭長長的青絲利落的梳好,綰了一個雙丫髻,再將烏黑柔亮的劉海梳齊。一個漂亮地如同精靈一般的小姑娘便展現在眼前。
她起身,大嬸兒立刻上去攙扶着,二人走出了洞府。剛一接觸到陽光,袁天涯本能的擡手去遮,可是那刺眼的陽光是那樣的舒服。適應了一下,便將手放下。駐足仰頭,呼吸着島上的每一股清新空氣。曾幾何時,她能這樣悠哉的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賜?
“病了這些日子,姑娘肯定倦了吧?等你用完膳食,精神恢復些了我就扶你走走,這島上和那世俗比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身處懸崖之上,看着滿眼的綠色和綠叢中的點點粉紅,整個島被縮小在了眼前。一道瀑布從身後的山上傾瀉而下,清亮的泉水在腳下形成一個巨大的碧潭,瀑布的前面有一道絢麗的彩虹,水汽氤氳宛若仙境。好一派風光秀美的島國!
嘴角不自覺的揚起,本就白淨的笑臉因爲此情此景而動心,純潔無暇的笑容漾起一個另類的女孩兒!
大嬸兒也不擾她,靜靜
地陪在她的身邊。直到她想起來要下去,這才帶着她繞道右側,順着一條不算狹窄的環山道慢慢走下去。一路上蜂蝶成羣,嬉戲花叢,鳥語花香,秘境撩人!最讓她稱奇的是那滿地的珍貴草藥,有的她認而更多的是她所不認識的。
“這個島叫什麼名字?”軟軟的聲音響起。
讓大嬸兒一愣,好半天才紅着臉笑道:“是無憂島!”想不到這姑娘冷漠的背後還有這樣親切甜美的一面。於島主來說,無疑是多了一個漂亮又乖巧的小妹妹!
“無憂……”喃喃的說道,“是啊,這樣美麗的地方,什麼東西都是無憂的!每一棵樹,每一隻蝴蝶蜜蜂都是無憂的。不急不慌,與世無爭。閒看日出日落,風起雲涌;坐聽泉水叮咚,細水長流。”
“到了冬天,還有白雪皚皚,雪蓮幽香滿地!”大嬸兒一時興起,給她介紹的到。
“雪?”又是白色!只是微微皺了皺眉,便一副憧憬的樣子。然而那副寬鬆沉醉的樣子之後便是滿眼的冷酷:去年的雪天,她奉命去關外擊殺青龍門門主姚輝安,原因就是王振命他效忠東廠,他明面上應下了背地裡卻私通金英。這樣的狗哪怕牙口再囉嗦,他王振也不稀罕!
所以,風雪漫天,行人止步的雁門關外,她無影袖刀手起刀落,那顆人頭只是在灰暗的天空劃過一個弧,便帶着汩汩腥紅落在了蒼茫大地上!
白色,使得那紅色異樣的刺眼而奪目。在京都她還興奮一時,覺得去了關外可以看到京都所不得見的“飛雪連天射白鹿”,可是去了才知道,自己經歷的不過是“落血紅梅遍地開”!
所以,一個小姑娘便再也無法提起對雪的嚮往。
眼看着方纔還興致頗好的女孩兒此刻竟然又是寒霜滿面。那眼裡滿是滄桑和厭惡,立即開口道:“姑娘餓了吧,我們去用膳吧!然後帶你去見島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