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在一塊洗得發白的幌子下招呼着客人,熱情的不像樣,可是那臉上的喜悅誠然不是裝出來的!頭頂上“四方客棧”的木質匾額也有些年頭了,長年風吹日曬黑色的漆字都脫落了一些。勉強維持了匾額形狀的木料此刻苟延殘喘地攀附在門頭之上,然而看上去很不能經風雨的匾額好似下一刻就要掉下來,砸中某位從客店進出不走運的人。
“二子,今天的生意不錯啊。”門口一張冒着白氣的攤位後,一位大叔張着一口發黃的牙大聲喊道。
“哈,那是!”奇了怪了,今兒個是什麼日子?怎生來了這麼多客人,很多人看上去還都是凶神惡煞不好招呼的主兒。但看在白花花銀子的面兒上,只要進了店的,就都是老子。“呦,這位小姐,兩位嗎?”迎面走去,一張熱臉貼上袁天涯那清冷的面孔。
廬江月當先走過去,長劍格在身前阻去了小二的步伐,意思是不可以靠近。“是兩位。”冷聲說道,盛氣凌人的氣勢已然將方圓半丈逼得寒氣直冒。
小二識相的張開雙手,投降狀:“姑娘莫生氣,我沒別的意思。山野村夫,多有衝撞的地方還請小姐莫怪。”說着一雙眼睛已經在袁天涯身上滴溜溜轉個不停。很明顯綠衣女子身後的那個小姑娘纔是正主,彎腰打了個萬福,伸出右手:“二位請。”
然而門口這一出已經成功地吸引了店裡敏感的目光。一些看似執杯飲酒狀的漢子目光開始了遊離,另一些一手倒茶的人卻又騰出一隻手附上了自己的兵器。
袁天涯徑自走進客店,旁若無人的走向了店裡唯一一間雅舍——一間被竹簾隔開的棚屋。廬江月率先掏出帕子將條凳擦淨,讓袁天涯就座,“小二,一壺上好的熱茶,再來一碟小菜,幾個饅頭,要快。”
上好的熱茶?要快?哼,這荒涼的渡口邊哪裡來的上好茶葉?招待的不過是些江湖浪子與匆忙商旅,在此地也不過就是歇歇腳補充點兒食物,有的吃喝就不錯了,還上好?再者,來這渡口的誰不是有個要事?誰不想快點兒吃上東西?在這陡然飛雪的日子裡,誰又不想快點兒喝上熱茶?
“好嘞,您稍等。馬上就來!”小二也不在門口招呼客人了,直直奔向簾後的廚房。可是沒有想象中的有人不平故意找茬,整個四方客棧變得鴉雀無聲。該裝模作樣的依舊裝模作樣,該警惕一切的變得更爲敏感。
“小姐……”廬江月忽然急急的喚道,卻被袁天涯擡手打住。二人的目光皆轉移到了門口,白衣款款,似乎一年四季他都是這樣的裝扮,都是這樣的衣衫。夏季炎熱,他是如此,冬季寒冷他依舊如此。這人真的是神嗎?
“嘶”一簾之隔的堂屋裡到處是倒抽涼氣的聲音。貪婪的目光肆意的在那白衣男子身上掃來掃去,然而到最後不過終究是嘆息一場——這樣的容顏生在一個大男人的臉上,果真是暴殄天物啊。縱然於竹簾之後視野極其狹窄,但那些男子猥瑣的滿面痛惜之色還是深深刺痛了袁天涯的雙目。微微眯起的冷眸泛起道道寒光,直直逼近每一個在場的人。
角落的灰衣斗笠早就看到了那邪魅的身姿,但也只是稍稍一愣便轉頭似無意般的看向雅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