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尊甘信滿臉和煦之sè,看上去沒有絲毫的惡意。
巨蟒蛇吐着蛇信子,溫馴地纏繞着甘信的身軀,最後懶洋洋地將碩大的蛇頭搭在了甘信的肩膀之上。
原來蛇尊甘信就是三聖請來的壓陣高手,他一直躲在暗處之中觀察,一旦瑞雲他們落入了下風就由他來逆轉局面了。五個人的實力可是絕對能將嵩焯遠他們三人擊敗的。
他剛剛看見了偷偷在一旁窺視的江晟天與李音如,想不到竟會有其他人在場,心中生疑便走了過來。察覺二人身上也並無真氣流動,但爲了求穩,便讓大蛇過去嚇他們一頓以試探出底細。現在看着他一臉的高深莫測,也不知他心中打着何等主意。
“夜sè深深,爲什麼你們不在家睡覺,卻偏要跑出來呢?”甘信笑着問道,就像他肩上那條暗斂着殺氣的蛇一樣,看不出笑臉之下所藏的殺意。
李音如看着甘信和他肩上的巨蟒,早已嚇得說不出話來。
江晟天勉力邁前一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我……我們只是誤闖此處,現在就離去!”江晟天早已隱約感到面前此人不懷好意,絕不是好相與之輩,還是有多遠避多遠爲好。
甘信又是輕輕地笑了一聲,笑聲裡充滿了yīn森的殺氣。
江晟天拉起李音如,就要掉轉頭往回走。
巨蟒倏地滑行到二人面前,半邊蛇身暴起,對着二人一陣蛇哮,濃烈的血腥之味從蛇口中溢出,弄得二人一陣心胸發悶,yù作嘔吐。
成功攔下二人的巨蟒得意地揮動着蛇身,蛇目之中透着貪婪飢餓之sè。
“對不起,我的寵物餓了,他非得要將你們留下果腹不可。”甘信邪意滿盈地笑着,今晚之事絕不可留下任何的活口,雖然他們二人不諳武功,但也不能由得他們將今晚目睹之事傳揚出去,於是便狠下了殺心。
聽到了主人下達了殺戮的命令,巨蟒又是開心得狂扭蛇身,猛張血盆,往江晟天李音如撲咬過去。
二人看着血紅一片的蛇口向自己噬來,嚇得魂飛魄散,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應能力,驚呆在那裡,眼看就要葬身蛇口。
千鈞一髮之際,一個人影驀地從空氣之中現出,綠光伴隨着轟擊之聲閃過,拳頭重重地甩在了那隻不顧一切,嗜血成xìng的蛇頭上。
“哧!”
巨蟒一聲又痛又憤怒的叫聲傳出,在竹林裡迴盪開來。
嵩焯遠與瑞雲等人也聽到異響,卻不敢爲此分心多想,只是稍微一瞥,立刻就將注意力全部傾注到戰場之內。
“師父!”江晟天喜叫道。
朝虢的身影已經出現攔阻在巨蟒前,那條巨蟒被蘊含真勁的拳頭重重一擊,慘烈地摔在了地上,眼冒金星,昏頭轉向,yù想撲向剛剛攻擊它之人,卻又找不着方向,一時蛇身四處轉向,失去了攻擊的目標。
甘信頓時面sè大變,身體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他一吹口哨,巨蟒勉強稍微清醒,乖巧地滑到了他腳下,重新纏繞着他的身體,蛇頭病懨懨地靠在他的肩上,蛇目卻仍能向超過shè出一絲殺意怒火。
“蛇尊大駕光臨隱竹林,不告訴我老酒鬼一聲不止,爲什麼還要對我的徒弟下毒手?”朝虢攔身擋在江晟天與李音如面前,言語雖客氣,但眼中已經噴出怒意。
甘信嘴角一抽動,心中暗叫不妙,本來他們全盤計劃之中,唯一的漏洞就是居住在隱竹林之中的朝虢,一旦驚動了他,這個計劃的棘手程度便增加了不少。
與朝虢翻臉一戰?甘信可沒有信心能夠戰勝他,儘管一直盛傳他因爲沉迷飲酒功力大退,但甘信還是不敢一試此傳言的真僞。他對朝虢的顧忌,就像當初他對魔君刑石的畏懼一般。
情況一下子陷入了僵局之中,甘信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是絕不能將赤魔聖壇牽涉到今次之事中的,偏偏他身位赤魔聖壇二尊之一的重要人物,出現在此處變得十分曖昧。
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立刻就對朝虢下殺手,待瑞雲與三聖他們將隱士清理掉後過來聯手,不愁不是朝虢的對手。二是表明自己只是路過,對外面的硝煙是毫不知情。
但是,就算是朝虢的對手,他擁有高超的縹緲功,也沒有人能留下他啊,讓他逃掉然後在江湖上四處宣揚,自己赤魔聖壇豈不是身敗名裂?這一次的計劃保密xìng極高,無論如何都是不能暴露出跟赤魔聖壇有一絲關係的。
第二個選擇,他一離開,朝虢必然會插手此事。有了朝虢助陣,瑞雲他們很難將隱士們剿滅乾淨,這個計劃也可以宣告失敗了。
在腦海之中幾番掙扎,甘信還是以赤魔聖壇的聲譽爲重,選擇了第二個。因爲一旦赤魔聖壇暴露出來成爲了衆矢之的,那個背後最爲龐大的計劃可就全盤覆滅了。
念及此處,甘信微微一笑,絲毫不帶有敵意,還有帶着抱歉地看了江晟天與李音如一眼,拱手道:“嚇着兩位,實在是我的不是。朝前輩切莫見怪,我只是路過此地,見有打鬥聲音便下來一探究竟,豈料我飼養的巨蟒卻飢餓難忍,才做出嚇人的行爲。”
朝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甘信笑着告退,匆匆地消失在了夜sè之中。
竹影重重,肅殺之氣遍佈在每一刻林竹之間。黑sè宛如一把把無形的尖刀,滿布在空氣之中,隨時斬起一陣陣的血腥。
“你們到底爲何要存心挑撥起爭鬥?背後是何人指使?”嵩焯遠皺着眉頭,他忽然覺得從瑞雲字條之約,到今rì的隱士相鬥,都十分不妥,似乎早有人在背後策劃好了這一切。
三聖身上股股寒氣散發,他們對於這個計劃的真正目的自然清楚,但也絕對要守口如瓶,不能對赤魔聖壇以外的人道出分毫。
至於瑞雲,他只是知道自己要將其餘四名隱士殺掉,其它的一概不知情。他所獲得的回報,就是重振雲祥觀的機會。
“你們問那麼多幹什麼?也是將死之人了,知道了也只是帶到黃泉之下罷了。”魔聖在幽黑中冷笑了一聲,“趕快動手,速戰速決,將他們除去吧!”
瑞雲衣袂輕飄,發隨風揚,似乎剛剛震發出來的橫厲真氣只是一場虛夢而已。
他的心,竟莫名其妙地痛了起來。
這一種痛很微妙,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某一種聯繫被斬斷了一樣。
三聖已經奮身而起,三人各立一點,成了三角之陣,手掌並手掌,雙目緊暝,隱隱催動着體內的真氣。
三角陣之中心,有一團紫sè電光宛如一隻只跳動的飛蟲聚集在一起一般,不斷地疾閃劇顫,引得附近的空氣發出“嘶嘶”的割裂之聲,曲折的電芒已經吐着威厲的舌頭。那團紫sè電光是愈聚愈大,足足有五個拳頭之大。
“紫電驚雷!”袁思柔失聲道,正是當rì用來對付朝虢的那一招玄妙功法,威厲無窮驚人。
電光吞吐,像是爲以後強大的破壞力率先展示威勢。
紫sè映照着三聖的臉龐,顯得十分詭異。
袁思柔當先一步,挺身而上,凌飛半空,手中流水劍在空中輕柔地揮動着,順着水流一般的軌跡,一條條碧藍的氣紋隨劍尖蕩起,頓時氣紋宛如布簾落下一樣,一條半透明的水幕傾瀉而下,擋在他們三人面前。
紫電驚雷脫離了三角陣,夾帶着呼呼嘯風,往嵩焯遠三人閃擊疾去。
袁思柔更是握緊了流水劍劍柄,劍尖上的劍光大盛,散發出一圈圈的柔水劍氣,不斷地加固着水幕之盾,以應對紫電驚雷這疾猛的一擊。
原本以爲有驚天動地的轟聲響起,豈知紫電驚雷一撞撞到水幕之上時,彷彿撞進一塊布中,拼命地往前鑽着,卻總是破不開這個水幕。
袁思柔的手已經劇顫不止,柔水之力雖然能生出借力打力的妙用,但這紫電驚雷確是太過強橫驚人,連善水流都無法卸去。
眼看紫電驚雷就要在水幕上鑽出一個洞口來,袁思柔暴喝一聲,輕緩地舞起一道道藍白的劍影,到最後一劍看似是無力地隔着水幕刺在了紫電驚雷之上。
藍光四溢,瘋狂地炸裂開來,所有人都只是聽到“砰隆”一聲,然後有一團紫藍電光像巨獸張口一般將袁思柔吞噬掉了。
待耀目的光華都消褪後,就只剩下一片濃郁的黑暗,和淒涼的夜風。
萬物彷彿重歸了寂靜。
袁思柔的衣衫被電芒炸得孔洞處處,一縷縷煙冒出,身體就像一個布玩偶一樣,往地面上墜落。
“二師父!”陳如風從一片竹海之中穿過趕至,看到了這一幕,失聲驚叫道。
他漂浮在半空,難以置信地看着袁思柔掉落到地上。
彷彿在這一瞬,他身上所有的思想、所有的神念都被抽走了。
全身上下,凝固靜止。腦袋之中,只能看到一片紅白。
這是被一道頂天雷當頭劈下的感覺。
“不……不會的……師父不會那麼容易死的……”只有一個聲音在陳如風的心中翻蕩着,嘶喊着。
此時,瑞雲驚愕的目光朝他投來。但他的目光,更是專注於陳如風的身後。
“化兒……我的化兒呢?我的徒弟呢?”瑞雲似乎醒悟到了什麼,驀地眼中透出殺芒,更多的是震驚。
但陳如風的注意力只是集中在摔在地上的袁思柔身上,根本沒有理會瑞雲的質問。
袁思柔的手吃力地挪動了一下,面上的肌肉痛苦的抽搐着。
“二師父還沒死……二師父還沒死……”陳如風臉上忽然又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
“我的徒弟呢?!!!!!!!”一聲暴喝撼動天地,瑞雲像是一隻怒獅一樣,死死地瞪着陳如風。
陳如風這才緩緩地轉過頭來,看着他。
“死了。我殺了他。”陳如風沒有一點畏懼地說道,那樣的平靜淡然。黃化作惡多端,死有餘辜,自己心中可沒有一絲愧疚。
這下輪到瑞雲的腦袋像是遭受雷劈一般,轟一聲翻江倒海一般地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