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柔郡主趴在一張軟榻上,衣衫已經褪去,半邊屁股腫的老高,青中帶紫,青紫之中還有瘀血。
一隻柔嫩的手輕輕的將療傷的軟膏塗抹在患處,剛剛還“哎呦呦……哎呦呦……”叫個不停的懷柔郡主突然咧着嘴笑了一聲,道:“順寧姐姐,你的藥膏可真好,清清涼涼的,抹上就不疼了!”
“胡說!”柔嫩的手對着她的屁股輕輕的拍了一下。
“哎呀!”懷柔郡主又是一聲痛呼,蹙眉癟嘴,委屈的道:“還疼!”
“這麼重的傷,怎麼能不疼呢?是誰下的手,你告訴姐姐,姐姐替你出氣!”兩抹黛眉,妙目含恨,爲懷柔郡主打抱不平的竟然是霞兒。
“唐善!”懷柔郡主委屈的嘟囔着。
“誰?”霞兒的一雙明眸猛的睜大,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笑道:“活該!誰讓你去招惹他!”
“啊?”懷柔郡主歪着頭看來,筋着小巧的鼻子道:“你怎麼替他說話?再說又不是我招惹他,是他選我跟他較量的!”
“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敢跑到練武場去挑戰錦衣衛的高手?還有那個元泰,你真的以爲你能在他身上戳兩個窟窿出來,還能打得他吐血?他那是在拍你的馬屁!”說是“拍馬屁”,可霞兒氣憤之餘一掌拍在了懷柔郡主的屁股上。
“嗚……”懷柔郡主哭嚎了起來,眯眯眼裡流出了兩滴眼淚,“你又打我!”
“對不住!對不住!”霞兒連聲致歉,再又給她塗抹藥膏。
懷柔郡主抹去眼中的淚水,“順寧姐姐,我的傷要多久才能好啊?”
“這個壞蛋,出手這麼重,打的比衙門裡的板子還狠!”霞兒咒罵了一句,嘆息一聲,道:“好妹妹!姐姐的藥膏雖然管用,可你傷的太重,怎麼也得養上一個整月才能復原!”
懷柔郡主的臉上突然泛起羞澀的嬌笑,問:“順寧姐姐,我那裡會不會落下疤?”
霞兒捂着嘴偷笑了一聲,安慰道:“放心吧!我的傻妹妹,一個月之後,姐姐保證還給你一個白嫩順滑,彈性十足的小PP!”
懷柔郡主聽聞“彈性十足”,不由一呆,卻是想起唐善用手掌拍打她時曾經說過的話,“呦?你小子的屁股還蠻有彈性的嘛!”
唐善的壞透了的聲音和他那隻壞透了了的賊手映現在她的腦海,她咬着嘴脣,恨恨的道:“你不僅打了我,還用你的賊手摸了我的……只要有機會,我一定要把你那隻賊手砍下來!”
霞兒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你”指的是唐善,抿嘴偷笑,道:“你很快就會有機會了!”
“壞了!”懷柔郡主突然驚叫一聲。
霞兒嚇了一跳,疑問道:“怎麼了?”
懷柔郡主爲難的道:“這件事要是讓我爹知道了?”求助的目光隨即遞了上來。
“王爺不會知道這件事!”霞兒安慰道:“宮裡沒人膽敢亂嚼舌根子,王爺也不會派人來宮裡打探消息,哪怕是有關你的消息,王爺又怎麼可能知道這件事情呢?”
“可……”懷柔郡主還是有些爲難,“我一回王府不就什麼事都穿幫了!我總不能不回王府吧?”
霞兒想了想,道:“不怕!姐姐派人去王府知會一聲,就說姐姐剛剛進宮,很多地方還不習慣,很多規矩也不懂,要你留下多陪陪姐姐,王爺一定不會反對!”
“太好了!”懷柔郡主同霞兒擊了下手掌,眼珠一轉,咬牙切齒的道:“我有一個月的時間,一定有機會砍下你的賊手!”
機會快得令懷柔郡主難以想象,因爲霞兒要請唐善吃飯。
唐善再次見到方琳的時候如同見到了活菩薩一般,他不是趕赴霞兒的宴席,而是趕去求霞兒救命。
方琳自然已經知道一切,可她隻字不提,臉上一副似笑非笑表情,冷眼打量着唐善猴急的模樣。
來到霞兒的宮門前,方琳提醒道:“唐善,不管你和公主以前的關係如何,現在她是公主,你是臣下,見到順寧公主要進行跪拜,這可是宮裡的規矩。”
“跪拜?跪她?”
唐善已經噘起了嘴,看模樣心裡很是不樂意。方琳嚴厲的目光立即射了過來,而與此同時,唐善又再泛起不懷好意的笑臉,點頭應道:“跪!當然要跪!臣下見到公主豈有不跪之禮!”
方琳一臉愕然,心裡暗道:“這小子心裡一定不是這麼想的。”
唐善當然不是那樣想的,他心裡道:“昔日的霞兒妹妹可以不跪,現今已經出落成絕色美女佳人的順寧公主如何可以不跪?只要是美女就要跪,跪來跪去跪到紅帳紅燭前相互叩拜豈不是更好?”他做着白日裡的美夢,想着想着就連走路的姿勢也變得屁顛屁顛的。
宮門開啓,太監、宮女分列兩旁,一位雲鬢高聳,身材高挑,姿首清秀,天然豔麗的絕世美人出現在了唐善眼前。
唐善直着眼睛呆呆上前,眼前已是一片迷霧,“難道面前這位生有花容月貌,出落得亭亭玉立,有如出水芙蓉一般站在眼前的佳人便是曾經的霞兒妹妹?”
“嗯嗯!”方琳清了清嗓子,發聲提醒。
唐善心中一醒,單膝跪地,一手撐地,一手置於膝上,屈身垂頭,道:“微臣唐善,拜見順寧公主!”參拜之餘,他還不忘向着方琳投去感激的一瞥,幸虧有方琳提醒,否則唐善不僅要對着這樣的驚世嬌顏癡迷不已,恐怕還要變成桑九,便連口水都要流出來。
“唐侍衛免禮!”霞兒輕輕擡了擡手,“膳食已經準備備好,唐侍衛請隨我來。”
翠語如珠,唐善心中一陣酥麻,無限舒暢,應了聲,“謝公主!”隨即起身,跟隨霞兒行入。
霞兒領路在前,進入一間別致的房內,對裡面的兩名宮女招了招手,道:“這裡不用你們伺候,都下去吧!”
“是!”兩名宮女應了一聲,垂着頭,貼着牆,小步快走,退了下去。方琳則隨之跟了進來。
屋內擺了一套由血櫸木打造,雕刻有花紋的桌椅。霞兒先行落座,垂眼看了看桌上的菜餚,平掌相請,抿嘴微笑,道:“坐,嚐嚐我這裡的膳食!”
霞兒的笑容落落大方,又不失雍容華貴,而且其內還夾帶了一絲調皮。
唐善看得癡了,癡癡的跌坐在她的對面。
“臭小子,公主是來請你吃飯的,別隻是傻看着。”方琳一邊挖苦,一邊爲唐善的酒盅裡斟滿了酒。
唐善捏起酒杯,支支吾吾的問:“你……你還好嗎?”
霞兒微笑着回道:“我已經做了順寧公主,身份地位已是尊貴至極,還能有什麼不好?”
她說得歡欣快樂,話也在理,可唐善卻聽出其內隱隱透着一種無奈,一種孤寂的苦悶。
唐善飲去杯中酒,嘆聲道:“你應該是一隻自由翱翔的雪燕,不該是困在籠中的金絲雀,富貴榮華換不來逍遙自在,所以你並不快樂!”
“嗯!”方琳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提醒道:“按照宮內的規定,公主可以隨意出宮,只要不在宮外過夜便可!”
“啊?”唐善尷尬的疑問一聲,訕訕的道:“這麼說……宮裡的規矩還是蠻寬鬆的!”
霞兒低着頭抿酒,並未發聲。可唐善卻似乎聽到了她的偷笑。
方琳再道:“按照宮裡的規矩,公主需要每日上殿請安。至於其它倒也沒什麼,還算自在。”
“噢!那就好!那就好!”唐善隨口迴應着,心底卻暗暗思量:“這樣說來,霞兒的歡欣快樂倒不是裝出來的,可那些無奈和孤寂的苦悶又是爲何?”
“你知道皇上爲什麼要接我入宮嗎?”霞兒放落酒杯,擡眼看來,終於發出幽怨的嘆息。
唐善沒有回答,腦海之中飛快的回憶起他所知道的宮廷往事。
霞兒的臉頰上帶出苦笑,無奈的道:“皇上需要我這樣一個公主出現,爲他老人家堵住一些大臣的嘴!”
方琳急忙道:“公主醉了!皇上什麼也不需要,只是想找回先皇的骨血,讓公主認祖歸宗。”
“先皇?”唐善心中一動,“霞兒是先皇的女兒,應該受封爲長公主!但長公主應該是當今聖上的妹妹,可當今聖上偏偏又是先皇的弟弟……”他終於明白了,面露不屑,嘲笑一聲,道:“大禮之儀已經過去多少年了,那些酸儒怎麼還在耿耿於懷?公主的生父與皇上乃是表兄弟,既然他沒能留下皇子,兄終弟即便是天經地義之事。先皇明明是皇上的皇兄,可那些酸儒偏偏要逼着皇上稱他爲皇父,完全沒有道理!”
“放肆!”方琳神色慌張,驚聲訓斥道:“背後議論皇上的是非,你不要命了?”
“不是我不要命了!”唐善看着臉上帶有幽怨的霞兒,道:“你該不是也想爭一個‘長’字,想讓皇上認你做妹妹吧?”
霞兒笑了起來,搖頭道:“別說長公主,就是長姑姑我也不稀罕!我只是……”她的眼角中再又現出孤獨的苦悶之色,默默捏起酒杯,將酒飲下。
唐善終於明瞭,嘆道:“原來公主是想家了!”
“胡說!”方琳瞪起了眼睛,皺着眉道:“這裡就是公主的家!”
“好了!”霞兒撅起嘴角,面帶不悅,道:“方琳姑姑,這裡又沒有旁人,你就不能讓我們好好聊聊?”
方琳還想說些什麼,但卻作罷,輕嘆了一聲,道:“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