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善眼睛一亮,但不是對桌上的巨大海碗,也不是尖下頜充滿彈性的胸脯,而是躍入眼簾的雅柔。
珠釵、大袖衫、鳳尾裙、金絲繡花的白布軟靴,這些東西都是露露的,穿在雅柔身上倒也合體。
美人,絕對的美人。嫵媚的身段,嫵媚的嬌容,尤其是那雙眼睛,更是帶有勾人的嫵媚。
唐善的心開始“嗵嗵嗵”的加速,這樣的勾魂美女正是適合他按倒的類型。
可惜,雅柔的眼神根本不在唐善的臉上,只是向着陸槐的身上瞟去。
“你……?”尖下頜看到桌上巨大的海碗,驚愕的張開櫻脣,但她很快便露出了微笑,道:“您的確在我們這裡輸了很多,但你的權限也升到了最頂層,不僅可以在我們這兒借取百萬白銀,而且你的賭注也不受限額。只要你的運氣好,幾場下來,說不定就可以翻本。”
“好!”尹大坤的手拍在桌上,道:“我賭三十萬。”
尖下頜搖了搖頭,嘲笑道:“舊債未清,你拿什麼來賭?”她的兩顆翠玉耳墜左右搖晃着,甚是好看。
尹大坤移開手掌,其下露出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銀票。
尖下頜隨手取去,打開來看,面無表情的道:“一百萬兩?是你女兒用命換來的銀子吧?!”
同爲翠玉賭坊的姐妹,她自然知道露露已經不在人世。雖然她不知道露露因何而死,可窮得差不多要當褲子的碧玉老人此時卻拿出了一百萬,想來必定與露露有關。
“我女兒的命不會只值這麼一點點銀子,今天我要拿回我失去的全部!”尹大坤手抓海碗,推在桌中,道:“但你們得用我這隻大碗,還有我這三隻骰子。”
“找給他三十萬兩!”尖下頜衝櫃檯喊了一聲,轉過頭來,道:“露露已經死了,帶着你的三十萬兩走吧!銀子雖然不多,可也夠你頤養天年的了,也算是露露對你的一份孝心!”
櫃檯跑來一個夥計,說是跑,可十丈的距離他卻只邁了三步。三十萬銀子一張的銀票交到了尹大坤的手中,夥計取回了尖下頜的百萬銀票。
“慢!”夥計剛要返回,尹大坤卻止住了他,道:“跑來跑去太過辛苦,你可以稍等片刻!”說話間,手中的銀票已經丟出,向着賭桌飄落。
尖下頜盯着飄落的銀票,臉上開始變色,問:“你真的要賭?”
尹大坤沒有回答,默默的看着丟出的銀票飄落桌面,臉上微微一笑,道:“籌碼落定,想不賭都不行了!”
尖下頜嘆了口氣,道:“怎麼個賭法?”
“老規矩,比大小!”尹大坤捏出一顆骰子,遞給尖下頜。
看着如同孩童拳頭般大小的骰子,尖下頜有些猶豫,可她還是將骰子接在了手裡。
“讓讓!”雅柔用手背撥了撥唐善的肩,眼睛卻盯着賭桌。
“不能讓!”唐善嘆了口氣,盯着她那可愛的耳垂,道:“我已經輸了一千七百兩銀子,還沒撈回來,怎麼能把位置讓給你呢?”
“一千多兩銀子,且!”雅柔再又用手背撥了撥他,“到旁邊桌子去賭。”
“站着吧!”唐善陰陽怪氣的嘲笑一聲,隨手丟了一小錠金子,道:“我壓閒家!”說着話,他對身旁的郝繼祖、鄭興、權森使了使眼色。
三人會意,但卻只在閒家壓了四十兩銀子。
權森二十兩,郝繼祖、鄭興各十兩。
“我的位置總該有吧?”尹大坤拍了拍陳炯的肩膀。
一張賭桌十二個位置,除了坐在正中的陳炯和唐善四人,其餘七位均是身着便衣的錦衣衛。
陳炯起身,把自己的座椅讓給了尹大坤。臨近的錦衣衛立即站起一人,把自己的座椅轉讓給陳炯,而他則護在了身後。
沒有人再起身讓位,陸槐、掌櫃和雅柔只能站在外側。
“臭男人!”雅柔嘟起了嘴。
眼見她那紅潤的朱脣,唐善只覺得心神盪漾,心裡再又泛起十分猥褻的想法……
“買定離手!”尖下頜掃了一眼桌面上的賭注,除了一張三十萬兩的銀票,只有唐善四人投注,其他人一兩銀子也沒有壓。
骰子已經投出,以一擊二,三隻骰子在大碗中翻轉着……
尖下頜顯得有些緊張,雖然她對自己的賭術很有信心,而且也在碧玉老人的身上贏過幾十萬兩銀子,可現在突然換了賭具,她不得不多加小心。
骰子停止了轉動,一個“六”、二個“四”,十四點。
尖下頜露出了笑臉,除非碧玉老人能拋出十五點、十六點或是“豹子”,否則她這一局便已經贏定了。
憑她同碧玉老人交手的經驗,碧玉老人拋出十五點的機率不會超過一成。
權森、郝繼祖、鄭興平時也耍些小錢,自然知道十四點的點數已經很難超過,所以他們的臉色都顯得有些難看。
十兩銀子雖然不多,可卻是他們兩個月的月俸,現在眼見四十兩銀子將要不保,不禁向唐善翻起了白眼。
唐善只是偷笑,這也怪不了他們,因爲他們還不知道碧玉老人的真實身份。
尹大坤已經投出骰子,“四、五、六”十五點,大過尖下頜一點。
尖下頜的臉色有些難看,道:“閒贏!”
權森三人偷偷呼出一口氣,笑嘻嘻的取回了銀子。
“哇!”雅柔歡叫了一聲,一雙媚眼閃閃發光,嬌聲道:“爹!您一下就贏了三十萬兩!”
“這位公子?”尖下頜伸手指了指桌上由一變二的兩小錠金子,詢問的目光向唐善看來。
唐善的臉上露出了齷齪的笑,道:“我現在可以免費觀看美女,不需要再輸銀子,剛剛輸給你的當然還要贏回來!”
雅柔終於看了唐善一眼,用她特有的勾人的眼神,而且帶出少女的矜持,羞澀的微笑。
唐善如同犯了花癡,雙眼發直,就差沒有流出口水來。看他的模樣,此時雅柔要他趴在地上舔她的腳趾他都會願意。
銀票送到,送銀票的是另一位夥計,他走的很慢,而且很小心,似乎生怕踩到了什麼東西。
唐善只是掃過一眼,心底已然明瞭,這個夥計腿上的功夫絕不簡單,對付三五位錦衣衛高手應該不在話下。
尹大坤當然不會收回桌上的銀票,再將贏來的三十萬兩也丟上了賭桌。
權森三人得到了好處,急忙再又壓上四十兩銀子。
當然,他們這些散碎銀兩根本不會被尖下頜放在眼裡,包括唐善那兩小錠金子。
尖下頜的眼中只有兩張銀票。
六十萬兩白銀!
她的臉色有些難看。
輸給碧玉老人一局算不了什麼,誰家過年還不吃頓餃子?
但眼下六十萬兩一局卻是她所賭過的最大的一場賭注,而且這一局她只能贏,不能輸。
她非常清楚東家定下的規矩,如果她所負責的賭桌出現虧空,那便代表她已經沒有了用處。
翠玉賭坊向來不養無用之人,負責賭桌的女人如果沒了用處,要麼被廢去武功賣入青樓,要麼……去死!
這一局是她有生以來所面臨的最嚴重的危機,她的賭注不僅僅是六十萬兩白銀,還有她的名譽、身體,乃至她的性命,如果輸了,她將一無所有。
“我不會輸,絕對不會!”尖下頜在爲自己打氣,白嫩的手指來來回回轉動着碩大的骰子。若去搏‘豹子一’,她有三成的把握;投出十五點,她的把握有七成;如果依舊投十四點,她則有九成九的把握……“該丟什麼樣的點數?”權衡過利弊,她終於將骰子丟出,還是十四點。
“你以爲我剛剛是撞了大運才丟出了十五點嗎?”尹大坤面無表情的拿起骰子,道:“看在你與露露相識一場的情面上,我會賞給你二十萬兩。這樣你這張桌子就不會出現虧空,你也還能活命!”話音未落,大碗中的三顆骰子已經停止轉動,又是十五點。
尖下頜臉色刷的變白,癱倒在座椅上,有氣無力的道:“閒贏!”
“好手段!”有人高聲誇讚,輕輕鼓動雙手。
唐善聞聲看去,但見樓梯上走下一位青面微須的中年人。只看了一眼,唐善的心便咯噔一聲狂跳了起來。
中年人的身上隱隱散發出懾人的寒氣,像是修煉了一種至陰至寒的內功,而且功力之深竟然不在唐善之下。
“這絕對是一位超一流的高手,如果單較內力,或許只有九轉神功修煉到了第七重的大內第一高手吳耀祖才能將他斃之於掌下!”唐善暗暗心驚,驚悸之餘又在暗暗慶幸,“幸虧沒有請我來殺他,否則必將是一場生死之戰!”
讓唐善立功賺錢他自然歡喜,可要是讓他拼命,他肯定比兔子逃得都快。
他以前還算膽大,起碼不像現今這樣怕死。現在他知道了美女嬌娃、美味珍饈、美玉珠寶的美妙,留戀的東西太多,捨不得的東西太多,膽量也就隨之小了很多。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唐善每每這樣告誡自己。
當然,他只有對自己纔會這樣文質彬彬進行告誡,如果換成權森,他一定會說,“牆都要倒了你還在牆底下站着,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