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南海仙宮

金子得來並不容易,盡數散去也不簡單。

世人下生以來便是受苦的,沒有世人受不了的苦,卻有世人享不了的福!

白吃、白喝不算,每位客人還要封個紅包,送上紋銀一兩。便是縣太爺也動了心,可連縣裡的衙役、家裡的奴僕都不肯放下縣衙的架子,他又怎能放得下官威!

肩上搭一條手巾的小二再也不能把雙手插在袖口裡,似睡非睡的依靠在門邊偷懶了。一兩紋銀的賞錢揣在兜裡,錢莊、酒樓,酒樓、錢莊,來來回回跑了數十趟。背脊早已是溼漉漉一片,便連夾襖也粘在了上面,可他卻並不覺得辛苦。

天邊露出一片魚白的時候,再沒有新的客人上門。樓下所剩的就只有那些吃得了苦卻享不了福的人,醉倒在地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木箱裡孤零零的躺着一錠黃金,不知是邱蘭拒絕接受,還是周坤奉還的那錠。金子都是一個模樣,無從考究。

千千兒看了看虎子,似乎有意留下這錠金子。虎子喝着茶,看着趴在桌上熟睡的芊芊,輕輕搖頭。

老掌櫃站在千千兒的對面,腰板也挺直了許多,因爲他的眼睛正在盯着木箱裡的最後一錠金子。

排除自己在外,貪得無厭的人誰都討厭。

千千兒終於抓起了那錠金子,輕輕揚手,卻把金子丟給了肩上搭一條手巾的小二,嘆道:“受了老身那一通潑婦般的罵街,也確實難爲你了。金子拿去,既算是打賞,也算是賠罪!”

小二沒有道謝,也沒有說話,只是用雙手緊緊握着那錠金子,湊在眼前,默默轉身,一步一步的下了樓去。

大街上沒有人,這個時候能出現在大街上的人正醉倒在酒樓裡。

風捲着一股煙雪,撲在小二臉上,再又沿着街道掠去。沒有知道它由哪裡來,也沒有人知道它去了哪裡。便如同迎面走來的這一羣穿道袍、系大帶、戴巾子的道姑。

小二終於擡頭來看,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道袍,那是由純白色的絲帛縫製,其上微微閃着銀光。腰上繫着的大帶、頭上戴着的巾子也是同樣的材質,就連她們身後揹着的劍也同樣裝在白色絲帛縫製的劍套裡。

當前的道姑看起來該有十八九歲,可走的近了,又像是三十出頭。再若細看,她的眼角、嘴角都已經佈滿了皺紋,怕已年過半百。

年過半百的道姑大步在前,寬大的道袍上帶出一陣勁風,便連地上被風吹來的浮雪也似有了靈性,自動退避在三尺開外。六位年輕的道姑“八”字形,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一行七人過後,街面上似被打掃過了一般,被風吹來的雪已經規規矩矩的分列在街道的兩旁。

江湖上的消息傳遞得絕對夠快,如果現在千千兒離開,無論她行去哪個方向,都不會再有人因爲那一千兩金子來找她的麻煩。可她還是沒有離開,不是她不相信江湖人的嘴要快過她的腿,而是因爲芊芊。芊芊睡的正香,她不忍驚擾。

“茶!”酒樓裡來了新的客人。

老掌櫃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色濛濛,誰會這麼早跑來喝茶?除了樓下醉鬼們的呼嚕聲,他並沒有聽到有人上樓,哪裡來的客人?不僅他沒有察覺出客人來到,千千兒和虎子同樣沒有察覺。

“茶!”客人就坐在他的身後,由最上乘的潔白的絲帛精心縫製的道袍正閃着銀光。一般裝扮的六位道姑齊刷刷的站在客人的身後。

千千兒的眼中充滿了淚水,帶着輕微的抽泣,道:“十年了!你們終於來了!”

老掌櫃親自泡了壺茶,畢恭畢敬的放在老道姑的桌上,道:“仙姑,您請用茶。”

老道姑輕輕頓首,道:“麻煩老掌櫃了!”身後的弟子在腰中摸出一塊碎銀子,放在老掌櫃手中,看了看樓梯。老掌櫃倒也識趣,什麼也沒說,下了樓去。

“六十年了,整整一甲子!”老道姑喝了口茶,道:“師姐?您認不出我了?”

“你……你……”千千兒盯着老道姑的臉看了好一會,疑問道:“你是慧臻?”

老道姑一笑,道:“師姐?您的眼力真不錯,六十年了,您還能認出我來。”迴轉頭去,“還不見過師伯?”

六位年輕道姑躬身抱拳,齊道:“見過師伯。”

“好!好!都是好孩子!”千千兒點着頭,聲音之中透着慈祥。可她轉向慧臻時卻又帶着激動,道:“仙宮每十年就要擇徒一次,怎麼今日纔想到我?”

慧臻道:“您的三個女兒,仙宮都已派人試過!”搖頭輕嘆,“仙宮擇徒之嚴,您是知道的,寧可萬里無一也絕不濫收一人。”

千千兒點着頭喃喃道:“知道!知道!”輕輕推了推依舊趴在桌上睡熟的芊芊,“芊芊?芊芊?快來見過姑姑。”

芊芊揉着眼睛看去。千千兒將她拉起,道:“記得奶奶跟你說過的話嗎?這是慧臻姑姑,她會帶你去仙宮,也就是奶奶常常說起的那個地方。”

芊芊趴在地上,稚聲稚氣的道:“芊芊見過慧臻姑姑。”

慧臻笑了,道:“真是個好孩子。”

虎子的眉毛擰成了一團,或許是因爲七位道姑太過神秘,也或許是因爲慧臻對千千兒這位師姐太過客氣。總之讓他很不舒服,心裡有種怪怪的感覺。

“孃的!老子連夜趕了幾百里路,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她孃的把金子都花光了!”樓下有人在罵,罵得很粗魯,很大聲。

江湖上的消息自然傳的飛快,可惜有些人探聽消息的耳朵卻不怎麼靈光。

慧臻扶起芊芊,捏捏她的手、摸摸她的胳膊、掐掐她的肩,臉上漸漸布起微笑。

虎子向千千兒看去,她的眼神中先是充滿了期盼,而後又露出歡愉之色,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樓下罵人的漢子已經爬上樓來,先是露出他那凶神般的臉,再又顯現彪悍的身軀。在他身後還跟有八個人,同樣面帶兇光的八個男人。

凶神般的大漢先是看到了虎子,大刺刺的道:“你小子就是一路上護着千千兒的東廠番子?”

虎子的手偷偷握在短劍上,道:“我沒護着她,是她跟着我。”

“那就好!”大漢繞過虎子,瞥了一眼衆道姑,站在千千兒身邊,道:“老不死的?金子呢?”

千千兒嘆了口氣,拿起空空的木箱給他看,道:“真不巧!諸位爺來晚了一步!”

大漢對着空木箱眨着眼,似有不信,道:“一錠金子都沒有了?”

“沒有!”千千兒回答的非常誠懇,道:“最後一錠剛剛打賞給跑腿的店小二。”

大漢摸了摸碩大的腦袋,轉回頭看看屬下,道:“她是不是得罪過‘萬興鏢局’?把她弄過去,蘇總鏢頭能不能賞個千八百兩銀子?”被問的那人搖搖頭,道:“蘇永清那老不死的摳門得很,最多能出二百兩銀子!”

“虧了!”大漢看起來很是心疼,道:“人吃馬喂,這一趟老子真是虧到家了!”

虎子沒想到他肯白跑一趟,連一兩銀子也沒有弄到手就能帶着手下離開。但那大漢拍了下腦袋,道:“虧了就虧了,誰讓老子事先沒踩好門子!走!”當真便帶着手下向樓梯走去。

慧臻卻在這個時候亮出了劍,沒見到她解開劍套,沒見她拔劍,一柄明晃晃的利劍已經握在了她的手裡。

劍已刺出,卻是刺在芊芊的眼前。劍尖緊貼着她的鼻尖,其間容不下一張紙。芊芊擡起頭來看看慧臻,再又轉回頭看看奶奶,自是不解此爲何意。

大漢冷眼瞥見了明晃晃的劍光,停下腳步,扭回頭來,道:“幹嘛呢?”

“收徒!”慧臻如實相告,手中一變,利劍自芊芊的喉前劃過。芊芊脖頸前那兩片衣領被齊刷刷割開寸許長的割口,再若挺進一分,喉前已經見血。

“還有這麼收徒的?真是新鮮!”大漢嘀咕了一聲,再又舉步。

慧臻手腕一抖,利劍便已藏入劍套,瞥眼看去,道:“南海仙宮就是這等收徒的方法。”

大漢搖搖頭,“南海仙宮?沒聽說過!”他已經走在樓梯上,向下踏過了三步。

一位年輕的道姑飄落在他身前,道:“沒聽說?”

大漢有些慌,眼前的道姑剛剛還在樓上站着,眨眼間便已攔在了身前,而且沒有發出一點聲響,這一手輕功便不是他可以想象的。但他還是如實回答,“沒有,真的沒有聽說過!”

年輕的道姑將手掌按在了他的胸口,道:“你現在聽說了?”

身後的手下哄聲發笑,以爲大漢飛來了豔福,惹得這位小道姑春心蕩漾。

小道姑長得很標緻,皮膚很白,整件道袍上不曾沾染一絲灰塵,讓人看起來清清爽爽,乾乾淨淨的一個女人。

這樣一個女人,一雙小手,摸在胸口上,任誰都會覺得心裡癢癢的。

虎子沒有覺得心裡癢,而是覺得害怕。他終於知道最初那種很不舒服、怪怪的感覺緣由何來。

大漢已經沒有任何感覺,既不能回答小道姑的話,也不能制止手下的鬨笑。一個死人還能做出什麼?

鬨笑嘎然而止,八個屬下大眼瞪小眼,看着大漢慢慢倒下,順着樓梯滾下。

小小的樓梯上死一般的沉寂,沒見小道姑擡腿,她已經站在了樓上。一閃身,端端正正的站在了慧臻的身後。

大漢的八個屬下面如死灰,一個接一個,慢慢的癱倒在地。

沒有嚎叫,沒有打鬥,一切都在無聲無息間開始,又在悄無聲息中結束。

這是什麼樣的武功?

這是什麼樣的人?

虎子無法做出回答,但他知道這是一件驚悚駭人的事,任誰親眼目睹了這樣的事情都無法繼續端坐在椅上,視若無睹。可他沒有動,雖然他怕的要死。但他更怕引起小道姑的注意,怕自己悄無聲息的死在那雙小手上。

僅僅因爲沒有聽說過“南海仙宮”,九位大漢便命喪黃泉。那位小道姑的臉上竟然沒有任何表情,便似在路邊隨手摘了朵野花,輕輕嗅過,並無異香,再又隨手丟去。

一個人怎麼可以視他人的生命如同草芥?無緣無故辣手殺人,這樣的人豈不比楊騰更邪惡,更狠毒?

虎子竟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茶,擡起眼皮,向慧臻看去。不知爲何,他已不再害怕。或許他自知怕也無用,這些人若真想殺他,怕會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竟能如此鎮定,便連慧臻也覺得有些意外。

她先看了看虎子的手,那隻小手端着茶杯,穩如磐石,沒有一絲晃動。

她又迎着虎子的目光看來,那是一個十幾歲孩子本不該有的深邃的目光,而且他的目光之中竟然還透出一種鄙夷之色。

看着看着,慧臻的臉上竟然露出了惋惜之情,嘆道:“唉!若是個女孩子,日後定可成爲我們‘南海仙宮’的宮主。可惜……可惜……”

千千兒聞聲一顫,道:“師父她老人家?”

慧臻輕輕點頭,道:“師父已經仙逝了,她老人家臨終前還曾唸叨着你,說當年若是沒有把你驅趕出宮,她會把宮主之位傳給你!”

千千兒趴在地上,叩首不起,悲聲哭泣道:“師父!”

“師姐!”慧臻將千千兒攙起,道:“這孩子不錯,我要帶她走。”

“好!好!”千千兒握着慧臻的手,道:“師姐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拉過芊芊,將她送在慧臻的手中,“芊芊跟姑姑走……記住,要聽姑姑的話。”

慧臻一手拉着芊芊,一手輕撫着千千兒的胸口,道:“師姐!您放心,我會好好待她的。”

一衆道姑已經帶着芊芊離去,就像她們來的時候一樣,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千千兒目送她們離去,慢慢的,她的眼光黯淡了下來。

良久……虎子站起身,弓起手指,向她鼻下探去,可她已經沒有了氣息。

樓下擠滿了人,酒鬼們被連踢帶踹趕出了酒樓。樓梯上莫名其妙出現了死人,老掌櫃自然要去報官。縣裡的三班衙役到齊,酒樓被圍得水泄不通。

捕頭剛帶着人衝到樓上,卻又立即垂頭、躬身、肅立以待。

虎子的手裡擺弄着“東廠”的腰牌,道:“死了十個人!”

捕頭道:“小的知道如何處理。”

“那就交給你!”虎子大搖大擺走過,腰牌向懷裡一揣,下了樓去,出了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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