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善側轉身,對着憤怒的年輕人躬身相請,說道:“你去對付老傢伙,剩下兩個交給我。”
年輕人傻了眼。
唐善再又轉向農夫,“你怎麼說?”
農夫沒有說話,而是大吼一聲,掄起鋤頭,瘋狂射出。
老頭“哼”了一聲,寶劍錚聲出鞘,飛旋在頭頂。兩個握有鐵棍的壯漢面帶不屑,看他們的意思,老頭足以打發掉農夫,根本不用他們出手幫忙。
唐善嘆了一聲,像是感到無奈,因爲三人死期將至卻不自知。
農夫剛剛躥起,忽然看到老頭的身後升騰起沖天的煞氣。
天狼從老頭身後撲出,只是一抓,便已洞開了老頭的背脊,一顆尚在跳動的心從他的胸口突破,在狼爪激出的威能下炸得稀爛。
兩個壯漢剛剛察覺到老頭遭到了偷襲,還沒等擺動鐵棍,卻見唐善站到了他們面前。
唐善看似隨意的彈出兩指,兩人當即眉心暴血,仰身摔倒了下去。
直到此時,農夫的鋤頭剛剛攻到,一招分三式,激出三團白色煙氣。
唐善張手一抹,三團煙氣頓時消散。又見他手指併攏,便已捏住了隨之攻上的鋤頭。
院中的年輕人瞪大了雙眼,像是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農夫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正在瘋狂的跳動,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三三兩兩的修士相繼在各家屋頂上顯現。他們顯然看到了天狼和唐善一擊殺敵的情景,一個個眼神慌亂,顯得惶恐不安。
農夫顫聲問道:“閣下怎麼稱呼?”
唐善鬆開鋤頭,傲聲回道:“唐善!”
農夫的消息並不怎麼靈通,驚聲問道:“你還活着?”但他馬上便露出了笑容,“你是小姐的朋友,我們可以合作。”
“小姐?”唐善略微想了想,突地一笑,“你們曾經是楊騰的屬下?”
農夫點了點頭,介紹道:“在下王九山,”指了指院中的年輕人,“那是小六子,”再又指向一位率衆趕到的黑臉漢子,“這是季恩季大哥。”
季恩抱了抱拳,說道:“不敢,叫我季老大就成。”
王九山、季恩等人原本是楊騰的屬下,而且均出自無極宮。岳家兄弟大舉掃蕩邪派之時,他們被派出去執行任務,所以才逃過一劫。
衆人收羅了一些原屬邪派的兄弟,推舉閻安爲寨主,現於東靈山落草爲寇。
王九山請唐善上山見過閻安,唐善正有此意,當即隨衆前往。
進入東靈山,經過數道明卡暗哨,抵達半山間的一處凹地,終於來到山寨。
原木搭建的大堂中,堂上坐着一個腰圍過丈的胖漢,懷裡還抱着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應該就是寨主閻安。
王九山與季恩坐在堂下左右首位,十幾個大小頭目依次列座。
唐善大刺刺的站在堂下,挑着眼皮看去,便見閻安正端着一隻夜光杯,嘻嘻哈哈的笑着,把杯裡的葡萄酒倒入少女的嘴裡。
鮮紅的酒汁順着少女的脣角溢出,沿着脖頸流淌到傲人的胸脯邊,慢慢匯聚起來,再又流入深深的乳溝,看得人心神盪漾。
唐善等了小半個時辰,閻安理也不理,只顧與懷裡的少女調笑。
堂上擺着一張案桌,上面滿是酒肉。
天狼雙眼發直,酒還罷了,可它哪裡經受得住香噴噴的牛羊肉、整雞整鴨的誘惑,饞的口水直流。
唐善拍了拍它的腦袋,嘆道:“去吃吧,別客氣。”
天狼當然不會客氣,飛身撲到,趴在案桌上,一通狼吞。
少女驚叫一聲,縮在了閻安的懷裡。
閻安臉色一變,垂着眼皮看來,傲慢的問道:“你就是唐善,楊霞的朋友,穆青青的未婚夫?”
王九山和季恩急忙站起身,對着閻安躬身施禮,齊聲說道:“大寨主,唐善兄弟是我們的貴客,怠慢不得。”
唐善的臉上露出了狡黠的壞笑,說道:“閻安是吧?你犯了一個錯誤,不可饒恕的錯誤!”
閻安冷“哼”一聲,隨手推開少女,站起身,囂張的問道:“你以爲你的修爲很高嗎?可你不要忘了,這裡是東靈山,你在我的寨子裡。”
“從現在起,這個寨子就不是你的了,而是我的!”唐善隨手撥出一團寒冰凍氣,瞬時將他凍結。
堂內頓時亂成一團,十幾個頭目咆哮着跳了起來,門外也涌現出上百修士。
“不要動手,不要動手!”王九山和季恩大聲叫喊着。
唐善踱步上前,臨近三尺的大小頭目悉數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威能震退。只見他繞到閻安面前,右手握拳,湊在嘴邊,輕聲咳了咳。被冰凍起來的閻安隨即崩塌成萬千碎片,散落一地。
唐善掃去座椅上冰屑,端坐其上,正色看向堂下,朗聲說道:“霞兒是我的朋友,誰敢對她不敬,就是我的敵人。閻安既然已死,那就由我來坐他的位子。不管是誰,如果不服氣,可以向我發起挑戰。”
門外擠進來三個持刀的漢子,還沒等上前,便被天狼的一聲咆哮震得昏死了過去。
門裡門外,上百修士,面面相覷,盡皆被驚愣在當地。
王九山和季恩相互間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跪倒在地,高聲說道:“寨主在上,請受屬下一拜。”
二人身爲山寨的二寨主和三寨主,威望僅次閻安。其他大小頭目見二人奉唐善爲大,便也相繼跪拜下來。隨後,門外的修士也齊刷刷跪地,尊唐善爲主。
東靈山寨共有千把人,修士、武者各半,都是無極宮的舊部。
王九山安排好換崗巡山的人等,盡把屬下召集在寨內的空地上,痛訴閻安的“十大罪狀”。再又擡出唐善,取出得到的寶劍和鐵棍爲證,講述唐善親手做掉嶽追風屬下三位修士的壯舉,在衆人的山呼聲中正式有請唐善主掌山寨。
寶劍和鐵棍不過是下階法器,分別列在上品和中品,根本進不了唐善的法眼。
唐善命令王九山將三件法器收入庫中,留作日後論功行賞。
三日後,幾十個騎馬佩刀的精壯漢子押着一隊馬車從山下經過。王九山早就帶領三百屬下埋伏在林邊,只等唐善一聲令下便會衝殺上去,可始終也不見唐善下令動手。
等到車隊遠去,王九山第一個跑到官道上,查過車轍印,摸着腦瓜疑問道:“寨主懷疑那些銀車是空的嗎?看起來不像啊?”
唐善反問道:“你們得到的消息準確嗎?的確是嶽追風的銀車,運往無極宮?”
王九山點點頭,回道:“不會有錯。”
“那就對了!”唐善看向去路,“銀車不假,只是車廂裡面另有玄機。應該是我殺了嶽追風的三個屬下,所以纔會讓他們有所警覺——這樣也好,真要是在山下動手,難免會惹禍上山。”轉向王九山,令道:“馬上點齊一百個好手,再挑一百個能背能扛的漢子。我們跟着銀車,等它遠離三百里,再找機會下手。”
銀車走走停停,直到途經東靈山後的第八天,方纔趕出三百里路。
王九山先行找好了動手的地點,帶領一百名好手經由小路趕超銀車,提前埋藏起來。
這裡是一處急彎,路南是一條小河,水流湍急;路北是陡峭的山坡,林木茂密。
押解銀車的馬隊剛剛轉過彎路,便聽見震天的殺喊聲。
一大羣揮舞着大刀長矛的蒙面山賊順着山勢洶涌而下,當即與那些彪悍的刀客殺在一處。
領隊的是一個褐衫老頭,手中端着一杆亮銀槍,一邊嚴令幾十位刀客守護住銀車,一邊叫喊道:“這是嶽追風嶽大俠的銀車。你們是什麼人,是江湖上的兄弟,還是修界裡的朋友?誰是主事之人,上前說話?”
王九山提着鋤頭站到路中,揚聲說道:“我們不管這是誰的銀車,我們只要上面的銀子。只要留下銀子,你們都可以活命。”
“好說!”老頭在馬上抱了抱拳,“閣下如果肯摘去面巾,報上名號,能讓老夫有所交代。老夫便可留下銀車,率領屬下撤離。”
“容我想想!”王九山翻着眼睛,像是在琢磨他開出的條件。
老頭開始時還耐得住性子,可眼見手下的刀客不敵這些山賊,接連落馬身亡,禁不住焦急起來,慌忙說道:“大家都是修士,能夠悟道已屬不易,何必爲了幾十萬兩銀子競相廝殺。你快快命他們住手,老夫把銀車讓與你們便是。”
王九山“哈哈”大笑,“老傢伙,你以爲我不知道嗎?你在銀車裡藏了幾個好手。一旦我們打開銀車,你就帶着人殺回來,給我們來一個內外夾擊。只可惜……你的伎倆早就被我家大王看穿了!”
兩邊都是普通修士,可唐善一方在人數上佔優,又是藉助山勢突然發起攻擊,一盞茶的時間,押解銀車的刀客已經所剩無幾。
褐衫老頭勃然大怒,打馬衝出,舉槍便刺。一杆虛幻的短槍經由槍尖激射而出,奔着王九山扎來。
王九山不敢大意,運足真元,揮舞着鋤頭,激出兩股真元,這才撞毀了虛幻的短槍。
老頭見自己的修爲在王九山之上,不禁暗暗心喜,以爲只要能擒下王九山,以其要挾,便可逼退賊兵,扳回敗局。當下收緊雙腿,猛夾坐騎,準備竄上前來。
不想身下的坐騎忽然向前搶出,落入一個深達丈餘的巨大陷坑之中。
陷坑底部早已埋好了削尖的木樁,馬兒墜落下來,立即被十幾根尖木刺穿。
老頭的反應還算迅速,僅在坐騎斃命的瞬間便已跳起,打算躍出陷坑,逃離險地。
可他剛剛躥起,一張老臉立即變成了死灰色。因爲他看到,陷坑的中部挖有一圈小洞,每個小洞裡都藏有一個拉滿強弓的修士。
老頭的確躥出了陷坑,撲落在坑邊。可也攜帶着十幾支利箭,顯然再難活命。
更何況,還有一把鋤頭等在那裡。
王九山鋤頭一揮,頓時砸碎了他的腦袋。
“藏在車裡面的朋友?我看這些銀車蠻結實的,而且還都上了鎖。我想問問,如果我不砸開車門,你們怎麼從裡邊出來?”唐善帶着天狼從後路大搖大擺的來到,撥手示意,屬下修士立即把三輛銀車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