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狼早有準備,握拳湊在嘴邊,輕咳一聲。
一道白氣,從他指縫間激出,便如天冷時,常人口中噴出的熱氣一般。
但這道白氣,銳利如箭,鋒利似刀,並且帶有兇悍恐怖的威能,直接抵住那名弟子的咽喉。
“你……你們想幹什麼?”那名弟子顫聲詢問,剛剛揚起的手臂以及御使的飛劍也停在空中。
“他……他竟然殺死了鏽劍長老!”
“爲鏽劍長老報仇!”
“殺……”
兩千玄靈內院弟子,五十名玄靈戰將,這才從震驚中醒來,爆發出一陣陣怒吼,紛紛亮出兵刃,便要動手。
“慢!”青青攔在人前。
“滾開!”一人怒斥。
“噓……這位是穆長老!”另一人悄聲提醒道。
“穆青青穆長老?總院的監察長老?”
“穆長老,鏽劍長老被此人無端殘害,你得爲我們主持公道。”
“請穆長老做主……”
羣情激憤,殺喊聲充斥滿空。
嘭嘭兩聲,羅新、楚憔合體,陸槐幻出天魔十將,,擺開一副大殺四方的架勢,分立唐善左右。
青青面如寒鐵,咬碎銀牙,冷冰冰的道:“鏽劍該死!”
玄靈弟子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其餘七家武院的三百五十名戰將,已然撤離到遠處,顯然很樂意看玄靈的笑話。
直到此時,鏽劍長老身上的威能才全部散盡,倏然墜落。
唐善抄手將九大兵符接下,嘿笑數聲。
兩千四百名九大弟子盡皆色變。
“私事處理完了,現在我們談公事!”唐善揚起兵符,一臉正氣,“既然大家都是來抵抗妖軍的,那就請諸位率領戰隊入駐碎骨口,配合鷺家護衛共同禦敵!”
一片白眼翻起。
這傢伙臉皮可真厚,剛殺了鏽劍長老,就跟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鏽劍長老被你殺了,誰來掌領這些戰隊?”有人問。
“她!”唐善指向青青,“玄靈監察長老穆青青!”
說着,他把兵符轉交到青青手中。
青青乃是玄靈總院監察長老,身份地位都高過鏽劍,由她掌領全軍,玄靈內院弟子與五十戰將倒也信服。
此事本就與七大無關,屬下戰將自然不願多事,也沒有異議。
青青當仁不讓,當即揚起兵符,鄭重的道:“軍情緊急,請諸位即刻領軍佈防,不得有誤。”
諸將不敢怠慢,急忙返回各自戰隊,領軍進駐碎骨口。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當着玄靈弟子的面殺死鏽劍長老!”青青注視着入駐碎骨口的四百戰隊,悄聲道。
唐善很得意,“放心好了!這些人來此的目的是爲了守住碎骨口,抵住妖軍。我先已經跟他們攤了牌,讓他們清楚我們的實力,量他們也不敢因爲鏽劍同我們翻臉。”
“你就這麼有把握?”青青依舊心有餘悸。
“當然!”唐善嘿笑,“大敵當前,他們自然要認清形勢,斷然不會做那些親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哥!這個賭注也未免太冒險了吧?”肖簫靠了上來。
每個人都知道,萬一唐善賭輸了,必將生起內訌,後果不堪設想。
唐善非常有自信,“九大弟子都以斬妖除魔爲己任,不會爲了私仇而破壞抗妖大局,我看準了這點,便不會把事情搞砸!”
白毛一副二丈人摸不着頭腦的模樣,問:“可是,沒聽說過大人與鏽劍長老有什麼過節,大人爲什麼要殺了他?”
他道出了衆人心裡的疑問。可唐善笑而不答。
“唐大人做得很好!”小毅很認真的道:“留着鏽劍長老,他與大人便會相互掣肘。大人與他各自行事,又將導致令出多門,無論是鷺家的護衛還是九大的戰隊,都將無所適從。真要是出現那樣的情況,對於前方的戰事極爲不利。從大局着眼,殺了鏽劍,整軍合一,倒也是無奈的選擇!”
肖簫思量片刻,點點頭,“如果真如你所說,那麼玄靈高層便不會追究鏽劍之死!”
玄靈內院弟子,屬下戰將,都在第一時間將鏽劍長老遇害一事傳回總院。青青也把此事稟報給九大精英評定長老團。
玄靈總院裝聾作啞,權當沒有收到消息。
評定長老團倒是傳來新的指示,命青青暫掌軍權,聯合唐善、鷺瘋抗擊妖軍。
半個時辰內,四百戰隊佈置妥當,駐守碎骨口的總軍力達到了六百五十萬。雖然相對一千萬大妖來講,碎骨口的軍力還處於劣勢,可憑藉戰陣固守應該不成問題。
鷺慈探得敵情,九路妖軍依舊按照固有速度行軍,再有半個時辰,便會抵達。
不知爲什麼,九百萬援軍越是接近,牠紺的進攻越是猛烈。他好像有些等不急,剛剛拔掉兩顆“牙”,便把大軍壓了上來,擺開了全面進攻的態勢。
這個異常的情況,當即便被唐善察覺,憑他敏銳的第六感,他捕捉到出此中存在的戰機。
居中戰陣的船頭,唐善把四百戰將召集來,集思廣益。
“大家對當前的戰事怎麼看?”他有意賣了個關子,想要見證一下這些戰將的素質。
“敵方妖將急於求成,而且並不知道我等四百戰隊業已入駐,只要抓住這個戰機,把妖軍引進來,這一仗也就成了。”一個娘娘腔說道。
唐善眼皮一跳,但見說話的是一個身材單薄面白皮嫩的年輕戰將,不過是高等大羅境的修爲,心中禁不住道:“九大戰將果然不凡,這樣一個低等修爲的娘娘腔,也能一語中的!”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雄奇!”娘娘腔忸怩的回着,聲音小小,像是知道自己很對不起這個名字。
船上衆人集體失語,經過短暫的驚愕,這才暴起鬨笑聲。
唐善強忍住笑意,搖搖手,“名字嘛,不過是個代號罷了!”
雄奇紅着臉道:“就是,名字是父母起的,我有什麼辦法!”
衆人又笑,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一下變得輕鬆活躍起來。
“打可以,但要抓住時差,從開戰到結束,不能超過一炷香!”一位儒雅男子站出,“總之要快,迅速消滅對面的妖軍,迅速回歸本位,抵抗後繼妖軍。”
“我剛剛看了看,對面妖軍戰力驚人,相對於我們九大的精銳戰隊也毫不遜色,即使我們四百戰隊全部出動,配合戰陣進行攻擊,也未必能有絕對勝算。這位師兄想要在一炷香之內結束戰鬥,怕是很難做到!”
“等到把妖軍放進來以後,我們必須把妖軍分割開,大家大膽穿插,分化包圍,分成幾口把它吃掉……”
“唐大人屬下各營,鷺前輩的護衛戰隊,戰力都不弱,可以加進來,專攻妖將……”
“戲要演得真,現在的妖獸都不傻,不能讓他們察覺出我們有意放他們進來……”
“……”
唐善驚喜的看到,在諸多戰將的爭論中,一整套作戰方案業已成型。
黑水河,妖王殿。
隗龍手裡捏着一隻枯萎的花,湊在鼻前輕輕嗅過,淡淡的道:“九大的第一批戰隊應該到碎骨口了吧?”
“算時間應該到了。”回話的是一名身披戰甲的妖將,腰寬體闊,強壯得像頭蠻牛。
“初戰失利啊!”隗龍自嘲般笑着,“五千影魔,還沒到達碎骨口,便在半路上被人家給端了個底朝天!牠紺的任務本該是接防駐守,現在卻變成了闖陣奪關!鷺瘋的反應也算夠快,這麼短的時間就調來三千座戰陣!”
“吾王看透了昌待,可卻看錯了唐善,所以碎骨口才會生出諸多變化!”那名妖將直言不諱。
隗龍很認真的點點頭,“本王還以爲他是個小人物,沒有過多的留意他,現在看來,的確是失算!”
“是時候該爲聶魂大人報仇了。”那名妖將的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隗龍一笑,“是得爲他報仇,讓其他投靠我們的修士看到,我們妖族有情有義!”
“我去抄他的老窩。”
“你要多少支戰隊?”
“一支。”
“夠了?”
“足夠!”
“……”
碎骨口外。
炎的妖瞳瞪得血紅,像是燃燒的兩團烈焰。四支妖軍分隊先後戰敗,從戰陣前撤退下來。他不由分說,當即斬殺了四位領隊,並令副領隊繼任,再又命他們殺了回去。
他的軍令簡單明瞭:往前衝,後退半步者,斬!
終於,第三顆“牙”在強大的攻勢面前土崩瓦解。當然,代價是驚人的,他爲此整整損失了七支戰隊。
牠紺任由他率領三十萬前鋒軍猛攻,親自指揮六十萬中軍全面鋪開,蓄勢待發。
到目前爲止,牠紺還算沉得住氣。
炎卻心急如焚,軍情早已傳來,扼守碎骨口的修士並不是真正的戰隊,而是鷺家的私兵。
父親身爲十大妖將之一,統率百萬妖軍精銳,竟然被一傢俬兵攔住了腳步。
這對父親,對他,乃至整個家族,都是一種恥辱。
最多半個時辰,分屬第一軍團的其它九路妖軍就會抵達。
只有搶在它們來到之前,奪下或是闖過碎骨口,才能保全家族的榮譽。
他知道,最少要在整座戰陣上拔掉四顆“牙”,讓主戰陣的防線暴露在大軍面前,大軍纔會發起總攻。否則,全線進攻太過冒險,即便是爲了家族榮譽,父親絕不會同意。
還剩一顆“牙”!
他用猩紅的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脣,妖刀前指,“殺!”
希望就在眼前……
可他還不知道,一張大網已經悄然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