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色變,不知由何處飄來一朵黑雲。
黑雲並不是真正的“雲”,而是數以百計的飛劍。
這些飛劍與鐵牙、鬼手的巨劍一模一樣,如同蟹鉗,只是尺寸小了許多,同尋常的寶劍不相上下。
當陸槐射出十八件法器的時候,一衆彪形大漢紛紛幻出飛劍,每人三柄,激射在半空,正如黑雲壓頂一般。
有云,將要落下雨雪。可這片黑雲落下的卻是劍雨,聲勢甚是駭人。
劍雨落下,陸槐的十八件法器僅剩下了三杆長槍。
鐵牙面帶不屑,微微搖頭,“陸少俠道法精深,可要請嗣師大人問話,僅憑你一人之力,恐怕還做不到!”說話間,他的眼神瞥向剩餘的三杆長槍。
上百柄飛劍,共同襲向陸槐剩餘的三杆長槍。
長槍分作兩波,兩杆急射鐵牙,一杆直取鬼手。從鐵牙與鬼手回答“不”開始,三杆長槍已經分取二人。
第一波飛劍擊毀了陸槐的十五件法器,剩餘的飛劍重新組織攻擊,分成三隊,各取留存的長槍。
噼啪聲不絕,上百柄飛劍擊落在長槍的槍身,可長槍依舊挺進。
只在眨眼間,三杆長槍已經突破飛劍的攔擊,刺到鐵牙和鬼手的喉嚨前。
鐵牙和鬼手各自聳肩繃臂,推出一掌。長槍恰巧來到,轟的一聲炸響,長槍在二人身消散,再又浮現在陸槐的身後。
“嗷……”一聲獸吼,吉索化身的雪人當空撲出,衝入一衆彪形大漢之中。吉薩也在同時現身,揮擺飛雪令,指向左憶山,意圖將他囚禁在飛雪令下。
兩柄巨劍分別出擊,但卻並不是指向陸槐,而是襲向吉薩。
一衆彪形大漢遇襲,卻不慌亂,各自幻出三柄飛劍,擊向來襲的雪人。
吉薩感受到了兩柄巨劍上所攜帶的強大威能,可他並沒有退縮,依舊激出飛雪令。因爲陸槐的十八件法器已經護在他身前,分取兩柄巨劍。
吉薩必須做出選擇,是甘願被兩柄巨劍斬殺,還是相信陸槐,相信陸槐的十八件法器可以救他於危難。
“錚……”雪蓮出手,魔琴聲起,射向雪人的上百柄飛劍頓時破碎。一衆彪形大漢盡皆露出驚色,這絕對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魔宗弟子所具有的威能。
爆響聲起,鐵牙、鬼爪的巨劍被陸槐擊毀,吉薩的選擇沒有錯,陸槐的確可以保住他的性命。
飛雪令已出,煙雪滾滾,左憶山即將被封凍在當地。
“雪宗?”左憶山漫不經心的掃出一掌,“難道這是雪宗的飛雪令?!”
轟的一聲,飛雪令幻出三面雪牆,將左憶山困在其內。
左憶山掃出的一掌晚了片刻,拍在了雪牆上,不過激起一片雪霧,哪裡毀得掉厚重的雪牆。
陸槐擰身躍起,緩慢旋轉着墮地,立身於鐵牙、鬼手中間,道:“帶着你們的人退下,否則……別怪陸槐出手無情!”
吉索的情形最是危急,漫天飛劍剛被毀去,可此時又再凝聚,向他襲來。
飛劍不僅僅攻擊吉索,而且將雪蓮也囊括在內。雪蓮爲求自保,只得專心應對來襲的飛劍。如此一來,她便再也無法顧及到吉索。
吉索化身的雪人剛剛衝上,巨大的拳頭肆意揮出,不僅將臨近的大漢擊飛在半空,就連近身的飛劍也被他一一摧毀。
可飛劍的數量太多,吉索可以摧毀的不過十之一二。眨眼間,十幾柄劍落在了他的身上。
還好,雪人皮糙肉厚,飛劍雖然鋒利,可卻不能貫穿,只是在他身上留下道道血痕。即便這樣,雪人還是無法承受,嗷嗷亂叫着,逃去了樹林中。
雪人一退,所有的飛劍都轉向了雪蓮。
雪蓮神色凜然,十指急動,與漫天飛劍戰在一處。
“還不讓他們住手?”陸槐怒吼着,九杆長槍、九柄飛劍,分別抵住了鐵牙與鬼手。可鐵牙和鬼手的身影忽然變得恍惚,有風吹過,二人竟然隨風消散。陸槐一醒,挑起眼皮看去,卻見二人已經躍在半空,向着雪牆上的吉薩射去。
吉薩正在向飛雪令中灌輸真元,以維繫三面雪牆。冷眼見到鐵牙、鬼手在陸槐左右變成虛影,再又驚現於半空,來取自己,不由驚聲叫道:“移形換位?”
“你錯了!這不是移形換位,而是御劍錄上的功法……躡影追風!”雪牆上突然站出一個人,開始時還是一片虛幻,可漸漸變得真實——左憶山。
左憶山竟然由飛雪令下竄逃而出。
吉薩不由大驚失色,再看雪牆內,“左憶山”慢慢變得虛幻,而後消散。
這就是《御劍錄》上的功法?如果一個修士具有了這樣的速度,吉薩根本無法判斷目標所在,無法進行攻擊,自然也不能將其困在雪牆內。
吉薩急忙收回飛雪令,雪牆崩塌,而他則懸浮在空中,急速搖動令旗。煙雪霎時涌起,遮天蔽日,分襲左憶山與鐵牙、鬼手。
陸槐隨後追來,也陷入煙雪之中,眼前白茫茫一片,再也無法判定各人的位置。
“陸少俠!”吉薩高聲呼喚,“這裡交給我,你先去幫助雪蓮姑娘,打發掉那些嘍囉,再來對付他們。”
陸槐會意,墮身下墜,脫離出煙雪的籠罩,趕往雪蓮處。
吉薩不停的揮舞着令旗,不惜損耗真元,幻出滾滾煙雪,將左憶山三人困在煙雪中。三人不能辨別方位,更怕遭受偷襲,只能全力自保,哪裡還顧得了其他。
雪蓮依靠魔琴放大自己的真元,並將這些真元彈射而出,摧毀那些攻來的飛劍。飛劍雖多,一時間卻也奈何不了她。可她畢竟隻身一人,對方足有數十之衆。如此相對,等於她同時與數十條大漢拼耗真元,不消片刻,她的真元已經隱隱有不濟之感。
還好陸槐來到,十八件法器齊出,引得六七十柄飛劍撤身防護,雪蓮身上的壓力頓時大減,徐徐的換了一口香氣。
陸槐有心御使法器將那些大漢一一射殺,可他的長槍與利劍偏偏不濟,竟然無法抵禦大漢們的飛劍。只要三柄飛劍相加其上,雙方便彼此爆裂,頗有些同歸於盡的意思。而那三杆真實的鐵槍還算堅挺,但也至多可以敵得過七八柄飛劍,再有飛劍相撞,這三杆長槍也無力爲繼了。
僅憑陸槐一人,足可以同二十多個強壯的修士拼得個旗鼓相當,這些彪形大漢一個個面帶驚容,似乎不敢相信眼中所見。
可陸槐竟然還在暗暗負氣,他原本以爲自己的長槍、利劍很是犀利,足夠發揮出自己的真元力。但現在看來,他的體內真元滾滾,愈發強大,可這些長槍、利劍能夠攜帶攻出的真元卻少得可憐。
現在的陸槐像是一個手舞稻草的壯漢,雖然身有千斤之力,可就是無法使出。
這樣的情形當然令他鬱悶不已。
但他與雪蓮、吉薩早就有言在先,不到生死存亡關頭,絕不可以請出聖刀。
陸槐當然懂得“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況且早有約定在先,此時雖然心中負氣,卻也無奈。
“吉索?還不滾出來?”吉薩幻出滾滾煙雪的同時也需要耗費大量的真元。他的額頭上早已經滲出了一層汗珠,自知堅持不了許久,對着吉索藏身的樹林怒聲斥罵,當然是要吉索出來幫忙,儘快解決掉這些彪形大漢再說。
“嗷……”雪人從山林中撲出。一衆大漢不備,頓時有四五個漢子被撲倒在地,再被他噴出的疾凍之氣所封凍。
如此一來,空中的飛劍霎時減少了十多柄。雪蓮不僅可以與漫天飛劍相持,也能夠空暇出手指,去攻擊御劍的大漢。
噗……噗……噗……三個大漢被琴音裹挾的真元擊中,口噴鮮血,命喪當場。剩餘的大漢急忙調集十多柄飛劍,去填補應對雪蓮所出現的空缺。
可如此一來,顧此失彼,陸槐的三杆實槍沒有了阻擊的飛劍,各自射穿了一個大漢的胸膛,將其刺殺。
連喪十多位同伴,剩餘的大漢頓時大亂,再也無法相抗,只能任人宰殺。
雪人怒聲咆哮着,像是在發泄剛剛受創的憤怒,撲擊起來快若閃電,眨眼間,十多個大漢變成冰雪的雕塑。
雪蓮卻在此時收起了魔琴,盤坐在冰牆上,像是真元損耗過多,想要休息片刻,使之復原。
大漢們“螞蟻啃大象”的打法已經失效,陸槐和雪人足以對付剩餘之人,雪蓮正好藉此略加調息。
劍雨還在下,可對陸槐和雪人無法造成任何傷害。陸槐的十八件法器來回穿梭,每次都能刺殺三五人。大漢們的人數在急速減少,很快,最後一位也被雪人封凍了起來。
“陸少俠?”吉薩尖叫一聲,像是真元損耗過度,元神渙散,在半空中晃了晃,一個跟頭栽了下來。
“小夥子!”掌櫃驚叫着奔出,展臂去接。但見一個白乎乎的東西飄來,搶先將吉薩接去,竟是動作神速的雪人。
“吉薩?”雪人的身影渙散,吉索浮現,搖晃着吉薩,詢問着,關切之意溢於言表。
雪蓮瞥去一眼,道:“他沒事,只是真元損耗過度,暫時昏厥了過去,休息休息也就沒事了!”
煙雪逐漸消散,左憶山三人的身影慢慢顯露了出來。
“沒事了?”有人厲聲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