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嬤嬤站着南面的西暖閣窗下,心裡正琢磨着玄燁見過塔娜的事。雖說貴主子那還沒聽到什麼,可是看來塔娜已經要送走了。猛得聽到佟氏低聲地喚自己,心到不自禁抖了下。嘴裡應着往裡走,卻掂量是什麼事。難道是塔娜的事?那心爲什麼會這麼一跳,聽着剛纔貴主子的聲音,也似乎有點事了。
高嬤嬤沒想出什麼來,已經站在貴妃佟氏跟前,低垂着頭靜靜地立着。
佟氏瞥了眼高嬤嬤,淡淡地道:“塔娜,主子已經封了答應,說是去榮嬪的鐘粹宮住着。這事你去安排下。”
高嬤嬤跪下:“嗻。”
佟氏把手心裡的攥着的手帕子又擰了擰:“霽蘭,你去帶來。我來問問。”
高嬤嬤退了出去,看到西廂前廊下站着的塔娜,使了個顏色,往人少僻靜的西廂拐角站住了。
塔娜是個機靈的人,看到了高嬤嬤的顏色,知道有話對自己說,跟着過來,低低地問:“高嬤嬤,什麼事?”
塔娜這麼一問,高嬤嬤都到了嗓子眼裡的道賀又給嚥了回去,想着還是等都辦得差不多再說吧。萬一有個什麼變故,不是白讓人空歡喜一場,自己還多了嘴。雖說主子是金口玉言,可是反悔收回的話也不是沒有。更何況只是個官女子,這口頭上的“答應”只是口頭上的,總得傳諭了內務府纔是真的。
“就是貴主子要見霽蘭,你跟我去把她提出來,帶到貴主子跟前吧。”高嬤嬤躲閃着塔娜的目光。
塔娜的心冷了下,原以爲高嬤嬤會告訴點自己什麼驚喜的事,原來只是這事。臉上沒有表露出分毫來,依舊是喜氣洋洋的:“現在嗎?”
高嬤嬤點了點頭:“就現在吧。霽蘭那丫頭還有什麼動靜?”
“倒是沒聽到屋裡面有什麼動靜,前面我也問過守着的嬤嬤,說裡面沒有聲音。”塔娜走在高嬤嬤身後半步。
高嬤嬤倒是想到了什麼,反而停下了來,讓塔娜走兩步,她反而在塔娜身後半步。怎麼着主子開了口說過的話,就算內務府不給個“答應”的身份,怕主子女人這事是跑不了的。做奴才的位份再高也高不過主子的女人,哪怕只是個最微末的女人。
塔娜看高嬤嬤這麼個舉止,眼神悄悄瞟了下,嘴角一絲極淡的真心歡喜溜了出來,一層喜色也浮上了臉頰,又忙收攏住。到了關霽蘭的屋子,塔娜側開了身,讓高嬤嬤來叫門。
高嬤嬤低着眼,嘴角也上彎了些,知道塔娜看了出來,到底是機靈的人,不用說全明白了。不再推辭,高嬤嬤盡着奴才的本分,走上前對着守在門外的嬤嬤道:“把門開開。”
門打開了,看守的嬤嬤,推開了半扇,望着裡面瞅了眼,又扭頭對着塔娜和高嬤嬤笑道:“到底還是孩子,哭累了,怕是睡着了。”
高嬤嬤伸頭往裡面一看,可不,霽蘭正趴在桌上睡着呢,小臉紅紅得,像早晨的霞光般豔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