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爾吉把霽蘭和伊哈娜上下看了幾眼,這才笑着應道:“姑姑,我這就帶她們倆去。”把扎着二寸長紅絨繩的烏油油大辮子一甩,在前面領頭走了。
霽蘭和伊哈娜忙跟了上去。
內爾吉走了幾步,回頭瞅了眼霽蘭那身衣裳:“你這衣裳是宮裡發的嗎?”
霽蘭不好意思低頭道:“不是,是家裡的。”
“那怎麼也是綠色的?”內爾吉好奇地問。
“我叔叔是膳房總領,知道官女子的衣裳秋冬穿紫,春夏穿綠,所以特意讓我穿了綠色的。”霽蘭解釋着,不知道這麼做是不是對的。
內爾吉笑了:“我說呢,怎麼看料子不像是宮裡的。你這料子看上去倒是不錯,怕是杭綢。不過官女子衣裳的料子用的向來是春綢、寧綢。綠色倒是沒什麼特別的了,淡綠、深綠、老綠可以,你這淡綠倒是嫩的緊,扎眼的狠,比主子們穿的都漂亮了。衣裳上的花誰繡的,夠精巧細緻的,可也不能太出格。咱們是官女子,哪能跟後宮主位們爭這些,想着邀寵。”
伊哈娜也側頭斜眼把霽蘭這身衣裳看了看,冷哼了聲。霽蘭像給火烤到了,面紅耳赤,通紅通紅的。低着頭把自己袖口上繡的折枝蘭花間以彩蝶飛舞紋樣瞅了幾眼,不安起來,怕真是不合了宮裡規矩,自己也沒有邀寵的心,還是趕緊換下吧。
內爾吉扭身又伸手拍了下霽蘭的肩膀:“好了,到塌塌了,你們快進去吧。”
霽蘭剛想應一聲,卻看到內爾吉的袖口繡着層層疊疊圈金打子繡瓜瓞綿綿,順着望上去領口也是,有些愣了。
內爾吉這才發現,嘴一撇:“我這個也是高嬤嬤許的。”
霽蘭忙把視線轉開,想解釋下自己並沒有多想。
伊哈娜先開了口:“內爾吉姐姐,這個你哪用得着說。”
內爾吉倒大度地說:“當然要說,不然你們穿錯了,回頭捱了姑姑罰,倒好像我不照顧你們了。”
霽蘭忙笑道:“謝謝內爾吉姐姐。”
內爾吉指了指牀鋪,一長串的通鋪從這頭的牆一直到那頭:“你們就睡在那裡。對了霽蘭,你多大了?怎麼才進宮?”
霽蘭走到屋子的最裡頭,離着窗戶遠,曬不到陽光,有點陰冷:“今年十四了。前年我病了,報了內務府沒選,上年停選了,所以今年才……”把包袱放到牀鋪上,卻不知道要換的衣裳在哪。
內爾吉吸了口氣:“你哪個月的?我是正月生的,今年也是十四歲。”
霽蘭低了頭,越發覺得慚愧:“三月生的,內爾吉姐姐。”
只大兩個月,內爾吉的心絞着,誰讓自己是孤兒。內爾吉是鑲黃旗滿洲包衣,姓章佳氏。父親碩色,由披甲挑入護軍,後升授驍騎校,只是早亡。由伯父海寬撫養長大,十一歲時選秀進宮。憑六品驍騎校的父親,內爾吉分到貴妃佟氏這裡還是有些危險,可是憑着二等侍衛,兼鑲黃旗參領的五品官伯父海寬,倒是沒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