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大廳外邊的露臺很寬,是個小型花園,綠化優美,環境清幽,雖然天氣有點冷,可是喝點酒之後來這兒散步,卻又別具一番情調。
桐一月手拿着酒杯,站在露臺邊上,看着周圍如繁星一般的燈光,心情很複雜,尤其是看到下邊兒那園子旁邊的建築時,她更感到揪心。
那兒有休息室化妝間,幾年前那一場婚禮,她就是在那兒換上了婚紗的。
想起翁析勻在領結婚證之前的晚上曾說過,會給她一個浪漫完美的婚禮,還說過等孩子們大一點,就一家人出去旅遊……
還有他在遊輪上求婚時,彩色氣球上寫的那些“婚後第幾條”,現在想想,每個字都成了上輩子的承諾了。
桐一月無聲地嘆息,一仰頭將杯中的酒喝光……
就在她剛剛將空酒杯放下時,眼角的餘光驀地瞄見下邊那一層低矮的建築旁閃過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那是誰?
桐一月揉揉眼睛,心想是不是自己看花了?或者,就算是有人,也是前來參加慶典的吧?
但好像還戴着口罩?大晚上的,戴口罩來這兒做什麼?好奇怪……
桐一月又盯着那地方看了一會兒,沒動靜了。
她不禁自嘲地笑笑,自己真是神經質了,最近變得太敏感。
桐一月轉身進去大廳了,沒把這件事再放心上,可她不知道的是,那個人影,其實躲在暗處一直偷窺着她。
在沒人知道的角落裡,這人影,戴着口罩,只露出一雙深邃如宇宙黑洞的眼睛。這人像是身體十分虛弱,站了一會兒就扶着牆壁坐下,大口大口地喘氣。
如果有燈光,一定能看到這人額頭上幾乎都是汗水,不知是痛苦還是真的很熱。
好半晌,這人的身後纔出現了另一個身影,攙扶着,將這人帶了出去。
兩個人一出酒店就上了一輛咖啡色的商務車,車窗遮得嚴嚴實實的,但是從開車門那一刻能看到那戴口罩的人在進去車子的時候好像是昏過去了。
這又是何苦呢,如此艱難,還要來這酒店窺視什麼?小命都像是難保的樣子。
大廳裡,桐一月和陶貝羽在角落裡說話,看得出來陶貝羽是在爲桐一月打氣,因爲只有她最清楚桐一月雖然當了副總,但其實還很緊張。
桐一月在陶貝羽面前時很坦誠的,不會僞裝什麼,有什麼心事都會跟陶貝羽講講,當然也包括她當上副總後的處境。
陶貝羽今晚美得有點超乎想象,褪去了職業裝的死板,她穿着新一季的迪奧刺繡長裙,杏色襯膚,尤其是腰部的鏤空設計凸顯出她絕佳的身材,高挑的個子優雅的氣質,配上烈焰紅脣,十足的熟女魅力,火辣而又極具風情。
“月月,你現在是副總了,我都成你的下屬了,哈哈哈……這變化也太快。”
桐一月有點不好意思地小聲說:“貝羽姐,你就別取笑我了,我這個副總其實還有太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你真可愛,還叫我貝羽姐,你可是我上司啊……”
“公事上是的,可在公事之外,你還是
貝羽姐。”
“嗯,算你有良心!走吧,我們下去轉轉,透透氣。”
“好……”桐一月也不喜歡在這兒待久了,很無聊,其實並不熱衷於交際,先前跟幾個城中名流說話,他們那假惺惺的樣子,桐一月應付一會兒就感到疲乏。
但只要離開這樣的環境,她就會恢復情緒。
兩個女人在男士們那灼熱的目光中走出大廳的門,去了先前的花園。
郭羣還在那裡,但桐一月沒有去他那邊,她和陶貝羽在散步,走着走着就到了花臺的後邊,也就是先前桐一月在上邊露天看到的人影出現的地方。
桐一月也不是有意識要到這裡來的,現在才發現轉到哪兒來了。
“月月,這裡是……”
桐一月心頭一抽,幽幽地說:“前邊就是休息室和化妝間……幾年前我在這個酒店和我老公辦過婚禮。”
陶貝羽一時語塞,想不到是觸碰了桐一月的心事,她真不是故意的。
“哎呀,這兒沒啥好玩的,走走走,我們去前邊看看。”陶貝羽拉着桐一月就要走,可桐一月卻不想挪動。
“貝羽姐,你陪我進去轉一圈好嗎?”
陶貝羽無奈,卻又不忍心拒絕,只好由着她了。
這附近的燈光不太亮,還很僻靜,兩個女人走進裡邊的過道,還真是清淨得有點瘮人的。
這地方對桐一月有着特殊的意義,她知道自己不該來,但是她忍不住。
往事一幕一幕涌上心頭,桐一月鼻子酸酸的,眼眶又有點溼潤了。
陶貝羽見她這狀態不佳,勸着說去別處。
因爲轉了一圈出來了,桐一月也沒有再多說,滿懷心事地往外走。
可走着走着,腳下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
“等等……”桐一月邊說邊蹲下身子,用手一摸……
一個硬硬的小小的但是很亮的東西被桐一月抓在手裡,對着燈光照了照。
“好亮,這是什麼?”
“不知道,估計是有人遺失在這裡兒,看起來有點像是……鑽石?”
“什麼?鑽石?”陶貝羽驚詫,急忙將那東西拿在手裡仔細瞧瞧,還拿出手機電筒來照。
“還真可能是鑽石,但是好小啊,興許是從什麼飾物上掉下來的,你要找失主嗎?”
桐一月皺起了眉頭,失主是肯定要找的,但該怎麼找呢?
桐一月和陶貝羽又返回到大廳裡,告訴主持人,去臺上拿着話筒問問有沒有人丟東西了。
當然沒說是丟鑽石……然後還通過花園裡的廣播發布了失物招領消息。
今晚這宴會大廳以及花園,大都是慶典的貴賓在,但也不排除是住在酒店的客人去花園玩的時候丟失的。
尋找的結果自然是……沒有結果。桐一月只好先把這東西收起來,如果有人來認領,她會還給失主的。
桐一月爲了確認這到底是不是鑽石,第二天特意去了卡蒂亞的專櫃鑑定。
卡蒂亞專櫃的經理在見到桐一月時,表現出來極高的熱情,因爲
……桐一月手上戴着的戒指是卡蒂亞的私人定製品,那經理都只在圖片資料上見過,今天可算是見到真品了,原來竟是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子所有。
卡蒂亞不愧是專業並且有責任感的品牌,即使是桐一月拿來這東西看起來有90%以上的可能是真的鑽石,但經理卻沒有立刻做出判斷,而是告訴桐一月,會經過嚴格檢測後告訴她結果。
其實如果桐一月不是戴着那個戒指的話,她的鑑定要求或許是不會被受理的。
她在貴賓室休息,等待鑑定結果,而那經理在拿到東西之後,沒有馬上找人鑑定,而是躲在一個沒人的地方打電話。
經理顯得小心翼翼的,電話那端的人可是他的頂頭上司呢。
“這位女士拿來的東西,跟她手上那枚戒指上的碎鑽很像,可是我不敢斷定,也不知道該不該給她做鑑定,只好給您打電話了。”
“你確定她戴的戒指就是我們的定製品?”
“是……就是前段時間桑凡設計師爲一對亞洲人夫婦設計的私人定製品,我見過公司內部的資料圖片,可剛纔看到了實物。”
電話另一頭的人陷入了沉默,一會兒才說:“你先做鑑定,一定要搞清楚那顆鑽石是不是真的跟她手上戴的戒指同源。”
“是是是,一定,一定……”
“……”
經理請示的人就是蘭卡斯。蘭卡斯當然很震驚,桐一月怎麼會去鑑定一顆碎鑽?
不是她戒指上掉下來的,可是大小和成色都跟她手上的一樣,這是初步判斷,如果經過檢測之後確定是跟桐一月戒指上的鑽石一模一樣的,那就很可能,這東西是從另一枚戒指上掉的。
而另一枚戒指可不就是翁析勻戴的那一隻麼?但他出事那天是戴着戒指的,又怎麼會在酒店的花園裡發現戒指上的碎鑽?
蘭卡斯也是被這個消息給驚呆了,他當然知道,翁析勻和桐一月的婚戒,所用的鑽石主石以及碎鑽飾物,都是他親自挑選的鑽石中的極品。純淨度、成色、切工……都是需要檢測的。
而兩枚戒指的碎鑽都是來源於一處,工藝都一樣,品質也一樣……不知這小小碎鑽最後會帶來失望還是驚喜?
桐一月耐心地等着,直到那經理拿着東西出來,恭敬地放到她面前。
“女士,經過我們的專業檢測,這確實是一顆鑽石。呵呵……您手上的戒指也是我們卡蒂亞出品的吧,這碎鑽跟您手上戴的戒指上碎鑽是一樣的品質,恕我冒昧,如果您是因爲另一隻戒指上的碎鑽掉落而前來檢測的話,敬請放心,我們不會以次充好的,更不會用假鑽石欺騙顧客。”
桐一月一愣,沒明白。
“你的意思是?”
“女士,這顆碎鑽跟您手上的戒指是同出一源,難道您事先不知道嗎?”
“什麼?”桐一月終於臉色變了,蹭地站了起來,呼吸都有點不穩,腦子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怎麼會那麼巧?跟她戒指上的碎鑽一模一樣?她此刻腦海裡只有一個畫面在無限放大……翁析勻手上戴的那一枚戒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