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人的出現,確實太過意外,桐一月站在原地沒動,翁冕卻已經走了上去。
“夏綺雲,怎麼是你?”翁冕的語氣裡含着詫異還有幾分難以置信。
但事實就是這樣,真的是夏綺雲,沒錯。
夏綺雲換了個髮型,齊腮短髮,染成了珊瑚金的顏色,一改過去的柔弱病態形象,近乎完美的漂亮臉蛋竟顯得有一抹張揚。
神采飛揚容光煥發的,尤其是她的眼睛,目光很清晰,一點都不像是患有精神病了,難道她……康復了?
夏綺雲倨傲地看着翁冕和桐一月,臉上露出自信的微笑:“你們怎麼都這副表情啊?”
翁冕現在已經可以肯定,夏綺雲的精神正常了,但她怎麼會在這兒?
“我上次去醫院看你的時候,醫生也沒說你的康復情況這麼好……才半年多,你就完全康復出院,是有點讓人驚訝。”
“是麼?只是驚訝而已?翁冕,你現在是越來越會替桐一月說話了,看來你們關係不錯嘛,難怪有人說你們倆……呵呵呵……”夏綺雲故意停在這裡沒繼續說,可她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翁冕不由得蹙眉,神情變得有點不悅,他想不到夏綺雲現在說話變得那麼刺耳。
桐一月的目光一直沒離開夏綺雲,她在打量這個女人,變化真不小。
“夏綺雲,你爲什麼會跟我們住在一個庭院裡?”
這也是翁冕的疑問。
夏綺雲得意的神情更明顯了:“當然是雜誌社的主編邀請我來的,我現在是他們的特約記者。”
“什麼?”桐一月驚愕,怎麼都想不到夏綺雲會是因爲這個而出現的。
這時候,身後傳來一個笑聲,正是那位主編……葛文鵬。
“你們原來都認識啊?那太好了。”葛主編像是沒感覺到氣氛的異常。
桐一月卻不想假裝笑臉,她雖然以前在夏綺雲被送去精神病院的時候就不想再跟這個女人有瓜葛,甚至曾一度想埋葬那些恩怨,可現在,時隔半年多再見到,桐一月的直覺很不好……夏綺雲就是個定時炸彈,一直都是的。只要她在,就讓人無法心安,誰知道她又會搞出什麼幺蛾子。
“葛主編,你讓我在幾間酒店裡挑選一處,我還以爲這庭院不會有別人住。”桐一月清澈的眼神不溫不火的,但語氣裡卻有一種淡淡的不悅。
葛主編是個外表看起來很具有親和力的中年男子,頗有文藝範兒,說話也很客氣,聞言,趕緊地解釋:“是我們疏忽,沒有事先告知,實在是忙得有點暈頭了,真是抱歉,不過既然你們都認識,住在一起也無妨吧,這庭院地方還不小,而且是位置最好的,其他的房間都已經滿了……”
滿了……桐一月心裡更是升起一股不適感,接下來的三天都要跟夏綺雲住在同一個院子嗎?光想想就感覺渾身不舒服。
翁冕知道桐一月的想法,隨即也試探地問:“葛主編,隔壁不是還有一間酒店麼,我們可以換過去住。”
“這……隔壁的房間也是滿的,這
些天,附近幾家酒店的房源都很緊張,開研討會來這兒住宿的就有好幾撥。”
“……”
桐一月不想跟夏綺雲住一起,可夏綺雲卻偏偏顯示出很大度的樣子說:“別爲難人家葛主編了,這次邀請來的商界名流也不少,你們不要那麼擺譜,不就是住幾天麼,還怕我會吃了你們?哈哈……”
說完,夏綺雲轉身就進屋回房去了。
葛主編終於是看出點苗頭,但他也無法臨時調換房間了,只能對着桐一月賠笑,請她諒解。
桐一月並非是那種喜歡擺架子刁難人的,只是因爲夏綺雲的出現太突兀,加上過去的糾葛太深,所以桐一月纔不想這幾天都跟夏綺雲住一塊兒。
可既然葛主編都這麼低聲下氣地打圓場,桐一月就不便再多說,只好將就着住了。
葛主編走了之後,桐一月和翁冕還在院子裡坐着,夏綺雲在自己房間沒出來。
幸好都是各自一間房,不然場面會更加尷尬。
桐一月那秀氣的眉毛就沒鬆開過,單手托腮,若有所思。
翁冕很喜歡看她的表情,生動有趣,皺眉的樣子更會讓人想要逗她,想看她開心地笑。
“桐一月,你現在可是職場上的新星,是我們公司的副總,你什麼風浪沒見過,還會顧忌夏綺雲?放寬心好了,她不過是個特約記者,興不起什麼風浪的。”
翁冕這是越發傾向於走暖男風格了,悅耳的聲音,溫潤的語氣,聽着都是一種享受。
“我不是怕她,我只是覺得很蹊蹺,她以前精神出問題,這才治療半年多就完全康復了還能成爲特約記者,這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你不覺得嗎?葛主編怎麼會讓一個有精神病史並且出院不久的人成爲特約記者,這本身就很詭異。”
桐一月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閃耀着智慧的光芒,她所說的也很在理。
翁冕不禁莞爾:“你呀,腦袋是越來越夠用了,確實,夏綺雲的出現很不合常理,但既然已經發生了,就只能靜觀其變,因爲我們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只想找個工作呢還是別有所圖。”
由此看來,翁冕跟桐一月的想法其實是一致的。
桐一月忽地神色一變,露出一抹探究的笑意:“翁冕,你以前也是追求過夏綺雲的,現在看她康復了,病態全消,比以前更漂亮了,你是什麼感覺?”
翁冕一愣,反應過來桐一月這是在調侃他呢。
“你不會以爲我還對夏綺雲有感情吧?”
桐一月笑得越發有深意了:“那可說不好。”
翁冕那迷人的黑眸微微眯起,大長腿一收,悠閒地翹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臉上露出幾分緬懷的表情:“我懷念的僅僅是多年前對夏綺雲動心的那種純純的感覺。那時她很柔弱,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可是後來她選擇了別人,我也就逐漸清醒了,直到現在,我看見她,也只是當見到一個熟人而已,就這麼簡單。”
桐一月見他說得這麼認真,不由得也有點詫異,她其實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他就
解釋得很清楚。
翁冕的俊臉突然湊近了她,半開玩笑地說:“怎麼你介意我現在對夏綺雲是什麼感情嗎?”
“我?”桐一月怔了怔,很坦白地說:“我們都是成年人,在交友方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和自由,我跟夏綺雲是不可能做朋友的,但至於你和她是不是朋友,這跟我是沒有關係的,我也不會介意。”
翁冕聽她這麼說,雖然表面上是不動聲色的,可實際上心裡有些失落……果然桐一月的眼睛裡,別的男人,她是裝不進去的,哪怕是個很優秀的男人,她也不會喜歡上嗎?
是不是她這輩子就要爲翁析勻守活寡了?
這話,翁冕只放在心底,沒說出來,偶爾想起就會感覺不舒服,莫名的煩惱。
今天是到瀾棲鎮的第一天,後邊還有兩天的安排,一天是慶典,一天是遊玩爬山。
桐一月對這裡也談不上十分熟悉,雖然以前來過,但那是幾年前的事了,她想找的那一間餐館,也不知還有沒有在營業。
瀾棲鎮還是那麼美,古色古香的建築,背山面海的地理位置,能滿足人們看海和爬山的多種需求。
五月的天氣在這座城市已經是很炎熱了,桐一月穿得很清涼,走在這條美食街上,看着兩邊的燈火,努力在記憶裡搜尋關於幾年前來這兒的每個片段。
翁冕也在,兩人去餐館吃飯,之後在海邊散步,輕鬆悠閒的樣子,外人不知道的還真以爲是情侶。
桐一月沒想那麼多,翁冕是翁析勻的堂弟,自然就是親人了,兩人還都在公司上班呢,多重的關係疊加在一起,肯定會比對着外人要親近些。
桐一月腦子裡想的都是翁析勻,她看着這兒熟悉的景色,可惜的卻是他不在身邊,舊地重遊,她勾起的不僅是心事,更是刻骨的思念。
暮色降臨,海邊的人逐漸少了,先前還有些在游泳。
踩着腳下的細沙,軟軟綿綿的感覺,海風帶來的清爽,讓人可以暫時忘記白天的忙碌和苦悶。
桐一月和翁冕並肩走着,閒聊着,驀地她卻停下了腳步猛然轉身往後看……
“怎麼了?”翁冕不解地看着她。
桐一月神色略顯緊張,警惕地四處打望,低聲說:“你有沒有覺得好像有人在跟蹤我們?”
翁冕也露出少見的凝重,但很快又釋然:“你該放鬆一點,這是風景區,遊覽的人不少,也許是你的錯覺。”
桐一月沒看到什麼異常,便也覺得或許是自己多心了,也可能是夏綺雲的出現讓她感到膈應,纔會疑神疑鬼的覺得有人在偷窺跟蹤。
“嗯,沒事,我們走吧。”桐一月邊說邊回頭,不留神腳下踩到一塊鵝卵石,身子一偏……
“小心!”翁冕趕緊扶着她,還好沒跌倒。
但翁冕拽着桐一月的胳膊,兩人這無意中的肢體接觸,卻是落入某個人的眼睛……他剛躲在了岩石後邊,此刻沒人看見,他眼裡那凌厲的光芒中含着多少寒意,如果眼神能當武器,翁冕那隻手已經被戳了千百個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