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夕月鼻間哧着,緊蹙着眉頭吼着:“我不是說了嗎?把六脈打亂了再聚。你又在幹什麼?”他揪着小白的脖領子,將她拎得兩腳都快離了地。
“打亂了會往上頂,我,我害怕…….”小白低聲說着:“血逆流入頂,很容易…….”
“害怕是吧,害怕就學不會!”夕月手底一加力,嗖的一下便直上了半空。一下連小白一塊給帶了上去,小白嚇了一跳,腳開始不自覺的甩起來:“你,你要幹什麼?”
“汲風亂氣,該是你的血順應風力。而不是要風順應你的血脈!”夕月根本不理會她的掙扎,將她越提越高:“六脈法血,無論生靈,自然之靈皆大同小異。但是操縱法血的方法是不一樣的,你強行把風逼入你的血脈,用血導它,已經破壞了風的力量。你再不能順應風力而行,風到了你的手上,也就只剩一絲一毫,你的身體,已經學會配合風行。但你需要從內而外皆配合風行,連血也要順風力而發。否則,身體的配合,只是表面。”
星言從車簾的縫隙向上看着他們,雖然他已經讓血驪一直跟在他們不遠處,但他此時還是覺得一顆心七上八下。夕月的吼聲若近若遠,他聽得心下有些怒意。小白是人,不是吞雲獸。就算要教,也不是這種強迫的方法,她真要是照夕月的方法生拉亂練,搞不好真會逆爆血管。
他實在忍耐不住,一弓身就想竄出車去。但是,他剛一動,忽然一隻手緊緊的拉住他的衣袖:“星。星言,你要去哪裡?”金池一直躺在車裡的榻上,手始終是握着星言地衣袖不肯放鬆。所以他一動。她一下便醒了過來。她以爲又發生了什麼事,指節因用力而泛了白。她的面色從昨天開始已經差到極點。此時,更是有如金紙一般。
“不,哪裡也不去。”星言看着她,太陽穴開始隱隱作痛。他生生壓下內心的念頭,溫和地拂上她的手指:“坐累了。舒展一下而已。”
她微微鬆了口氣,展開了緊蹙地眉峰,輕聲哦了一下。遂鬆開了已經被她握皺的衣衫,星言重新坐在她的身邊:“再睡一會吧,要走好一陣子。”
“爲什麼要馭靈?你不馭靈,就不會…….”她忽然輕聲開口,說到一半,忽然嚇到一般的坐了起來:“對不起,我不是要怪你!”
星言看着她這般惶恐至極。又這般小心翼翼生怕讓他不快的神情。伸手攬住她:“不要亂想,好生養着罷。”
“我只有你了。”她緊緊地貼着他,身體在簌簌發抖。是錯是對已經不重要了。他已經成了綴錦的叛臣。而她,選擇了到他的身邊。是她選的。是她選的知道。”他抱緊她,只有他了。他的父親。母親,蕪清,靜桐,他們每一個,都這樣跟他說。只有他了,所以,不管他再怎麼累,不管他再怎麼不願意,他都要堅持下去。因爲,只有他了!她不肯走,他了解她不肯走的原因。害怕血驪是一方面,還有,就是他是她此時唯一想緊緊抓住的對象,她不想再等待了。
這邊夕月已經將小白拎到一個極高的高度,小白看着下面浮蕩地花海,心揪成緊緊的一團。他是吞雲獸,他身體裡的汲風丹從一開始就在跟她搶風。他並沒有運氣汲力,這是他自身地一種本能的團雲聚氣地行法。所以他在她地身邊,她根本不可能做到像平時那時收風運風。加上現在凌破已經不在他的腹間,沒有亂行地風靈,讓他的身體更加舒展,他的氣罩更加勃張。而她的氣則更亂了起來!
“你,你要……”小白的話還沒說完,他忽然向着她一笑:“死到臨頭,我看你還學不學的會。”他說着,忽然一下鬆開手去,他罩氣一頂,小白只覺四周一股亂流。她根本沒料到他會突然撒手,身體猛的一沉。整個人馬上就頭下腳上栽了下去!她一下失重,手足開始亂舞,但此時他用風隔擋,她根本別想抓住他一絲衣袂。她甚至連驚呼聲還沒發出來,人已經呼的一下急墜而下。
“收風,不然摔死你。”他哼着,胸腹一拱,一股亂流急涌而送給她。小白四肢亂揮,裹帶出亂風陣陣。她以前無論是聚罩,推力,汲散,皆是在身體有所依時完成。就算她可以立於花萼之間,那也是必須要有一個平衡點。現在她已經失控,夕月卻讓她在下墜的過程之中收風自保,這簡直對她而言是開玩笑。而且,他的風罩很強,這點就是對她極大的影響。她怎麼可能做到?
她腦中一空,四肢本能的亂揮,這幾下亂揮,已經縱起亂氣涌動。但根本不足以支撐她,不過是讓她下墜的速度稍慢了一點。她只覺眼前紅粉成海,在她面前極快放下,所有招式皆忘記個精光。她只聽到兩個字收風,這是下墜一瞬腦中唯一接受並且殘存的東西,她雙手突然自兩側一拱,反手向下亂推。此時她已經昏潰,做出了什麼動作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受到風流的突涌而來,從而做出收風的本能反應。
但一動之間,一股亂流已經順着她大張的嘴涌進她的喉嚨,既而入她身體,在她手臂亂推之下,竄體而出。一下形成一股逆頂的推力,她藉着這股推力竟然不落所升,身體一下被頂順了過來。本來眼前看的是地,這一下又讓她瞧見了天。她只覺腰間一暖,一推之下,讓她原本已經停擺的大腦瞬間一激。她趁着餘氣,此時也不管什麼六脈不六脈,指尖大張,十指尖端皆泛了紅,雙手一繞又是一股氣流團聚而來。推在腰腹,此時她整個人已經直立。像是被兩股氣挾着一樣,不會因爲失重而變得頭重腳輕。她深吸一口氣。既而一下摒住呼吸,讓氣在體內氳而不散。讓血脈順着氣涌而行。身體頓時感覺到當初與小破相配合時的輕盈起來。
之前,她也可以聚風變得柔軟而輕盈,但是那時是強行拉風入體。然後導風順血,讓風一點點成爲自己的助力。行招之後,非常疲累。就像昨天打那些花木,一招之下,人已經累得昏倒。但是現在,卻感覺血不崩裂,氣不翻涌,順着風力而行。自己彷彿一點力都沒有用一樣,便開始在空中浮浮蕩蕩。雖然不能馭風成翔,但也是慢慢下墜,像是飄搖的花朵一般。
“嚐到味道了吧?”夕月慢慢下墜。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看她:“就知道你是一根筋,不扔你一下你哪裡學地會?沒有爆血管吧?”
她點點頭,因爲她此時閉氣。沒有辦法回答他的話。六脈法血,所有馭者都是一樣。但所繼靈物不同。操縱的方式有所區別。風無孔不入。力量導引需要法血。但是不能強迫風順血逆血,否則便與生靈無二。只有本身便具有血骨地生靈。才需要準確的歸脈。凌破根本不需要,他是風,由風而聚生出地血肉筋骨。本身是無形的,他可以把主靈脈位隱轉於任何一個部位。有時會在手,有時會在腳,有時會在心,有時會在喉。所以,任何一脈的血都可以繼給他,既而讓他行至全力發力。
以前她以六脈各主來控氣,凌破不想與她逆力讓她受傷。所以一直循着她的方法而行,這樣一來,凌破便成了生靈,力量當然只能發揮一小部份。
夕月一拉她,然後兩人輕飄飄的落地。夕月微微一笑:“你很容易便可以專注,這是你地優點。只要打亂原來的模式,下面不過是招法而已。很快就能掌握!”他的眼瞥了一下上空,剛纔血驪已經衝過來了,但是算她聰明,只是追着小白下落,並沒有過來打擾他們。
“傾絕教你分導六脈並沒有錯,控血而不繼血,這點也沒有問題。你導血現在導的很順,法血並不會與你普通的血相沖撞。你只要在操縱時不要再固守六脈,便是過了第一關了。”他看着她額前的月印微微的凸顯,那是剛纔一扔,血氣亂翻,本能逼血而成的。
她輕輕點頭,長出一口氣。忽然說:“但我並不是吞雲獸,我不縱血,是不可能把氣拿過來用的。”
“當然,你需要摧動法血,才能汲氣順脈。引血汲風地時候,就還和以前一樣。但風一入體,便不要再用血來壓它!”夕月輕語:“這固然比吞雲獸要麻煩一些,但馭自然之靈皆是如此。一如一個人,迎着風走,遠比順着風走要累的多。”
“是啊!”他這樣淺白的解釋,倒是讓她更明白了。
“所以,把所有可汲來地風全部變成順風。就是你要做的事!”夕月輕笑:“況且,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他話音未落,周圍已經簌風大起,小白地臉上已經揚起笑容來。凌破,她感覺得到他勃張地氣力,漫散在她身後不遠處。將花葉紛繁的捲起,揚灑成漫天地花雨。這目的性極強的風,聚攏而來,速度極快,拉出輕輕的破音,像是他的輕歌。好風憑藉力,是啊,她要借風的力,並非是風要順她的血。她不是要禁錮風,而是要導引風。她正笑着,忽然那股力急撲而至,一下將她兜了起來。嗖的一下,直上雲天!我帶你飛,如今,真的在高高的飛翔。
夕月的衣袂一下讓凌破的餘力帶得翻飛,他依舊凝止不動,看着小白一衝而上。她長長的挽臂絲帶扯出兩道優美的光影,此時她有如天空中凌翔鳥兒。有如血驪一般,不,她比鳥兒更加的自由。因爲,她根本不需要翅膀!
“我們先去灞陵等你們。”凌破的聲音遠遠的丟過來,這裡又是一團平靜,止而花瓣紛紛,在初起的紅日之下,略半的透明。
過了半晌,傾絕的身影才遠遠而至。他看着等候着他的幾駕車,還有立在林間的夕月。凌破這傢伙又活過來了,活過來馬上又變成無賴。居然帶着小白先跑了!他微揚了眉,加緊了腳步,灞陵,通往幽冥死靈的第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