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舒昱別過周變等人,獨自出發,前往碼頭。
走到碼頭港口,大老遠就看到旁邊的空地上設立着一塊巨大的鎮山石,正面龍飛鳳舞的寫着“連玉港”三個大字,而後面則用端莊典雅的楷書寫着“買票請往前”幾個字。
順着一旁的指引,舒昱好容易就找到了售票處。這售票處是個三進三出的大宅院,就在港口旁邊,甚至據說只要花夠了錢,就可以從宅院的暗門直接進船,都不用在港口排隊等待。
看着一旁忙碌的人羣,或是清點行李,或是跟家人道別,忙的不亦樂乎,只有舒昱一個人顯得冷冷清清。沒辦法,舒昱搖了搖頭,走向售票的窗口。
“客人,您好,請問你需要坐船到哪裡,如果想要諮詢路線,麻煩您出門口找人買跨洲巨船航線圖,謝謝。”舒昱剛走向窗口,裡面的售票員,就用一副死了親媽的語氣,冷冷的說道。
職業的語言,職業的語氣,舒昱在心裡想,“訥,這就叫專業,不耽誤事”,隨即開口說道:“麻煩問一下,我想坐到河海洲明通縣,要多少錢,坐哪一條船?”
本來一聽舒昱不說買票,開口就是諮詢線路,售票員是不準備回話的,但是一聽,這人竟然是要坐到河海洲,好傢伙,這可是穿了大半個三葉玄國啊,這可是大買賣,立馬擠出一臉的職業微笑。
“尊敬的客戶,您好,本來諮詢線路什麼的,並不在我們的營業範圍內哦,但是本着我們以人爲本,爲客戶您服務的原則,我將親自爲您設計路線哦,來,您請坐,我找人給您上茶。”說完又甜甜的衝着舒昱一笑,招呼一旁的侍女上茶和點心。
舒昱看着這個穿着制服,一臉微笑,甚至微笑中擠出臉上兩三粒青春痘的售票員,滿滿的無語,想不通怎麼對方前後變化這麼大。
其實舒昱不知道的是,這裡的售票員,每賣出一張票,都有一定的回扣。票價越高,回扣越高,像舒昱這種穿越半個三葉玄國的客人,可是幾年都遇不到,正所謂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只要舒昱從這個售票員這裡,買了到河海洲的全票,這個售票員將獲得不低於一百兩銀子的獎金回扣,當然是要把舒昱當成親爸爸一樣來招呼了。
“你好,我想去河海洲明通縣,越快越好,請問怎麼買票?”舒昱不想跟這個售票員過多的糾纏,就又重複了一遍。
“河海洲,遠在我們三葉玄國的西北地區,我要查一下,最近有沒有跨洲巨船過去呢,您請稍等。”青春痘售票員,想吃了二斤糖一樣,甜甜的說道,說罷低頭翻起了三葉玄國跨洲巨船路線表。
舒昱聞言,只得坐下等待,剛坐下,就有穿着禮袍的侍女端上了茶和點心,舒昱便一邊喝茶,一邊等待售票員的查詢結果。
不一會兒,就聽青春痘售票員說:“好了,有船了。”說完用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看着舒昱又繼續說道:“我想客人一定很急,不然不會大過年的還要趕着去河海洲,因此停留多、換船多的,我就不推薦了,只是可能價格會因此比較貴,需要您提前知道。”說完又看了看舒昱的反應。
“價錢不是問題,越快上船越好。”舒昱眼睛不眨一下的說道。這一下售票員心裡就有底了,說道:“一共有三條路線,明晚有一艘丙零零五號船,從連玉港往中都洲去的朝貢船,您可以乘坐它到中都洲,轉乘丙一零七號船直達明通縣的斜橋港。第二條線則爲,大後天有一艘旅遊船,途徑連玉港,往北方獻洲去的,您可以在獻洲轉乘。”一連說了兩條線路,售票員停了一停,看看舒昱的意見,“有沒有更早一點的船,我想早點上船。”舒昱開口就是早點出發。
“這樣啊,今晚倒是有一艘船,可是卻是一條特勤船,直往溫都洲去的,但是上船之後,客人會被限制,不得隨處走動,而且價格很不便宜哦。”思索一番後,售票員繼續說道。
舒昱毫不猶豫的掏出五百兩銀票,買了這張價值不菲的船票。售票員看到銀票,眼睛越發笑成一朵花,直接關了售票窗口,領着舒昱從暗道就上了船。這三層的巨船,共有八百餘間隔間。舒昱的這一張船票,就花費了紋銀五百兩,實在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負擔的起的。而且僅僅只是一個兩人的小隔間,如果要單間的房間,起碼要再翻一倍。
在船上侍者招待下,舒昱總算進了這個不足二十平米的小隔間。這侍者身穿褐色馬褂,在這寒冬臘月裡特別扎眼,但是如果稍微注意一下裸露出的肌肉線條,和那發暗、發灰的皮膚顏色,就知道,這侍者一定是個練家子,而且能耐不低。
“客人請,再有一天本次船就要起航了,目標地點不變,你可以在房間內休息,也可以到甲板上轉轉,只要不衝撞頂層船艙,在船上你擁有一切的自由。”馬褂侍者冷冰冰的衝着舒昱說了句,就轉眼箭步出了船艙。
舒昱見馬褂侍者走了之後,拉上了小隔間的門,打量了一下這個小小的隔間。只見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間內擺着兩張牀,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就覺得整個房間都塞的滿滿的了。
選了張靠船艙內的牀,舒昱放下自己一直隨身的大揹筐,從裡面翻出老玄的《三玄遊記》,靠在牀上慢慢的翻看着,這書他從小就讀,到如今可謂滾瓜爛熟,可就是喜歡沒事的時候,就翻出來看看,算是養成了習慣。
正看到老玄隴縣二遇仙,戲鬥仙人這一篇的時候,小隔間裡陡然一亮,便看到一個穿着細絲綢衣服的年輕人走了進來。舒昱一個激靈,放下書,就站起身來,向着進來的人道:“這位朋友,可也是坐船的乘客?”
“正是,正是,兄臺此番將要去哪裡啊?”此人走向另一張牀邊,放下自己的行李,說道。
舒昱仔細的看了看進來的這位,只見他穿着考究的細絲,頭戴冠帽,腰間又墜着明黃的寶玉,一看便知道來歷不俗,八成是那官宦之家的後人。便直起身子,拱手向那人道:“在下舒昱,見過兄臺,剛纔只顧悶頭看書,卻不想叫兄臺看了笑話。”待得那人也略微收拾下牀鋪之後,舒昱接着說道:“在下此次要往河海洲去,早年間我父母給我定下了門婚事,現在年紀已到,要往河海洲去提親,還未請教?”
那人不由得撫手笑道:“卻是巧了,在下洛羽明,也要往河海洲去,卻是和舒兄同路,這一路倒也不會寂寞了。”說罷兩人也就略微熟絡開,又聊了半晌,舒昱算是開了眼界了,這洛羽明簡直是個話癆,不停的拉着舒昱說來說去,直吵得人頭大。
舒昱心裡便想:“洛兄人倒是挺好,就是這嘴,也太碎了吧,和我不過剛剛認識,就恨不得把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歷說給我聽,看來不是憋得太久,就是一直憋着呢,哎,也不知何時能到河海洲!”
這邊舒昱正沉浸在前途不可知,媳婦無處尋的哀傷情緒裡呢,就聽到洛羽明叫道:“舒兄舒兄,我們去吃飯吧,我餓了,我聽說這跨洲的大船上伙食可是一絕,不能不嘗啊。”
說完就過來拉着舒昱,走出了小隔間,四下裡左轉右轉,彷彿對這跨洲大船極爲熟悉,不一會兒,就到了洲船的餐廳。
這時剛過黃昏,外面的夕陽懶懶散散的從洲船的窗戶裡穿進來,灑落在器物上,好像給整船的器物擺件鍍了一層金。雖然天還沒大黑,但是船內部已經上了燈,朦朦朧朧的燈光和着朦朦朧朧的夕陽,彷彿周遭世界都是朦朧模糊的,以至於舒昱走了半天還是渾渾噩噩的,任由洛羽明拖拽着坐進了靠窗的一張桌子。
兩人剛一坐下,便有服務人員,走了過來,帶着職業的微笑衝着二人說道:“兩位要吃點什麼,我們餐廳剛翻晚餐席,要來點招牌菜嗎?”說完便變戲法似的,從手中伸出一隻翠綠的小茶壺,左手翻轉多出兩枚瓷杯,給二人各倒上一杯熱氣騰騰的綠茶。
聽到人說話,舒昱纔算是清醒了過來,只見自己坐在極爲考究的餐桌前,旁邊坐着笑意盈盈的洛羽明。看着一副職業微笑的女招待,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一旁的洛羽明就一隻手支着桌子,一直手託着下巴道:“今晚的招牌菜都給我上,另外給我來個清蒸虎星,要三斤往上的虎星,斤兩不足的就不要給我拿上來丟人了。”
那名女招待仔細的瞧了瞧洛羽明,彷彿想起來什麼似的,點了點頭,說道:“今天恰好有條三斤往上的虎星,貴客請稍等,飯菜一會兒就得。”說完朝着兩人欠了欠身子,走過後廚去了。
舒昱撓了撓頭,說道:“洛兄,倒真是我眼界淺薄了,這虎星是何物?怎麼從未聽說過啊。”
“哈哈,非是兄弟我有意賣弄,卻是我忘了,舒兄久居內陸,少往內海去,這虎星啊,就是內海所產的一種靈魚。”洛羽明哈哈一笑道,接着又拿起面前的小瓷杯,吹了一口熱氣,慢慢的抿了一口,故意放慢節奏,等着舒昱繼續發問。
果然舒昱一聽虎星,是一種靈魚,可是靈魚又是什麼,自己又不清楚,不由得有些臉皮發紅,可是心下又好奇,忍不住問道:“還請洛兄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