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粗衣男子喚他,舒昱緊張的又往後一步,汗水從鬢角,順着臉頰,一直滴落到了地上。實在是面對此男子時,舒昱總有一股無力、絕望的感覺,就彷彿,只要這男子有殺心,舒昱就活不過下一次眨眼。
“小朋友,你別害怕,我是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罷了。”粗衣男子看着舒昱這般樣子,又和顏悅色的對舒昱說着。
“你看他這番模樣,會是二哥的細作探子嗎?”轉頭又問洛羽明的七叔問道。
洛羽明七叔輕蔑的撇了一眼舒昱說道:“小心駛得萬年船,這麼個檔口,這小子卻上了船,實在叫人不放心。”
“不放心,也不必如此,你看你給人嚇的,話都說不出來了。”粗衣男子說罷又搖了搖頭。
洛羽明往前推了推舒昱,說道:“舒兄你別害怕,這是我四叔、七叔,他們不會傷害你的。”
舒昱心想,“不會傷害我,那我剛纔的鼻涕眼淚是怎麼出來的?”可轉念一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就無奈的嘆了口氣。“這位前輩,在下舒昱,你有什麼問題就問吧。”
洛羽明的四叔,點了點頭,就開口急速問道。
“你是哪裡人氏?”
“安河洲大王山人氏。”
“怎麼會在這臨河洲內?”
“因出門尋訪未過門的妻子,輾轉在此。”
“你是怎麼上的船?”
“我花了一千五百兩銀子,在連玉港渡口買的船票,他們說這條跨洲巨船是往河海洲去的。”
“爲什麼你家在安河洲,卻要去河海洲求親?”
“這...這...這...,這恐怕與前輩無關吧?”舒昱壯着膽子說道。
“嗯?回答剛纔的問題,爲什麼你要跨着三葉玄國幾乎全境去求親?真當我好說話了?”聽到這裡,洛羽明的七叔忍不住又瞪起眼睛恐嚇道。
粗衣男子拉了拉七叔,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繼續向舒昱問道:“你好好說,爲什麼你未過門的妻子會離你這麼遠?看你的樣子,也非是王侯將相的後代,你哪來的錢?我的船隻在連玉港補給,並沒有載客的計劃,你是怎麼上來的?”
四叔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的提出,舒昱急的滿頭冒汗,幾乎是每一個問題的提出,就要用袖子擦一下汗,狼狽的恨不得直接跳下連玉河算了。
洛羽明瞧着冷汗直流的舒昱,實在不忍心,就說道:“舒兄,我四叔不是惡人,你老實回答,保準你沒事的。”
“是不是惡人,難道我自己不會判斷嗎?真要命,早知道就不上這條船了,明明可以上官船,我非要搶那一點時間,真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這洛羽明倒還好,只是他這四叔、七叔,怕已是修煉多年的仙人,我如何是敵手,要又是像月玄門那樣的狠毒仙人,我怕說出實情瞬間就遭了毒手,這可怎生是好?”
“要不我隱去月玄門仙人追殺我的事情,就單說,只想修仙,可是資質有限,只能去銀杉谷碰碰運氣?”
“可是這跟之前所說的求親的事情,也接不上,還是換個說法吧。”
舒昱腦筋動的極快,可也加速了汗的流下,從洛羽明的角度看去,舒昱簡直像是在淋雨。
眼看洛羽明的四叔,又要開口催問,其七叔更是眼露兇光,不懷好意的直直盯着自己。
“也罷,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既然你們想知道,索性我就說吧。”
舒昱深深地吸了口冷氣,夜晚的河風,更冷了。可舒昱的心,此刻卻堅定了起來,彷彿在這幾人的逼問下,反倒讓舒昱堅定了某種信念。
“我卻是大王山人氏,年前去往安河洲安縣求親。結果我未過門的妻子,被月玄門的仙人收爲徒弟,帶往月玄門去了。我求親無果,就四處尋訪月玄門的山門,機緣之下結識了鳴劍派的仙人。”
舒昱開口娓娓道來,只是剛一停歇,就聽到眼前的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洛羽明的七叔甚至激動的一把拉住了舒昱,急切的說道:
“你說啥?月玄門?你未過門的妻子被月玄門的人帶走了?”
“是啊,月玄門,被月玄門結丹仙人帶走了。”舒昱淡淡的說道,就彷彿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結...結丹...結丹真人,竟然是傳說中的結丹真人。”就連一直淡定的四叔,也不由得呼吸急促。
“月玄門?三葉玄國三玄之首的月玄門啊,沒想到舒兄好大的機緣,竟然與月玄門攀上了親家。”洛羽明在一旁一臉豔羨。
“呵呵”舒昱一聲嗤笑,“如果事情這麼簡單就好了,根據我所結識鳴劍派仙人所說,月玄門對靈根要求極高,甚至可謂是苛刻。以我這般微末的靈根,只怕去了,難免叫人趕下山門。所以那位前輩仙人,替我想了個法子。”
“這個法子是不是,你拜入某個門派,若是真有機緣,他日你修爲有成,或者你那未過門的妻子修爲有成,你兩倒還有機會是也不是?”洛羽明的七叔,滿臉含笑的說道,語氣態度跟之前簡直變了一個人。
“哦!舒兄之前說,要去往河海洲,可是看上了那邊的哪家門派,還是你那妻子已經給你做了安排?”洛羽明突然想起舒昱一直惦記的河海洲。
“是啊,我靈根低劣,眼下恐怕只有銀杉谷能收留容納我了,這才上了船想要趕緊去往河海洲。”
舒昱說完了這一句,就不在開口。倒是洛羽明的四叔,給洛羽明和其七叔遞了眼色,三人往後退開了幾步,小聲的商量了幾句。
“四哥,這小子竟然有這般機緣,要是他那未過門的妻子,能在月玄門說的上話,把咱們羽明也弄進月玄門,那不比那南玄門有前途的多啊。”洛羽明的七叔,瞥了一眼舒昱,小聲的開口說道。
“怕不會這麼簡單,一個剛入門的弟子,能說得上什麼話,真能說上話,還不把這小子拉進月玄門啊。這小子一直說自己靈根低劣,怕是五靈齊聚,最下等的靈根了,我估摸着眼下的修煉界也就葷素不忌的銀杉谷能收留他了。至於他是怎麼上的船嗎?”
“四叔,他是我讓上的船。港口補給的時候,張票務給塞過來的。收了他一千多兩銀子,給他稍到河海洲,或者在獻洲給他找個去河海洲的船。因爲咱們一直跟張票務有合作往來,又給足了錢,所以我就讓他上船了。”洛羽明解釋了一番。
“那咱們還要帶着他上路嗎?這路上二叔會不會...”洛羽明有些憂慮道。
“此事稍後問問他吧,他要是還敢跟咱們走,就捎他一程。你二叔必定是要對我們下手的,就是不知道什麼時間,什麼地點而已。”
“你也不必太過擔心,有我和你七叔,還有這一船的護衛,定能保你周全。只是南玄門雖是沒機會參加測試了,可月玄門和血玄門這兩處還是要去試過一試,碰碰運氣的。”
待到四叔說完,洛羽明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舒昱。
只見此時的舒昱,目光如水,靜靜的仰頭看着星空。稀薄的星光拉長了他的影子,他又好似把所有的一切都隱藏在了影子裡。
洛羽明的四叔,向着舒昱一抱拳,說道:“舒小友,你也知道,我們這船尚在危機之中,因此神經緊張了些,剛纔若有不是,還請見諒。”
“我們因要躲避羽明二叔的暗算,只怕今晚就要開船北上。你若還想與我們一路,就請進船艙休息,若是想下船,我這便叫人送你離去,你看意下如何。”
“我累了,先進船休息了。”說罷,舒昱頭也不擡的走回船艙去了。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覷,還是七叔口快說道:“這小子還真不怕死,罷了罷了,我這就叫人開船,咱們也早點出發吧。”
“也好,羽明你隨我到四層船艙去,我考校一下你最近的吐納。”說罷,兩人一前一後走向四層船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