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的淚垂在珠子上擴散開來,就好像眼睛有了眼白,洛驚鴻不願讓彩雲追月有一絲的不潔,所以他擦拭了一下,可是眼白並沒有擦去,這個珠子好像不太一樣了,洛驚鴻苦笑一聲,命運似乎總喜歡和他開玩笑。
三道波紋閃動,魔流座、琴流座、星流座自三個不同方位緩步走出,他們走的很慢,但每一步似乎都有着奇怪的節奏,三個人都有自己的節奏,但又互不干擾,魔流座走一步,還未落下,琴流座的下一步就已經邁出,星流座就邁步在二位流座的步伐之間,就像一副畫,畫裡面的每一個線條似乎都有些不太和諧,但是又能和諧的組織成一幅畫。
魔流座看了看颯沓流星,又看了看洛驚鴻,他的眼中寫滿了疑惑:“你爲何不逃走?你似乎知道我們要來”,他敲了敲颯沓流星的頭“還有這塊石頭,你好像很在意他”。
洛驚鴻又喝了一大口,辛辣的烈酒如火般滾落在食道里,如果颯沓流星知道他這樣糟蹋酒,不知道會不會現在就醒來,奪過本應屬於他的美酒。
“在我眼裡,你們就如同這壺酒”洛驚鴻的眼光閃動,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但是那種感覺一閃即逝,他一定忽略了什麼極爲嚴重的問題,這些流座就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實在太過可疑。
“酒?”魔流座更加疑惑。
“對,就是酒,留着你們的命越久,你們的魂丹越是精純”洛驚鴻搖了搖酒瓶蹙起了眉:“糟糕,我得留下一些酒”,他看了看魔流座:“你給他起的這個別號到是有些意思”。
魔流座輕笑:“小心喝得太快,辣了嗓子”,他面上發笑,心中更加警惕和不安,這個洛驚鴻應該是重傷未愈,爲何現在卻如此氣定神閒?
他衝洛驚鴻點了點頭,他們之間已經不需要再交流,他又衝星、琴流座點了點頭,接着他又轉向了洛驚鴻:“我們不打算與你一對一,雖然這樣做有失極道宗的氣度,但是我們認爲這樣做是最爲保險的做法”。
洛驚鴻也衝着他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了他的想法。
魔流座單手翻出一根藍色的羽毛,單掌運氣,丹氣化形,隨着氣息的遊走,羽毛化爲了一把幽光藍劍,洛驚鴻立刻感到了熾熱,那閃動的藍焰極爲危險。
但是更危險的卻是魔流座的眼睛,在那雙眼睛裡他看不到任何的情感波動,就像一位喪子的老人,心中早已是萬念俱灰,這樣的人對生已毫無眷戀,無論是自己的命還是別人的,所以這一劍他絕不會落空。
琴流座頗爲欣賞地看了看魔流座,在他看來,魂丹層對練血層巔峰,本就是死局,加之三位魂丹層流座全力以赴,魔流座確是有些小題大做了,可是魔流座發話,自己也得做出姿態來,便懶洋洋得翻出一根肉筋,右掌運氣,丹氣如木絲般噴涌而出,連成一把一弦琴,有些戲謔地看着洛驚鴻。
星流座看出了琴流座眼中的戲謔之意,他想提醒他,可是又擔心魔流座怪他分心,一時間進退維谷,只得長嘆一聲,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瓶,小瓶內有螢火蟲飛舞,在夜空中發出耀眼的光芒,猶如星星點點的繁星,他翻起右掌,丹氣將小瓶撐開,所有的螢火蟲忽然熄滅了,就像烏雲遮住了漫天的星光。
三人同時踏出一步,這一步猶如天台寺的晨鐘,不早一時不慢一分,就在恰好之處,三流丹氣匯合,丹氣將洛驚鴻圍在其中,只留下了上方一塊缺口,看來洛驚鴻只有向那裡逃去,除此之外別無他法,看來洛驚鴻已經必死無疑。
洛驚鴻沒有動,他咳嗽了兩聲,眼中的恐懼一閃即逝,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內勁。
琴流座眼中的戲謔更濃,魔流座卻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這個孩子連殺了幻流坐和白流座,幻、白流座絕不是簡單之人,二人爲何被殺死?心中搖擺不定,魔流座的丹氣便有了一絲破綻,他手中的幽光藍劍也顯得並沒有那麼可怕。
三人再進一步,三人丹氣相互交織,天上的生路似乎馬上就要封死,洛驚鴻若是重傷未愈,爲何現在還不逃走?他明知道流座要來圍殺他。
同樣的疑問也困擾着洛驚鴻,他不明白極道宗既然已經得知了自己殺死百名弟子,雙殺幻、白流座的消息 ,爲何還是隻派三位流座來殺,這簡直就像是送給自己禮物一般,爲何不派靈瞳境的首座一擊必中?慕辰打的究竟是什麼主意?還有,這些流座雖然形貌各異、功法不同,可是幾人之間似乎有着不平凡的聯繫,究竟是什麼聯繫,洛驚鴻又一時想不出來。
若他們都死了呢?的確有一些術法可以起死回生,一如桐文劍儒的八重羅生,可是無論是沙之城、段天涯還是雷天都沒有實體,只是留着意識罷了,可這些流座有血有肉,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三人再進一步,氣勢已達巔峰,一旦出手必定是雷霆一擊,地上的黃沙被丹氣催動,猶如滿城金甲的武士,黃沙飛起,在漆黑的夜裡,幾人的身影更加模糊和飄忽不定,只有魔流座手中的幽幽藍光,更添神秘恐怖,黃沙迷亂了漆黑的夜,卻沒有迷亂四人的眼睛。
四人的眼睛越來越亮,就像深夜裡出沒的野狼,深沉又機敏,四人誰都沒有動,他們都在等待最佳的時機,等待黃沙的落下,等到對手的氣勢先崩潰。
魔流座三人已在頂峰,再不出手便會衰落,洛驚鴻沒有任何氣勢,他只是憑着自己的定力,硬抗下了三流座的氣勁,他還沒有被壓垮。
形式立即就會逆轉,魔流座的氣息忽然加快。
黃沙還沒有沉入亂石,他手中幽光藍劍忽然乍亮,三流座飛火流星一般閃入洛驚鴻近前,一劍、一琴、一星分三個方向同時殺入,丹氣、殺氣在方寸間縱橫捭闔,洛驚鴻渾身都是空門,在琴流座看來他的確是重傷未愈,正是痛打落水狗之時,看來幻、白流座死的真是冤枉。想到這裡他又不免有些自負,他想要看到洛驚鴻眼中的恐懼,可是距離越近,他越是失望,在洛驚鴻的眼裡,彷彿自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