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驚鴻沉默了很久,冷汗已將他的衣背打溼,慧真的那個術,如果不是一點運氣,他已困死在術中,那種恐懼和絕望他絕不想再經歷一次,彩雲追月也一樣。
“我現在究竟在現實還是幻術中?”她的聲音在顫抖,洛驚鴻能理解她的恐懼,可彩雲追月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她拉開洛驚鴻的衣袖,神情凝重道:“你的命魂?”。
洛驚鴻放下衣袖,笑的說不出的灑脫,那笑容像極了妙手仁心,好似生死根本不足一笑。
“走吧!”
“可是,妙手臨死前明明已經打出一道命魂!”
“走吧!”
彩雲追月問道:“這裡還有我們要去的地方?”
洛驚鴻道:“我們本來就是要去這個地方,只不過半路上被你發現了而已”。
“去哪裡?”
“黑風堂!”
“黑風堂”彩雲追月露出疑惑的神情。
“她竟然沒有追問下去”洛驚鴻將她這個反常的舉動記在了心裡。
混元洞,死門,洛驚鴻深深吸了口氣,他竟然真的又來到了這個地方——黑風堂,是地獄還是天堂?
對門外的人是地獄,對門內的人是天堂。
“黑,風,堂”彩雲追月輕聲念道。
洛驚鴻猛回頭,爲什麼彩雲追月能看到黑風堂,爲什麼滿混元洞的妖竟然看不到,而且看清風的反應,他絕不像在說假話。是不是隻有人類才能看到黑風堂,這其中又有什麼聯繫?
洛驚鴻和彩雲追月推開那扇門,門內,一個瘸子早已等在門口。
“你終究還是會來!”
“你敢肯定我一定會來?”
“擁有真相的我爲什麼不呢!”
洛驚鴻道:“你這裡不一定有我想要的真相,就算有,也不一定有這位將軍想要的!”
彩雲追月自他身後緩步而出,瘸子雖然極力掩飾,可是瞬間的驚訝和悲傷已被洛驚鴻抓住。
洛驚鴻試探道“你認識她?”
“鼎鼎大名的出雲之月,出雲城中有誰不認識!”,瘸子說出的話仍是滴水不漏。
“可你從沒有上去過,又如何知道出雲城的出雲之月?”洛驚鴻仍不打算放過他。
瘸子並不打算回答,轉身向前走去。
彩雲追月的新月劍忽然出鞘,冰冷如鉤,冰冷的劍劃出彎彎的弧,劍氣散去,劍意仍在。
就在月之光華照亮昏暗洞府的瞬間,洛驚鴻忽然發現了一件極其反常的事情。
光華一閃而逝。
彩雲追月這一劍,極具突然性,方位又選在了瘸子視覺的盲點,本是完美的一招奇襲,卻被瘸子以柺棍抵住。
“回答他!”彩雲追月的聲音充滿自信。
彩雲追月哪裡來的自信?她只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瘸子,她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江湖中每天都有人死去,大部分的人都沒有留下姓名,匆匆而來又匆匆離去,留下的是成功者威名與傳說的背景。
瘸子其貌不揚,又身有殘疾,怎麼看都不像能在江湖中留下名字的人。
彩雲追月的自信來自於她的圓月劍,很少有人見過圓月劍,因爲見過新月的人,往往都活不到月圓。
可是瘸子卻見到了,而且見得如此瀟灑和自如,他雙指鉗住劍鋒,劍擊出的力道太大,劍鋒被雙指夾住後,仍抖動了一陣,就像一條拼死抵抗的毒蛇。
瘸子笑起來,就像咬碎的鐵渣黏在了嗓子上:“衝動可能會失去了解真相的唯一機會”。
彩雲追月深吸了一口氣,劍鋒不再顫抖,她緩緩準備將劍合住,卻被洛驚鴻攔住,問道:“你怎麼知道彩雲追月的劍招?”。
她那樣的劍絕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接住,新月劍快速而準確,圓月劍更是選在瘸子視覺的盲點,如果沒有見過雙月劍招的人,的確不會輕易接住,而在出雲城中見過雙月劍的人並不多。
洛驚鴻不讓她合劍是爲了持續給瘸子壓力,人的意志再堅強,在長久的壓力下終會露出破綻。
可瘸子沒有回答也沒有停步,洛驚鴻和彩雲追月只有跟上,這次洛驚鴻完全失算了,現在出雲城整個的局勢都超出了他的控制,就連這個瘸子的來歷都是一個迷。
他們穿行在星羅密佈血池間,冷眼看着血池中的人,皮膚都已燒盡,露出焦黑的肉和白色的骨,洛驚鴻冷漠的眼漸漸變得火熱,他實在難以忍受真實的誘惑,彩雲追月卻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但痛苦的哀嚎聲仍不斷撕扯着她。
洛驚鴻停在了一個人面前,那個人熟悉的令人意外。
“你是火山?”洛驚鴻不敢確定,因爲火山簡直快要變成另外一個人或者說是妖,只有他的雙眸依然熱誠如火。
“是,尊者!”火山並不像熊不魚一樣失態,看來他已經來了很久。
洛驚鴻差異道:“可是,你不是已經死了,被妙手仁心殺死,怎麼?”
火山輕蔑的笑了笑:“我從來都沒有死去,而且••••••”。
他眼中的熱誠忽然熄滅,變得冰冷如刀,他的臉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張臉,甚至他的身材骨骼都在蠕動和變化,很快他就會成爲另外一個人。
看到這張臉,彩雲追月強忍着翻滾的胃,掙着過去道:“你,你,你是雲月之星”。
變化了的火山一臉迷茫的看着彩雲追月,似乎根本不認識她。
彩雲追月並不打算放棄,她急道:“是我呀!彩雲追月,就算你不記得我,你一定見過這個”,她急忙從腰間抽出一條軟鞭,鞭子不知是用何種獸骨製成,隱隱散出神聖的氣息,彩雲追月揮起一鞭,獸骨忽然亮起,宛如明亮的星辰。
變化了的火山,雙眸也燦若星辰,一件神兵之所以無堅不摧,並不全是因爲神兵本身的材質,人的神韻纔是神兵氣的源泉,只有人信仰自己手中的兵器,才能發揮它的威力,他也不例外,他是不是想起了什麼?無論他想起什麼,他都不再是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