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驚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深諳術法的他當然知道八門羅生意味着什麼,這個奴役術已將自己的命之本魂鎖在了別人手裡,八門羅生已是現今高手可以使出的頂級奴役術,世間幾乎沒有人能夠擺脫。
紅杉子面無表情,但手中震碎的石珠卻掩藏不住他心底的憤怒:“你們究竟想幹些什麼,他還只是一個孩子”,雖然他心中怒火滔天但他一定不能讓這個孩子看出來。
紅杉子看着洛驚鴻“我沒有想到你身上尊貴的血脈反而成了你的負擔,如果你放下他,你就可以成爲他們中的一員,一個高高在上的人類,你也可以有尊嚴的活下去”。
洛驚鴻躲開了紅杉子的目光,低語道“我就算做爲一隻妖,也同樣可以有尊嚴的活下去”。
紅杉子的眼睛在放光,他好像看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在有尊嚴的活下去之前,你至少要學會如何控制你的妖氣”。
洛驚鴻釋然一笑,道“我還想學幾手妖族的功夫”。
紅杉子卻忽然看向遠方:“有人來了,好強的氣息”,他接着道“可我應該將你的氣息完全隱匿了纔對”。
紅杉子轉頭看向他:“你想到了?”。
洛驚鴻痛苦的點了點頭。
紅杉子信手一揮,白色的繭被剝離開來。
洛驚鴻怔住,繭的外面火把如炬,上百隻妖靈跪拜在他和紅杉子面前,崇敬而堅定的信念彷彿化作一股強大的氣場,隱隱間能和他身上的龍威分庭抗禮。
紅杉子對着衆妖大聲道:“出賣部族的不是他”。
“那是誰?”
洛驚鴻只想到了一種可能,他看向了小蘭。
小蘭向他天真的笑了笑,笑容如刀。
她對洛驚鴻道“衆妖皆有可能出賣你,爲什麼偏偏懷疑我?”
洛驚鴻道:“因爲你不是真正的小蘭”。
小蘭尷尬的笑了笑“我不懂你的意思”。
紅杉子也很好奇。
洛驚鴻道:“在熊不魚吩咐你要照顧我的時候,他便讓你藏在了小蘭的體內,而小蘭的妖魂並不知道體內有你的存在,同樣你也不知道她的存在,在熊不魚決定把小蘭送給我後,他並沒有洗掉小蘭的記憶,相反的,他讀取了小蘭的記憶,更把你喚醒,我並不瞭解你身上妖氣的區別和自己身上的龍威,紅杉子對於本就是妖族的你更是沒有戒心,於是你混了進來而且向出雲城裡的儒生通報了消息,我想你和熊不魚應該是通過奴役術取得的聯繫”。
小蘭在慢慢的向後退“你是說我的體內有兩個我?”
洛驚鴻眼中藏着深深的悲傷,當一個人知道自己隨時會變成另外一個人,心中會有怎樣的恐懼。
小蘭渾身顫抖“你又怎麼會知道?”。
他面露尷尬,道:“因爲你的天生媚術,你體內的另一個你會,現在的你卻不會,當你睡着時,另一個你便出現了控制了你的身體”。
小蘭道“你雖然現在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惜也已經晚了”。
洛驚鴻步步緊逼“我現在只想知道熊不魚和卓不凡的目的,我可以叫紅杉子不殺你,而你要是回去不論你說不說,熊不魚和卓不凡必然不再信你,你當然知道他們會怎麼做”。
小蘭眼中顯出猶疑之色,她剛要張口,她的眼神卻忽然變了,簡直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嘶吼道:“把我的身體還給我”,言罷狠狠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洛驚鴻剛要上前,紅杉子伸手攔住,上百隻妖靈同時站起,發出嗚嗚低沉而又危險的嘶吼。
紅杉子凝重道:“他們來了”。
能讓紅杉子這樣在生死線上打滾的人蹙眉得絕不會多,洛驚鴻忽然感覺到身邊有什麼東西消失了,可瞬間又補了回來。能容納百人的地下洞窟,瞬間猶如被人拔去了頂蓋,露出清朗而又炫目的光。
洞窟塌陷的邊緣簡直整齊的完美,絕沒有人能一劍割出這樣大的穹廬。
“不是一劍,而是一百劍”紅杉子眼神更加凝重。
洛驚鴻倒吸了口涼氣,天空上的人開始紛紛落下,其中一人最後躍下,他的身材並不高大,可強大的氣息卻撼動了整個洞窟,彷彿整個洞窟都在搖晃,極速的下墜摩擦起的氣體發出金屬般刺耳的聲音,衆妖全都握住了耳朵。
洛驚鴻的眼前忽然黑了,就好像黑夜忽然來到了眼前,他當然知道那不是黑夜而是死神,死神手中有劍,劍卻有些模糊不清,因爲劍太快,人的眼睛只能跟上劍的影子。
一根粗壯的樹枝憑空出現擋在了他和死神之間,這剎那雖短暫可也足夠洛驚鴻躲開這一劍。
劍的餘威足足將洛驚鴻轟出二十多丈外。
他還未能站起,摩擦金屬般尖銳的呼嘯又至,洛驚鴻睜大了眼睛,他必須看清這一劍,看不清就是死。
這座儒城雖不知在他身上打什麼主意,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不會要他的命。可現如今這個錦袍儒官招招都是貨真價實的致命殺招,難道說他們在自己身上想要得到的東西已經足夠?
他還沉浸在思考中,尖銳的呼嘯聲卻消失了,接着他就看到了劍,和自己敲斷熊不魚的那柄劍一樣,散發出隱隱的邪氣,那柄劍不再虛幻,但絕不是因爲劍慢了,而是落盡纖華後的沉穩和極速,劍就在眼前,劍氣已經轟散了他胸前的衣衫的布料,露出青紫色的龍鱗。
洛驚鴻這時纔看見了那隻拿劍得手,那隻手的骨骼和經絡出奇的平整和纖細,是因爲長期揮劍而改變了骨骼和經絡的生長麼?
就在這一瞬,那錦袍儒官的劍卻真慢了下來,一座人形樹擋在了他面前,是紅杉子。
他樹皮亮澤如堅硬的金屬,但儒官這一劍瞬間便刺了進去,紅杉子微微皺眉,錦袍儒官的眼眸卻在劇烈得收縮,他沒有想到堅硬的樹皮下是極具彈性和粘性的樹脂,他的劍就像被吸進去一樣,他再想變招已經不可能,紅杉子也已舉起了他如銅錐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