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鴻輝一隻腳邁進二號樓裡時,一股空曠樓房獨有的陰冷感撲面襲來,彷彿整個人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一片死寂,似乎連外面的蟲鳴都消失了,鴻輝不禁渾身打了個冷戰,有點緊張,繼續往裡走,強光手電掃射四周,漸漸地眼睛適應了黑暗,模模糊糊地能看清周圍的環境,靠牆邊有一個木製樓梯,一樓中間有三個辦公室,門口堆放着一些雜物,辦公室的門板已經很破舊了,長期無人打掃,整個樓裡顯得很破敗,到處是殘渣廢物,鴻輝想起孫尚的房間在二樓,徑直就往樓梯走去,樓梯因爲沒人打理,顯得破破爛爛,扶手中間的欄杆上都是蜘蛛網,手電照過去有厚厚一層灰塵,他舉起手電照了照樓梯上方,黑壓壓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但他鐵了心必須要上去看看,所以也不管那麼多了,緩緩地往上走。
樓裡靜謐無聲,鴻輝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雖說他膽子大,但在這種環境下也難免冷汗直流,總感覺背後有什麼跟着,努力剋制自己不去想這些恐怖的東西,但越剋制人越會去想,不敢回頭去看,怕真的看到什麼,眼前也只有黑暗和強光手電照射處那一點光亮,心裡很緊張,他不由自主地掏出兜裡裝着的紙巾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就在掏出紙巾的那一刻,一枚硬幣從口袋裡掉了出來,落在樓梯上發出“叮,叮”的聲音,往樓下滾去,鴻輝沒在意,也沒心思去撿那區區一塊錢,繼續緩緩往上走,走着走着,快到二樓時,他突然停住了腳步,因爲他發現了一個很不符合常理的現象。
那枚硬幣掉下去的時候是滾落下去的,正常情況下鴻輝會聽到一連串的硬幣滾落和“叮,叮”聲,但剛纔鴻輝只聽到了兩聲“叮,叮”,這完全不符合物理常識,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剛纔硬幣掉落下去的時候,是撞到了什麼東西而停止了向下滾落,可是鴻輝這一路上來,樓梯上壓根什麼都沒有,硬幣怎麼可能會這麼快就沒聲音了?除非?鴻輝想到了一個恐怖的事實,就在自己身後的樓梯上,有着什麼東西跟着?
鴻輝猛地回頭去看身後那長長的樓梯,強光手電的光柱照射過去,什麼也沒有,他有點驚恐地想去證實自己的想法是錯覺,也許是自己聽錯了?也許是硬幣從欄杆處掉下去了?甩了甩頭,不去想了,反正再詭異的事鴻輝也見過,也不在乎再多這麼一件了,自己安慰自己,繼續往上走,終於上到了二樓。
站在樓梯口,一轉彎就能看到二樓的每個房間,鴻輝深吸一口氣,走了上去,轉頭去看,二樓有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兩側是黑漆漆的房門,有的關着,有的開着,在漆黑的夜色下,那些開着的房門顯得愈發恐怖和陰森,鴻輝拿着手電一步步地往前走,照着每個房門上的門牌號,201,202,203,204,快到205時,他的腳突然碰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鴻輝嚇了一跳,驚恐地迅速後退兩步,手電光隨即照過去,地上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還有着兩隻綠油油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
仔細一看,是一隻大黑貓,就蹲在205號房的門口一動不動地盯着鴻輝,盯得他有點後背發涼,好在它盯了一會就轉過了頭,鴻輝看向它眼睛的方向,正是205號房間裡面,世人都說貓能通靈,難道它是看到了什麼?鴻輝有點害怕,不知道那隻貓到底在幹什麼,但也不敢隨便就這麼過去打擾他,就這麼靜靜地站在原地看着它。
就這麼站着,良久,鴻輝彷彿過了一個世紀,就在他準備打破這種僵局的過去看看的時候,那隻貓動了起來,它的頭不停地上下晃動,彷彿有人正在撫摸着它,接着它做出了一個更令鴻輝毛骨悚然地動作,它用頭在蹭着空氣,貓用來表示親暱的方式就是用頭去蹭對方,會讓人覺得很萌很可愛,但此時鴻輝看着那黑貓,一點都不覺得可愛,只覺得恐懼無比,因爲它壓根就沒蹭着任何東西,它在蹭着空氣,到底是什麼使這隻貓做出這種無比詭異的動作?
鴻輝不能再等了,再等自己會瘋掉,他大吼一聲,快步向那隻貓走過去,準備狠狠給它一腳,但當鴻輝快走到它面前時,它卻突然發出一聲淒厲地叫聲,猛然跑到走廊對面的樓梯間,一眨眼沒影了,鴻輝站在205號房前,愣愣地看着跑遠的貓,想起那隻貓詭異的反應,不禁渾身發抖。
205號房就在面前,鴻輝顫抖地伸出手,緩緩按下門把,推開了門,一股黴味撲鼻而來,用手扇了扇,那強光手電在裡面掃射了一圈,最後光線停留在一個鐵皮櫃上,那是一個上了鎖的鐵皮櫃,是監獄統一給服刑人員配發的生活櫃,手電光柱照向鐵皮櫃的左上角,那裡有一張小卡片,上面寫着“孫尚”兩個字。
看來就是這個櫃子了,鴻輝拉了拉櫃門,拉不動,想起了那串鑰匙,掏出鑰匙,正要將鑰匙插進鎖孔時,身後的門口傳來一聲“嘭”的撞擊聲。
鴻輝嚇得鑰匙一把掉到了地上,猛地回頭去看,只見剛纔那隻黑貓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來了,正站在門口冷冷地盯着他,兩隻眼睛綠油油的,恐怖異常,鴻輝快走兩步用腳狠狠地向它踢過去:“滾,死貓,嚇死老子了,”黑貓被鴻輝踢得慘嚎一聲跑了,鴻輝有點火大,回過身撿起鑰匙,再回頭看看門口,罵罵咧咧地拿起鑰匙插進鎖孔,櫃子應聲而開,他看到櫃子裡放着一些簡單的日用品,還有一些零食。
伸手進去翻找,摸索中手碰到了一個長方形的盒裝物體,鴻輝掏出來一看,是一個眼鏡盒,孫尚沒有近視眼,怎麼會有眼鏡盒,眼鏡盒上有一把小鎖,鴻輝對比了一下,用銀白色的小鑰匙插進鎖孔,輕輕一扭,“咔嚓”,鎖打開了。
鴻輝看到了讓他無比驚詫的一件東西——火災之前自己消失的那個移動硬盤!
所有的恐懼感瞬間煙消雲散,帶着有點興奮的心情,鴻輝回到了監舍,他要第一時間看看這個硬盤裡面的數據還在不在,其他的暫時全部被拋到了腦後。
連接上電腦,打開硬盤,幾個錄像文件數據還在,鴻輝鬆了一口氣,還好,都還在裡面,但是爲什麼這個硬盤會跑到孫尚的生活櫃裡?他是怎麼拿到這個硬盤的呢?這些疑問盤旋在鴻輝的腦海裡久久不能散去,但一時他也摸不着頭緒,只好暫時把這些雜亂的想法全部拋開。
準備點開411監舍錄像文件的時候,鴻輝驚訝地發現硬盤裡居然有兩個411監舍視頻錄像,他以爲是不小心複製了一個文件,就沒在意,雙擊文件,依然是那日411監舍那名服刑人員上吊的場景,那個中指向上的手勢不出意外的放得那麼自然,鴻輝也不在乎了,繼續往下看,後面直到錄像結束也沒有什麼不一樣,一切和鴻輝第一次看這錄像時的情況一模一樣,雖然對那個會卡住的錄像片段心存疑慮,但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乾脆關了錄像。
當電腦上的文件夾裡第二個411監舍錄像文件映入眼簾時,鴻輝發現有點不對勁,懂點電腦常識的人都知道,如果是複製過來的文件,在文件名上會自動生成“複製”兩個字作爲前綴,但是此時那個多出來的411監舍錄像文件卻沒有這兩個字,也就是說,這個文件並不是複製的前一個文件,況且系統會自動默認同一個文件夾裡不允許有重名的文件出現,但是此時文件夾裡的兩個文件均是以“411監舍視頻錄像”作爲文件名,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系統怎麼可能犯這種基礎錯誤?看着另外一個“411監舍視頻錄像”文件,鴻輝感覺到了一種異樣的詭異,似乎這個文件裡隱藏着什麼。
有點好奇地點開了這一個“411監舍視頻錄像”,居然也能夠放映,鴻輝瞬間感覺無比怪異,定下心來慢慢地看着,錄像裡依然是411監舍的畫面,但似乎又有點不一樣,但鴻輝說不出來不一樣在哪裡,就是感覺怪怪的,空無一人的411監舍就靜止在那裡,沒有任何不妥,鴻輝點了一支菸慢慢看,過了大概10分鐘左右,有一名服刑人員走了進來,坐在牀邊,視頻比較模糊,看不清楚臉,跟着進來的還有一個民警,那民警走到牀邊,對着那名服刑人員指指點點,那服刑人員似乎沒說話,就呆呆地坐在牀上,一會,民警出去了,那服刑人員躺了下來,開始情緒不安,不停地在牀上翻來覆去,接着他突然坐了起來,雙手抓在監舍門的鐵欄杆上,像是在對着外面喊着什麼,情緒很激動,過了一會,他緩緩走到牀邊,坐下,低着頭,看上去很沮喪,不停地用雙手錘自己的頭,又安靜了一會,然後慢慢站了起來,將白色牀單抽了出來,揪成繩子的形狀,緩緩擡頭,看向監控視頻,似乎充滿憤怒,低下頭,慢慢走到廁所裡,將白繩子的一頭甩過鋼製花灑噴頭,結成一個繩套,慢慢的將頭伸了進去。
看到這裡,鴻輝突然覺得這一切似乎和第一次411監舍遇見的那名服刑人員的遭遇那麼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視頻拉近,鴻輝覺得這名服刑人員似乎很眼熟,這個詭異的監控錄像直到最後都沒有出現民警,那名服刑人員就掛在那鋼製花灑上晃呀晃,眼睛就那麼死死地瞪着監控探頭,畫面就定格在那裡,鴻輝渾身出了一身冷汗,這到底是什麼?
看了看監控錄像下方的時間,鴻輝驚呆了,居然是三十年前的日期,事情變得完全無法琢磨了,三十年前的監控錄像應該是存在於監獄絕密檔案裡,怎麼會跑到鴻輝的移動硬盤裡?二號樓裡沒有電腦,孫尚是從哪拷貝到這份視頻文件的?事件的每一個疑問都死死抓着鴻輝的心,讓他看到了一點苗頭,但又似乎完全不給他接觸這苗頭的機會,看着那名服刑人員臨死前那絕望的眼神,鴻輝心裡不由得一陣戰慄,自己到底是觸碰到了怎樣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