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高高地坐在龍椅之上,身體瘦弱的他顯得龍椅太過寬大了些。他人斜倚着,眉頭微微蹙起,好像是因爲久坐身體有些支撐不住。
事實上,讓他蹙眉的不是身體原因,而是邊疆問題。
大殿內的氣氛更是讓人壓抑。
剛剛軍機處的人稟報了軍情。
北冥軍隊最近在邊境地區大量集結。而且不時有小股匪徒在我邊境內流竄作案,竟奪些馬匹糧草等物,懷疑這些匪類是北冥軍隊假扮的。
還有兩國之間,原本良好的通商關係也被破壞了。
赤炎的商隊一過邊境,就是被洗劫一空,更有甚着,有的商人還丟了性命。
現在邊境地區人心惶惶,都傳兩國開戰在即,一些百姓無心耕作,而開始舉家外逃,大片土地荒蕪掉了,期間更有流言,說北冥人打進來後,所有人的都會活埋。不論軍人還是百姓。
終於皇上嘆了口氣,打破了大殿上的沉寂:“各位卿家,你們對此事有何看法?”
一位大臣走出隊列,低頭道:“皇上,老臣不明白,赤炎與北冥多年交好,爲何此時無緣無故地挑起事端,怕不是情報有誤?”
“錯不了,大軍集結的事情,邊將也有來報,還有,朕也聽說北冥早先主張和的大臣們都老了,北冥國內新封的候爺將相中難免會有一些好戰的人,大概想趁此機會奪權奪勢也是有可能的,更何況我赤炎幅員遼闊,土地肥沃,物產也充足,總會讓人眼饞,所以也不奇怪,只是面對這樣的狀況,我們該戰還是該合,這纔是個問題。”皇上雖然身體弱,頭腦卻一點也不糊塗。
那個大臣猶豫了一下道:“老臣以爲,此事不可小看,處理不好,事態會很嚴重,所以還是該三思而後行。”
他的話等於沒說。
皇上搖了搖頭,這人要是老了,就成精了,也滑頭了。
他擡頭看向自己的兒子們。
當他看到皇子們站在大臣前面,個個是玉臨風,精神抖擻,不禁嘴角上扯,露出滿意的神情:“太子呀,景王,你們怎麼不說話?”
太子炎夜清見狀往前邁了一步:“回父皇,兒臣以爲,此事很簡單,我們只是以牙還牙就好。”
“你的意見是我們要打?”皇上問道。
“當然,父皇,我赤炎現在國富民強,又有驍勇善戰的將士,怎麼會讓北冥給小瞧了去?更應該寸土不讓。所以,父皇我們應該讓邊將立刻出戰。同時,都城也要立刻派出援兵。”太子的話語很有感染力,他說完,底下有應和之聲。
又有一位大臣出列:“皇上,微臣以爲,太子殿下所言極是,不該讓北冥人小瞧我赤炎帝國,我兵強馬壯,豈能怕那些屑小之徒?”
“是啊,我們應該還以他們顏色。”另外有人附和。
“對對,
微臣也覺得出兵是上策,這自古以來,邊境問題就屬於兵家問題,哪個兵強哪個說得算。”
有很多大臣聞言點頭,看來極其贊成。
皇上微微頷首,然後瞧着炎夜陵道:“景王,你說給朕聽聽。”
炎夜陵微蹙眉頭道:“父皇,兒臣以爲,此事當從長計議,能和則不戰。”
剛纔投贊成票的人起了議論。
皇上聞言也是坐直了身體:“景王,你主和,緣由何在?”
“兒臣以爲,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邊境的問題,不單單是兵家的問題,而是國之策略問題,邊境出問題,應該先研究一下兩國之間的邦交出了什麼問題。還有知不可戰而戰者乃兵家大忌,知可戰可不戰,仍戰着,仍是下下策。現在北冥集兵,我赤炎可戰可不戰,應以不戰爲上,首要之事,加緊邊防是要的,但不可冒然出兵,先燃戰火。”
太子聽到炎夜陵的話很是不高興,轉頭看着他道:“皇弟,何謂冒然出兵,難道依你之意,等到他們當真開始攻進來了,才做準備嗎?那時恐怕援軍未到邊境,已經生靈塗炭,哀鴻遍野了。”
“皇兄,臣弟的意思並非如此,而是說應該儘量避免犧牲,能不戰則不戰,或者至少自己應該先做足了準備,我們該智取,兩國交戰,非比兒戲。能避免少流些血少傷些國力是最好的。”炎夜陵解釋道。
太子不以爲意,很輕蔑地道:“智取?對,我們出戰時攻城掠地當然可以智取,但首先得出兵纔是,古語道兵貴神速,如果象皇弟這樣的猶豫,怕是會遺誤戰機,徒增傷亡,還得落了敗勢,什麼叫當斷不斷,必有後患?父皇,兒臣以爲,應該立即出兵,讓北冥看看我赤炎的神威。不應該空在這裡想來想去,便是爭論幾日也於事無補,只會誤事。”
太子的話很是咄咄逼人。
炎夜陵嘆了口氣:“父皇,兒臣還是以爲,當先摸清對方的底細,何人主戰,所爲何事,可有弱點,然後再計議。”
“果真要象景王所說,做到這些怕是沒有一個月什麼也查不到吧,到時候,北冥當真攻進來,我們豈不很被動?”一個大臣明顯站在太子一邊,他出口道。
另外一個大臣卻反駁道:“那依司馬的意思,兵法上的知已知彼說的是錯誤的?皇上,下官以爲,景王的意見是正確的,在不清楚敵人的情況下就冒然出兵,怕是會落人口實,到時候,他國以爲是我們先挑釁,倒落得個出師無名。”
“怎麼能說是我們挑釁呢?分明北冥國先集結的軍隊。”另一個道。
“北冥是集結軍隊,可是他們也沒有攻打我們,我們便下令出戰,到時候怕是別國的人以爲是我們先出的兵,還有,我們該派兵多少纔是?如果只是虛驚一場,北冥集結的軍隊不足爲患,如此做倒是無事生事,
而且還勞民傷財。”
“派兵守衛怎麼能算勞民傷財?我們商隊被劫,百姓被屠殺,此事難道就不了了之嗎?那我國威何存?”
“派兵守衛當然不算勞民傷財,可是如此冒然出兵,敵未動,我先動,難道就是上策嗎?”
赫連煜靜默一旁,聽大臣們的爭論,嘴角上扯,一言不發。只是偶爾投向炎夜陵的目光是若有所思的。
炎夜陵嘆了口氣:“父皇,我們與北冥素來交好,如果就此派兵,怕是再無挽回餘地。兩國數十年的邦交就此結束,倒真是可惜了,如果北冥趁機拉擾別國,孤立我赤炎,倒是讓人頭痛,不如派出細作去暗中調查,同時派出使臣明着去探探口風,或者這其中有什麼誤會也說不定,若能解決當然好,若解決不了,再開戰也不遲,派兵是要的,但只爲防患而不應該先出戰,如果……”
他的話還沒說完,太子就接過話頭道:“景王啊,爲兄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你哪來的這麼多顧慮,還有這麼些婦人之仁,這北冥已磨刀霍霍,快騎到我們頭上了,你還想這些?現在想的怕是該派出領軍出兵的問題吧。直接把他們打敗,打得他們怕了服了,什麼事情都解決了。到時候再立邦交也一樣,我就不信,我們強大到他們不能反抗,他們還會生事不成。”
炎夜陵黯然地道:“不是隻有戰爭才能解決問題的。爲何皇兄不能聽臣弟一句呢?北冥集結軍隊的真正目的是什麼?我們一直交好爲何突然出兵,北冥王可是受了什麼人的盅惑?難道事情真的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嗎?”
“哎呀,景王呀,你真讓爲兄的惱火呀,那集結軍隊的目地當然是打仗,難道他們是去邊境聊天不成?”太子諷刺的話聲剛落,人羣中傳出幾聲隱忍地低笑。
“還有,你說眼前什麼情況,戰爭不能解決問題?難道還有戰爭解決不了的事情?自古以來,都是如此,試問,哪個國家建立擴疆不是通過戰爭,三寸之舌便是說得天花亂墜,能封疆嗎?哪次邊疆的衝突不是靠武力解決,勝者爲王,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太子臉上露出譏諷地笑容來。
“皇兄所言極是,但爲弟還是以爲此事當該先弄清敵情再說。或者還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法子。”炎夜陵固執地道。
“呵,不戰而屈人之兵?這可兩國交鋒,哪有那樣的好事?不過我赤炎萬里國疆,北冥不過一粒草芥,它也敢生事,我們捏它不是象捏螞蟻一樣,還有什麼可商量的?難道景王在害怕,怕我們不敵嗎?這你大可放心,本太子認爲,我赤炎的軍隊天下無敵,他們敢侵犯,定討不到半點便宜。”太子瞧着炎夜陵,眼睛裡是哀其不爭。
“太子,老臣以爲,出兵固然有理,可是景王說的話也並不無道理,這出兵征戰,是關乎社稷的大事,得有個精密的佈置纔是,派出多少兵,這都得合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