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冬蘭送來一件披風就又進屋子裡忙去了。
因爲丫環少了,活計不少,所以,所有人都不得閒。
夜漸漸深了,楚狸突然聽到院門外一聲輕響。
以爲貓狗,便沒多想。
突然的,又一聲響動,一個人影從牆外翻了進來,直拉奔鞦韆架上的楚狸而來。
天生的敏感和野外生存的歷練,讓楚狸想都沒想,一翻身從架上下來,將鞦韆推向那人自己轉身就跑。
是個黑衣人,蒙着臉。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鳥。
楚狸邊大叫着救命邊撒開腿拼命逃跑。
雖然她知道不會有人這麼快來救她,但至少嚇嚇他,果然那人有些慌亂,手中的刀寒光一閃,加快了進攻的速度,楚狸仗着自己身形靈活,圍着花牆藤架繞着圈地跑,這時屋子裡的丫環們好像還沒聽到動靜,楚狸眼瞧着自己與房門的距離,根本不可以快過黑衣人,心裡大驚……黑衣人看樣子功夫好像很高,他揮着刀撥擋着楚狸扔過來的殘枝爛葉,一邊壓低身體,全身運勁,楚狸叫的聲音越來越大,終於屋子裡的人好像聽到了動靜,嘴裡喊着王妃推門往出跑,一眼看見黑衣人手中的刀,又返回了屋子……
楚狸又跑到了鞦韆架前,一個滾翻避過黑衣人的刀鋒,起身便將鞦韆砸向黑衣人,那人只一刀便將鞦韆架砍落,身體騰空而起,大刀高舉過頭頂向楚狸劈來,楚狸躺在地上急中生智一揚手,一把沙土飛了過去,黑衣人一歪頭,身形並未受到影響,楚狸就地一連幾個滾翻,那人刀砍在地上,叮叮作響,楚狸狼狽往起爬的時候,只覺得白光一閃,自己的胳膊一陣涼意,而後是劇痛,楚狸咬牙反手將身上的披風一扯迎面甩了過去,然後轉身便往屋子裡拼命跑,到門口的時候冬蘭等人正操着掃笤、木盆等物迎出來,楚狸一把扯着她們進了屋子,頂上了房門。
四個人俱是滿臉的驚恐。
很慶幸,那黑衣人並未再追殺。
楚狸靠着房門喘着粗氣,心臟快要跳出來了,這人同上次追殺的黑衣人是不是一夥的?難道他們爲了殺她,進了景王府?
那自己的小命豈不難保?
楚狸撫着胸口,心裡還在想,這若是那個真正的玖蘭萱,怕這會兒已經沒命了,好在自己還會兩下子。
“王妃,您受傷了。”冬蘭扯着楚狸的胳膊驚呼道。
“我知道。小傷。”楚狸邊說邊往屋子裡走,坐在牀上,仍驚魂未定地盯着窗外,那兩個小丫環早嚇得臉色蒼白,話都說不出來了。
倒是冬蘭也算見過世面,告訴兩個丫環瞧着點外面,自己忙着替楚狸包紮。
傷在左臂處,很深,可見骨頭,但好在骨頭沒有傷到,傷口也不長,不過寸餘,但血卻流得很多,她身上的裙子左側已是血跡斑斑,那白色紗裙的袖子已染
成了紅色。
“你們兩個,一個將事情通知給管家,另一個去請大夫。”冬蘭吩咐道。
那兩個小丫環雖然害怕,但仍是依言出去了。
因爲想想,在這個院子裡的危險程度絲毫不比外面低吧。
終於,到了半夜,那大夫來了,開了些治刀傷的,管家也來了,雖然用度這些事情斐凝香說的算,但要出了人命,王爺回來,指不定拿誰開刀了。
所以他也不敢大意。
楚狸將大致情況說了,管家心裡一驚,王府守衛森嚴,那賊人從外面進來的可能性很小,難道是府內的人?
雖然那樣想,但爲了防止人心惶惶,管家並未將懷疑的說出來,倒詢問楚狸的意見,要不要報官。
楚狸搖頭,她不想報官也沒什麼深意,就是覺得官府都是笨蛋。
安靜下來後,胳膊上火辣辣地痛,後來變成了一跳一跳地痛,讓她根本無法入睡,楚狸坐在牀上,倚着靠枕,腦子裡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又回憶了一遍,企圖發現什麼蛛絲馬跡,能讓自己想到那人是不是王府裡的。
想了一圈,毫無頭緒。
天快矇矇亮的時候,楚狸半坐着,小憩了一會兒,突然間光線一暗,那個黑衣人出現在屋內,手裡拎着那把閃着寒光的刀衝着她兜頭砍了下來,她驚得啊地一聲,睜開眼睛,看見芯蓮和冬蘭驚訝地看着她,原來是一場夢。
原來天已經亮了。
芯蓮聽說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特意給她送來了一些藥膏,還送來些點心和菜餚。
見楚狸醒來,芯蓮上前:“王妃,感覺如何?”
楚狸胳膊上的痛輕了一些,手臂卻腫了,這個時代真糟糕,沒有抗生素,光上了些藥沫,她心裡有些沒底。
她衝芯蓮搖搖頭:“應該沒事,我只希望別感染就好。”
“王妃,奴婢會按時給您送來菜飯,再就幫不上什麼忙了,您可是要小心啊,沒想到王爺這一走,王府內也變得不安全了。”芯蓮感嘆地道。
冬蘭好像一夜未眠,她眼睛微紅,有哭過,鼻子也是微塞地道:“王妃,這可是怎麼辦纔好呢,奴婢沒有用,保護不了王妃您,我們要不要給王爺捎個信。也讓王爺知道家裡的事情,安排個專門的人保護您也好啊。”
芯蓮也點頭:“是啊,管家也是失職,王妃您能想到,是什麼人想害您嗎?”
楚狸搖頭:“我要知道就好了。”
“奇怪了,害您總得因爲點什麼吧。”芯蓮若有所思地道:“現在憑我們的力量,肯定是無法與人對衡的,奴婢能做到的只是說服管家在您的院子前增派些守衛、巡邏,至於其它的該怎麼辦呢?奴婢實在想不到了。”
芯蓮替楚狸着起急來,在地上轉來轉去。
冬蘭更不用說了,搓着手。
楚狸看着她們兩個
心生感動。
芯蓮很快告辭,說要去找管家研究一下。
冬蘭正好也藉機讓芯蓮給說說,把那些借調的丫環還回來,冬蘭安排剩下的兩個丫環替楚狸梳洗,自己同芯蓮一起走了。
楚狸梳洗完畢,這飯碗剛端起來,門砰地被撞開,芯蓮和冬蘭兩個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然後冬蘭立刻將兩個丫環趕出去,自己關上了房門,又關上了窗戶,做這些動作的時候甚是鬼祟而且好像很害怕。
楚狸端着碗,眼睛一直追隨着她的動作,心裡知道一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終於冬蘭覺得安全了,和芯蓮兩人近前,仍是氣喘吁吁的,還有點驚魂未定。
冬蘭道:“王妃,奴婢知道那黑衣人是誰派來的了。是斐侍妾。”
楚狸並未太驚訝。因爲她一直視自己爲眼中釘,上回動私刑的時候,她想要的也是自己的命。
“你們怎麼知道的?”楚狸仍是出聲相詢。
芯蓮低聲道:“回王妃,剛纔奴婢和冬蘭一起去找管家的時候,正好經過西院偏房,那是放些雜物的地方,你知道那裡一般情況下是無人的,更何況大清早的裡面突然傳來人聲。聽聲音竟然是斐侍妾,我們兩個只是覺得奇怪,斐侍妾在跟誰講話,怎麼不在自己的屋子裡,還跑得這麼遠……”
“是啊。”冬蘭接過話頭道:“奴婢聽出是斐侍妾的聲音,若是別人,我們知道規矩,也不會偷聽的,但一想到是她,心裡便生了不好的預感,這樣揹着人一定沒什麼好事,我們倆個伏在牆根處,把她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王妃,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惡的女人?奴婢和芯蓮聽完都嚇呆了,半晌才反過神,就跑回來,差點被她發現呢。”
“到底她說什麼了?”楚狸苦笑地問,這兩個丫環好像真是被嚇到了,說了半天,竟然沒有說到重點上來。
芯蓮嚥了咽口水:“奴婢們聽到斐侍妾跟一個人商量,要怎麼能才能偷偷地做……做掉您,又不給王爺捉到把柄,還要做得天衣無縫,讓人懷疑不到她的身上去,說了幾種方法……”
“是啊,有一種就是讓您釣魚的時候怎麼樣能失足落水,還有就是扮成外來的殺手讓王爺查不到來路,還有,她還想在您的飯菜裡下毒,還有放毒蛇!天,太惡毒了,她爲什麼非要置王妃您於死地呢?”冬蘭急急地道。
楚狸放下碗,嘆了口氣,這個女人確實是瘋了,看來炎夜陵一走,她完全沒了顧慮,那麼昨天的人也是她派來的?
“王妃,快想想辦法啊。我們不如現在找她去,警告她我們知道了一切,不管怎麼說,您是景王妃呀!景王府的女主人,不能被她一個側室給欺負了去呀。”冬蘭氣憤地道。
楚狸黯然一笑,自然算什麼景王府的女主人,如果當真是,那麼這吃穿用度誰敢減?這黑衣人刺殺自己後,怎麼會沒聲沒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