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什麼?”管宛從冰塊上拈起一片西瓜啃起來。
玖笙見她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還吃起了瓜,眉峰不由跳了兩下,悶聲道:“你有好好聽我說話嗎?一、蹶、不、振!鬼音的死,他是完全沒有預料的,何況,連一縷魂魄都沒找到。”說完,他又補充,“據我猜測,義父那麼做,既是爲了挽回衆將士的心,立誓以後絕不再犯;也是懲罰自己,斬斷過去。自那以後,他就像是換了個人。”
“可他做出那麼可恥的事,難道還指望鬼音開心的跟他過一輩子?”管宛捧着西瓜,狠咬了一大口,彷彿要將對王珺胥的鄙夷都泄在這絕情的一口裡,“他讓手下幻化成自己的模樣,騙鬼音孕育生子,就爲了得到半陰體,這事任誰看都是一種背叛!情感,身體,雙重背叛!永遠不可原諒!”
“這件事……你怎麼知道?”玖笙嗓音低啞,目露訝然。
“我聽琉妘珠裡的男人說的。”她故意沒說王珺胥,以免玖笙懷疑她已經知道當初的夢境不是夢,而是他製造的幻境。
“他?!”玖笙聽說是琉妘珠泄露,神色僵了僵,轉而又說,“那件事,是形勢所逼,他鬼迷心竅,才選擇了捷徑。義父真心疼愛鬼音,原以爲鬼音知道後會憤怒,只要解釋清楚,任由她泄就好了,可萬萬沒想到……那麼陽光的女孩,心卻那麼脆弱……”
“嘁,說到底還是活該!”管宛認定似的點點頭:還疼愛呢!王珺胥自己都承認是爲了半陰體了!他費盡心思設計枕邊人,就爲了壽命延綿,活該得不到!若換做是她,她也寧願去死,也不叫對方得逞!
“壞丫頭,心真硬。”玖笙低嘆。
管宛不以爲然,言語之中難免夾槍帶棒:“呵,他是養你寵你的義父,在你心裡的地位舉足輕重,你跟你親媽又沒感情,當然幫那種人說話!”
玖笙聞言,手中勾着的酒罈鬆了鬆,又默默收緊,他定了會兒,揚起頭,嘴角掛着輕蔑的嘲笑,諷刺道:“憑你也配當我娘?別妄想了。”
“……”管宛僵住,被玖笙的一句話嗆得臉色通紅。
“鬼音不是我娘,你,更不是!”玖笙收斂脣邊的譏笑,神色漸漸陰冷,似一汪捂不熱的冰泉。
“那你跟鬼音是什麼關係?”管宛半信半疑。
“年少輕狂,私定終身。”玖笙眸光微含,斜睨着她,勾出一抹怪異的淺笑,包含太多情緒,讓人難以辨清他究竟是何感想,“壞丫頭,你前世,是我的妻子。”
“……?!”管宛胸口驟然緊縮,恍然中有種窒息的感覺,雙脣薄紙般抿緊。
“可惜,你我終是無緣。”玖笙淡淡說着,看不出多少難過神色。千迴百轉,曲藝纏綿,最終都化爲話畢之後,那似有若無的嘆息。
她茫然地眨了下眼睛,安靜凝望着眼前一本正經的玖笙,他看上去不像是在說謊,可,鬼音的對象是王珺胥,哪裡又冒出來一個丈夫?!
鬼音十七八歲就不在了,還能勾搭這麼多男人?況且,當時玖笙也沒多大吧?玖笙在鬼音死後,被王珺胥續爲音城的長老,音城作爲六城之,長老執掌最強軍,王珺胥那種傢伙,怎會如此重用自己的情敵?而且,伯倫他們不是說,玖笙是王珺胥的親生子嗎?鬼音死時,王珺胥好像沒孩子啊!
……
果然是在撒謊麼?!
“呵呵,你別逗我了!鬼音不過十七八歲就死了,她去時你都沒出生吧?還妻子嘞!而且,她不是要嫁給你義父嗎?你們這輩分也夠亂的!”管宛不肯相信的乾笑。
玖笙鬱悶喝酒:“愛信不信。”
倘若玖笙態度再強硬一會兒,管宛或許還能認定,他是在裝模作樣,可他那副有點生氣又無奈的樣子,反倒讓管宛無所適從,不知他究竟說得是真是假。
管宛很想追究下去,但轉念一想,又是何必,是不是也無關緊要了,畢竟是上輩子的事,她什麼也記不起,更加回不去了……
她轉而一笑,岔開話題,打了個馬虎道:“主君的事,你從哪聽說的?當時你還沒加入軍團吧?”
玖笙冷哼一聲:“我是義父最寵愛的孩子,你說呢?”
“他連這種事都告訴你?!”管宛驚愕不已。
玖笙斜睨她一眼,輕輕頷。
管宛瞬間激動到無以言表,她凝望玖笙,急忙道:“那那那,請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玖笙長老,你能幫我把秦辰送出不死城嗎?”
“……”玖笙靜默不答。
“呃……”管宛見他不回覆,有些虛,“我是不是提了很無理的要求?”
玖笙聞言便是一嘆,隱晦的反駁了她的疑問,接話道:“我早有此意。”
“啊?”管宛面色猶疑,總暗暗覺得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