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後面的怪物越來越多,在暗黑的水裡面,烏壓壓聚成一片。
看見如此壯觀的景象,管宛的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蹦出來了,她使勁揮舞雙臂,用生平最快的度向掉下來的位置遊了過去!身後,那個被她扎得冒血的怪物已經追了上來,怪物用力搖着尾巴往前冒了冒頭,張開血盆大口咬了好幾次管宛的腳脖子,險些又將管宛叼進嘴裡!
好在她越挫越勇,生死關頭沒有掉鏈子,度飛快穩升不降,立馬游到了水面,管宛剛想將腦袋伸出水面換口氣,哪曉得上面卻像是有一塊玻璃壓在她的腦門上,她用力擠,有力頂,就是穿不透那塊玻璃!她肺裡的空氣越來越少,腥水已經灌了好幾口了,再不換氣,真的會被憋死!
一想到大好的年紀就要死在這裡,而且還是死在那個什麼破陣裡頭,連轉生的機會都沒有,管宛就覺得心裡有一團火在燒,她憤怒地從肩上取下槍,拿起槍托就朝着玻璃用力的砸!一下!兩下!三下!
耳邊撞擊的轟隆聲陣陣傳來,好像整個天空都被她撞出雷鳴般的轟鳴,可是那玻璃卻連個裂縫都沒有!
她氣得齜了齜嘴,正當她用盡全身力氣砸第四下的時候,當空突然落下一道夾着淡淡寒光的鎖鏈,鎖鏈噗呲一下穿透玻璃表層,如蟒蛇一般打在她身後已經跟上來的怪物的巨臉上,將前面幾個怪物打得往後一退,撞在後面的怪物堆裡!
鎖鏈?
是秦辰?
剎那間,鎖鏈回攏,又一圈圈繞在管宛的身上,鎖鏈向上用力一揚,攜着她穿透玻璃層飛入半空!
一大口火辣辣的毒霧灌入口腔,管宛心中暗罵一句,水下憋個半死,沒想到上來了也要被毒霧毒死!
心裡正想着,一個黑乎乎的面罩已經扣在她的臉上!秦辰鬆開鎖鏈,正了正倉促中爲她帶上的防毒面具:“沒事吧?其他人呢?都掉下去了嗎?”
管宛搖了搖手嗆咳一陣,過了好一會兒才能正常呼吸,順了順氣道:“下面都是水,水裡頭有很多怪物,我沒看見他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話剛剛說完,秦辰卻警覺的抱起管宛往後一個縱跳,緊跟着便見玻璃面下跳出一隻巨大的怪物,在怪物的背上,好像還坐着幾個人!
管宛定睛一看,正是龍先生還有云天師他們!
龍先生雙手握刀,那把寒光閃爍的古刀被他深深沒入怪物的腦中,怪物似乎覺得很疼,一直長大了嘴巴哼哧哼哧的喘息,粗壯的尾巴猛地用力,帶着幾人從水底躍入半空!
“跳下去!”龍洵回頭朝身後幾人喊了一聲。
於是,後面的雲天師和馮頃致連連點頭,拖着田家父子從怪物的背上跳了下去!龍洵拔下怪物頭上的古刀,跟着翻身一個跳躍,也從怪物背上一躍而下!
怪物仰了仰頭,整個身體彎曲成一個奇怪的弧度,接着,那個膨脹的身軀不再往上,而是哐噹一聲落下,又墜落回了玻璃面下的水裡失去蹤跡!
管宛看見幾人沒事,慌忙小跑了過去。
慌亂中,她竟然看見雲天師夾着老淚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猶猶豫豫抓了她的手摸了摸,然後興奮得直哆嗦:“熱的,是熱的!小宛啊,你沒死啊!剛纔他們說看見那個怪物把你半個身子都咬進嘴裡了,爲師還以爲你死了呢!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你,擔心死爲師了!”
管宛笑着拍拍雲天師的手:“您徒弟命大,不用擔心!”
“這裡不安全,我們趕緊走!那些怪物搞不好又突然襲擊!”馮頃致心有餘悸的看了看地下,說道。
“對對對!”田家父子也跟着附和。
眼見現在確實不是嘮嗑的時候,師徒倆識趣的散開。現在秦辰也回來了,管宛便由着秦辰的指引,領着衆人飛奔穿過玻璃湖面,又爬上了青草萋萋的對岸。
不料剛纔湖面上的毒霧還十分濃厚,可上了岸卻是柳暗花明,風景宜人,太陽的光絲輕輕揮灑,完全沒有半點霧的影子。
幾人揭下臉上的防毒面具,睜大了眼睛詫異地東張西望。管宛卻瞥見秦辰突然單膝跪地,腦袋低垂,像一朵沒有生機的枯花,身上也被汗溼了一大片,看上去十分痛苦。
她意識到可能是受到陣法的影響,便趕緊過去扶住他,問道:“你還好麼?”
秦辰輕輕晃了晃頭,眼睛裡還是什麼也看不見,頭疼得像是快要爆裂一般:“不行,前面……就是……”
他雙手扣住管宛的手臂,趕緊化爲一縷煙氣,躲進了她的身體裡。
“我們應該到了。”
她的心底驟然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管宛急忙追問他有沒有好些。
秦辰輕應了一聲,道:“嗯,恢復到一成功力了。”
“一成?這陣法會壓迫你的力量嗎?”管宛頗驚。
“不但如此,如果不躲在人的身上,十分鐘之內,我就會灰飛煙滅。”秦辰悠閒的又加了一句雪上加霜的話,聽得管宛不知怎麼回他,只能感嘆:“天!那你還來?”
“要不然呢?你一個人來?”
“……”
“而且,除了你身上的蠱毒,我們還有一筆賬要在這裡算呢。”
“什麼意思?”
“你不是想知道兇手是誰麼?原先我不肯告訴你,是怕你衝動,現在,能告訴你了。”
“……?”聽到這樣的信息,管宛心裡埋藏的舊事便被迅勾起,她捏緊掌心一言不,等他將後面的話說完。
“奶奶也來了,小貓兒,你報仇的時候到了。”秦辰低吟一聲,語聲淺淡,聽不出情緒,“在這裡,你想怎麼反擊都可以。”
風聲瑟瑟。
管宛突然覺得身上捲起一股冷意。
原來如此。
是秦老太太?!
不知爲何,管宛竟然沒有覺得非常驚訝,可能是暗自覺得秦家兩代夫人都脫不了干係吧。
如此一來,也說得通了,畢竟秦老夫人想借着秦夫人的名號做事,並不是太難……
那些設埋伏的人,還有那些落陣的人,以及那些殘害她和她家人的人……
都是秦老太太嗎?
“她是你奶奶,你不維護她?”管宛將手心捏得越緊了,她儘量控制自己保持理智,可聲音還是不由自主冷淡下來。
“你是我的妻子,她對你動手了。”秦辰頓了頓,“她已經變了。”
“……”
“與妖邪勾結,偷學邪術,佈陣下蠱,惦記你腹中的陰胎……她做了那麼多,連我都算計進去了,小貓兒,我爲什麼要幫她?”
“你早就知道了?”
“調查你爸被撞一事現的,她掩藏得很好,我一直不知道她竟曉得我的存在,還故意讓我媽找到你給我配冥婚,就爲了得到陰胎。”男人的聲音黯然低啞,默了會兒,又恢復尋常。
“爲什麼?”管宛冷聲追問。
“人鬼交合很難懷上陰胎,可你的體質是個例外。傳言將陰胎煉化爲小鬼,再經四十九日煅燒成丹,和母血一起服用,便可長生。”
“長生?”管宛眉峰一挑,眼中詫異如墨沉澱。
“你不信麼?”
“你說的都是真的?”懷疑更濃。
“我爲什麼要騙你?”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聽不出來太多的情緒,即便是察覺出她心中的猶疑,也並未波動。
“所以,你不是帶我來解蠱,是帶我來報仇的?”
“兩者皆有吧。”
一番簡單的對白,管宛的心裡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她已經亂了,頭腦裡的信息和回憶就像亂麻,攪得她一個頭兩個大!
若是按照秦辰的解釋,秦老夫人爲了長生,故意說服秦夫人出面,讓她嫁給秦辰,甚至爲了逼迫她屈從,背地裡假借秦夫人的名義幹了許多壞事,那麼,養小鬼的鬼屋,下蠱,製造車禍的都是秦老太太?屍偶呢?也是秦老太太做的?她是怎麼做到的?
她一個老太太真的可以製造這麼多事端?
說實話,管宛對此是持保留態度的,秦辰一定還有什麼重要的信息沒有告訴她!就像上次一樣,覺得時候未到,所以不肯說?
如果秦老太太僅僅是算計了他們兩個,且惦記她肚子裡的陰胎,可畢竟還未對她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危害……
若只是爲了管爸的傷,秦辰是不可能這麼幹脆的!還說什麼要怎麼反擊就怎麼反擊的話?最多是出面威嚇威嚇,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至少一開始不該是這樣!
這背後,肯定還牽扯着更多的東西!更多的秘密!
秦辰會這麼做,是秦老太太私下做了別的壞事,她並不知道?還是爲了讓她鎖定一個仇人,報仇解恨,從此過安生日子?
秦辰的舉措,太讓人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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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管宛更是覺得煩了:“你還有什麼沒告訴我?”
“什麼?”秦辰反問一句。
“只有老太太嗎?還有誰?”
“唔……你說這個啊,管家也是同謀。哦,忘了告訴你了,管家是我奶奶的繼子,奶奶在嫁給爺爺之前,和別人結過婚,她前夫有一個兒子,就是現在的老管家,或許他們之間有某種協議吧,很多事情都是管家代爲處理的。不過,上次的貨車翻車事件像是那個老頭自作主張,聽說因爲那事,他還被奶奶割掉了一根手指,等回頭遇見了,你可以仔細看看。”
“還有呢?你剛纔是不是說了與妖邪勾結?什麼妖邪?”管宛將他剛纔說的話都暗自琢磨一遍,默默在心底問道。
“人心不正即爲妖,行事瘋魔即爲邪,稱呼他們一句妖邪,也不算玷污吧?”他的反應依舊非常自然,語聲平平,好像問心無愧的樣子。
可是管宛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有些東西看上去解釋通順了,可仔細一整理,又覺得暗藏蹊蹺。不過,以剛纔的情況,直接問秦辰肯定是得不到答案了,這事,還要慢慢查。眼前,好好想法子對付秦老太太纔是要緊!
只不過他們人數衆多,火力也比管宛一行人強,正面交鋒肯定不行。
要偷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