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了潘老一會,林離退出病房,第一句話再次令章老和章中津木然。
“我還以爲病房得有幾百平米,看起來跟一般的特護病房也沒有太大的差別嘛。常委也就是這麼回事。”
章老好懸沒有氣急。
章中津可勁兒吞口水,這哥們說話忒放肆了:“我說,你出來做什麼,在裡邊仔細看看呀。”
“最起碼,你得知道潘老的病歷和身體狀況,連這都不知道,你怎麼救人。”
“沒什麼好看的。”林離很自信的擺擺手:“給我半個小時,就能讓他醒過來。”
章老眉毛一跳,真有這麼輕易。哪怕無數證據都表明,林離給人續命還就真是這麼輕鬆,可他還是挺難相信。
林離在裡邊第一眼就看明白了。
潘老的時運極低,加上壽運在迴轉,可見這是一次突發病情。甚至不必林離怎麼去救,大約十小時就能自動醒來——不過,醒來後身體必定在負三到四百。
潘老的年紀過了七十,但實際上,林離相信花不了多少氣運,就能讓潘老恢復發病以前的身體狀況。
潘瑞陽在裡邊照顧潘老,這會兒溜達出來,臉色並不是很好看,嘆了口氣,點燃一支香菸。他顯然知道林離爲什麼在這裡:“小離,我爺爺有沒有恢復的可能。”
拍拍他肩膀,林離笑:“我出手你還不放心,忒看不起我了吧。”
潘瑞陽很乾脆,沉聲道:“謝謝。”
潘家人在裡邊聚集了不少,林離看看他:“你怎麼不進去?”
“我不喜歡跟當官的攪和在一塊。”潘瑞陽神色木然,香菸都快燒着手了,他才一抖把煙給丟了。神情間,還有些些的譏誚之色:“沒幾個人把老爺子當親人,當後臺呀。”
林離閉口,潘瑞陽拍拍他:“家醜不外揚了。”
“聽說你和沈青河有過節。”
林離這次聽出來了,推了他一把:“老潘,你真不是東西,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和那沈青河是私人恩怨,不會扯上別的。”
潘瑞陽一臉苦色,蹲下來又點燃一支菸,悶悶的吸了幾口:“老爺子退了也好,少點麻煩。”
章中津嘆了口氣,有點一樣的感慨:“你是巴不得潘老退了,我是不敢盼着我家老頭子退。他一退,我就死定了,現在我就已經是左右做人難了。”
“下地方去吧,你在京城呆不下去了,遲早要給人坑的。”潘瑞陽也嘆了口氣,都有難唸的經呀:“別熬什麼資歷了,再不下去,我怕你真的要給人坑死。”
章中津何嘗不知道,只是他多少有些茫然:“下去,又能去哪。”
“海角省。”林離忽然插嘴:“去海角省,我一個乾哥哥的爸爸在那邊做代省長。”
說完,林離心裡咯噔一下。張敬道在海角的尷尬位置,正是潘系人馬造成的,章中津要去了海角省,那纔是左右爲難呢。
章中津和潘瑞陽眉心鎖死,潘瑞陽嘆了口氣,捏捏林離肩膀:“對不起,老潘家的事,我幫不上。”
“不過,老章,海角省你倒是可以過去。”
章中津眼睛一亮,仔細想來,海角省還真的約莫是一個比較恰當的去處。他老子章老和呂家差不多,勢力談不上派系,不可能對潘系造成威脅。
只要去了海角,保持一定的中立,反而是妥善的立身之處。
林離有些神秘兮兮:“趕緊去海角省,說不準我能送你一份政績。”
章中津不是不知趣的人,別說潘瑞陽在,就是不在,他也不會瞎問。
閒話一會,就見一羣人殺將過來。
當中一個氣宇不凡的爲首者目光掃來,忽然爲之一頓,仔細看了毫無姿態蹲住的林離,平靜的看着他:“林離林先生,想不到我們之間的第一次見面居然是在這樣的環境!”
林離納悶,這位哥們,我和你不是很熟吧。
這人見林離茫然,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
有沒有搞錯,還是對頭呢,林離居然連對頭都不查一查。也不知這到底是強大得藐視他們呢,還是粗神經。
這中年吐了口鬱氣:“我是三清觀衝青子。”
林離吃驚起身,衝青子滿意了,這人終於算是知道該什麼態度了。
但衝青子肯定太看得起林離了,林離就是站起來,說了一句絕對不該在這個時候說的一件事:“對了,上次的合作,你們什麼時候接收。”
“要不這樣,你們既然在這裡,那就乾脆趁大夥都在京城的時候,趕緊把那件事給辦妥了。”
衝青子從沒有這麼尷尬過,勉強的頜首一笑,就進了病房。
林離琢磨,衝青子既然在這,就再好不過了。
索性一次性把該做的事,全都辦好,省得東跑跑西跑跑,變成林跑跑就沒意思了。
想了想,給蘇文舟他們撥了電話,吩咐他們派人過來處理那筆財富的事。
末了,沉吟半會,給梅悅藍撥了電話。
半天,梅悅藍才惺忪的接了電話:“誰呀。”
“我是林離,上次你說,你爸和三清觀有和我化敵爲友的想法,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梅悅藍一下子給嚇醒了,差點以爲露餡了。
“好,跟你爸說,先從化敵開始。”
和梅中源化解比較容易,畢竟兩人性情相近,互相欣賞。反而是三清觀,林離固然是消除了部分的反感,卻也不見得有多喜歡這個道門。只是三清觀和松濤觀比,行事再霸道,起碼要光明磊落。
再說,又有了幾次合作,互相發現一些優點。化解,最大的難題還是孫少希。
仔細回想,林離多少有些驚訝。
先前沒留神,現在想來,好象衝青子和帶來的那三個老人的氣運都沒看清楚——這是很罕見的事。
過了好一會,衝青子四人從病房走出來。
這次林離重新望去,仍是看不清氣運,不由大吃一驚。耐心的集中精神望去,頓有撥開雲霧見明月的感覺,豁然看清對方的氣運。
就在他這凝神望去的當口,衝青子四人神色一動,竟是感覺一股強大的精神力直衝過來,衝擊他們隨身攜帶的法器爲之劇震。
三個老人有人冷哼一聲,信手就準備出手,衝青子伸手一壓,冷冷看着林離半天:“林大師,你過份了。”
林離蹲着,喝了口水,心中吸了一口氣,還真別說,這幾位的修爲當真不俗,比硃紅子還強了許多。
無爲觀沒什麼法器,也不愛那口。反正林離在苟遙子等人身上試過,觀他們的氣運或改他們的氣運,是存在難度的。但相比之下,看和改苟退子的氣運,纔是最難的。
衝青子修爲較最次,三個老人的修爲比苟遙子要強上一個檔次,但不如苟退子。
林離沒有回答,衝青子也不欲和林離衝突。
衝青子沒這麼二傻,在這麼重要的當口,萬一起衝突,給林離拽了拽後腿,那下場可想而知。
又等了一會,松濤觀的人終於趕來了,也是四個人,卻沒有林離認得的清懷。
潘瑞陽倒是認了出來:“這三個老人,好象是松濤觀輩分最高的。”
不一會,章老從裡邊出來。林離納悶,問章中津:“你爸該不是專門管這邊的事吧。怎麼一晚都在這邊操勞,怎麼說也是快入常的人了,太丟份了吧。”
“誰知道,他又不跟我說這事。”章中津鬱悶。
林離不懂,親自趕來的三清觀觀主衝青子和松濤觀觀主清遠卻很明白。
這是一次考驗一次測試。
哪一家的續命能耐最強,哪一家能真正的接觸到常委們,就看今晚了。
要不是這樣,章老怎會親臨監督。
沒有人想做陪襯,而知道林離續命能耐的衝青子和清遠都有耳目,自然知道,今晚他們的位置就是林離的陪襯。
除非他們表現出比林離更強大有效的續命能耐,否則以後續命這活就基本是林離的了。
甭管是衝青子還是清遠,都再清楚不過,續命纔是在京城立足的最雄厚資本。誰撈到這活,誰就一支獨大。
傳言中林離的續命能耐天下第一。
傳言歸傳言,不論出於自信還是自傲,衝青子和清遠都很難相信林離比他們更強大。
這肯定是一次決定性的爭奪戰。
衝青子和清遠,都將本觀中修爲最高,續命能力最強大的人帶來了。
別看這六位老人貌似普通,卻是兩觀當中輩分最高,修爲最高的。
可憐的林離,還不知曉自個給人家豎成靶子了。
擊敗林離,奪得以後爲政治局大佬們續命的唯一資格,這就是兩大道門在想的。
沒轍,誰讓林離續命的聲名傳出去了呢。
章老走出來,不動聲色的看了林離一眼。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今晚到底對這三家意味着什麼。
誰幹得最漂亮,誰就相當於御醫。
奈何林離懵懂,章老一時哭笑不得,就這號人死活都不像是一個派系的核心呀。
不過,這也好,章老想,至少這樣林離沒有壓力。
章老還是太看低林離了,在續命這件事上,只要有氣運圖,林離絕對沒有半點壓力。
章老咳嗽一聲:“幾位,誰先來說說有什麼打算,有什麼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