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娶了白芷麼。
其實我猶豫的不是這個問題,而是狐帝作爲一方之主,如此低聲下氣,甚至帶着一抹祈求的神色來問我,我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拒絕。
白芷是狐族的天之驕女,是幾千年間第二隻九尾白狐,一旦能夠徹底化形,她的未來可以說是不可限量,對我的幫助也會很大。
何況自從我和白芷相識,在這一段時間裡,我和白芷有過很多次曖昧的瞬間,當她把一顆真心捧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竟然不知道如何去抉擇。
但是我心裡清楚,我絕對不能娶白芷,鳶九纔是我要攜手走過一生的女人。
我沉默了,狐帝的目光從最開始渴盼,期待,請求最後化作一聲長嘆,但仍舊不死心的對我說道。
“陳宣,我雖然不知道你在亂世之中到底肩負着什麼使命,但我能夠感覺到,你是這亂世之中的關鍵,這麼多的古老存在都和你染上了因果,難道你沒想過,以後的路,當亂世真的降臨之時,你要面對的是什麼麼?!”
“我青丘不能對你有太大的幫助,但是芷兒不同,她是九尾白狐,一旦能夠徹底化形,只要有時間,她肯定能夠成爲不弱於獸皇,甚至可以和鬼城天聖比肩的存在,她對你的心意,你也知道。我狐族女子,一旦認定了,這輩子絕對不會在有任何人能夠走進她的心裡,我這個做爹的,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孤苦一生。”
狐帝的聲音甚至有些顫抖了,白狐專情,更不要說是九尾白狐,白芷以前對我說過的話,一句一句,一個畫面一個畫面的在我腦海中閃過。
我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出白芷的面頰,嫵媚而又不失俏皮,倔強卻又溫順,她對我的心意,我能感覺不到麼。
可是。
當我想到鳶九,想到她等了我千年之久,想到上一世我刺穿她的面骨,想到我和她之間的點點滴滴,我的心至少在此刻,容不下任何一個人的存在,我不想因爲白芷和破壞我和鳶九之間的感情。
如果我此刻答應了,這是我自私,這是對鳶九的不公平,也是對白芷的不公平。
我吸了口氣,正當我想要拒絕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白芷卻是略帶嬌嗔的說道。
“阿爹,你女兒又不是嫁不出去,等我陪他去了雪域,便回青丘清修,一旦化形,你便可以放出話去,青丘擇婿。”
我一下子愣住了,白芷的這番話雖是說給狐帝聽的,但何嘗不是說給我聽的。
我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白芷幽怨的盯了我一眼,笑着說道。
“我還不信天下男人都喜歡那個惡婆娘,我白芷可是九尾白狐,希望能和我白頭到老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說不定那些古老傳承的人也會把我青丘門檻踏破,誰要嫁給這個傢伙了。”
這是成全麼?!
我看着白芷的樣子,哽咽了,我很清楚她說的話,也知道她沒有半句虛言,如果不是青丘沒落,白芷甚至可以說一國公主的身份,不管什麼方面,她都是不可多得的女人,是無數男人心中最爲理想的另一半。
不過,她這個話,卻是讓我心頭有些發酸。
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接,也不想做出任何的迴應,狐帝深深的看了一眼我,又看了看他自己的女兒,強顏歡笑的說道。
“那好,這事我們就不提了,陳宣,你準備去古地之中吧,能有多大的造化,就看你自己了。”
這個極其尷尬的話題就此終究,我卻像是一個懦夫一樣連一句拒絕的勇氣都沒有,甚至要白芷來替我解圍。
她的心裡會有多酸,多痛。
當我想要回過頭去向白芷道歉之時,卻是發現那裡已經空空如也,白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這處別宮。
從此刻開始,我心中突然有了一個感覺,我和白芷再也不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沒心沒肺的打鬧,甚至連以後的一句關心都變得多餘而負累,因爲我已經失去了關心她的身份。
我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形同陌路了麼,大抵是“相見兩厭”,不如不見。
我和狐帝在別宮中有一搭沒一搭的扯了幾句,再也沒有之前那種輕鬆的氣氛,甚而尷尬。沒過多久,他便將我穿過一條又一條的小徑,擺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座石門,周圍沒有任何人,把守的青丘狐族都沒有。
只是在石門外立着一塊石碑,上面刻着幾個大字,青丘禁地,入之必死。
我看着這八個字,最初是覺得這字入木三分,筆走龍蛇,可是當我越看,越是覺得不對,這石碑像是有一股詭異的魔力,一直吸引着我的目光,甚至我整個心神都沉浸在其中。
一筆一劃,每一個字都藏有不同的道蘊,不單單是一個字,更像是一種體悟,一種心德,我情不自禁的陷入其中想要去參悟。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當我想要徹底搞明白這其中藏着的東西時,我腦海之中嗡的一聲像是要炸開了一樣。
瞬間。
我的胸口如遭雷擊,悶哼一聲,腳下連連後退,一口污血吐了出來,整個人都有些頹喪,一旁的狐帝目光擔憂的望着我,趕緊將我扶住,小聲說道。
“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心中卻是奇怪,一塊石碑而已,不知道在這裡佇立了多少年,但是卻還有如此神威,僅僅只是一道氣息就讓我血氣翻涌,渾身乏力。
“狐帝,不知道這石碑出自何人之手。”
“狐族始祖。”
“是當年的那隻九尾白狐。”
我疑惑的問了一句,狐帝奇怪的看着我,點了點頭,這才說道。
“這石碑聽說已經在這裡不知道多少年了,自從我狐族選擇此地安居,定下青丘之名,這石碑就一直在這裡。聽說是出自我狐族始祖之手,不過從我繼位之後,青丘古地便從未開啓,我也不清楚其中的事情。”
狐族始祖,如此之強麼,我腦海中甚至有一個感覺,在我剛剛凝視這塊石碑的時候,我感覺到的氣息和天聖都不相上下。
可是這樣的存在,怎麼會真的死了呢?!
我皺了皺眉,狐帝以爲我發現了什麼,出言問道。
“可是發現了什麼不對。”
我繼續搖頭,對,哪裡都對,狐族始祖的手筆,九尾白狐的道行,自然是深不可測,留下的石碑既然守護在青丘最重要的古地之外,自然有莫大威能。
但是我又覺得哪裡都不對,既然是青丘始祖留下的,按照他的想法,能夠來青丘古地之人,大都是狐族後輩。
何必要留下這麼一塊石碑,而且還勾人心魂,如果道心不堅,怕是剛剛那一下,就可能直接毀了一個人的神智和修爲。
這麼做,又是什麼道理呢。
我見狐帝也不知道其中緣由,沒有把心中的猜測說出來,狐帝也不多問,只見他大手一張,一道神魂出現在他的手中,慢慢朝着石門飛去。
狐帝本人也是修爲攀升到了頂點,眉心之中出現了一道血色印記,直接從眉心飛了出來,同樣朝着石門飛了過去。
兩枚印記一左一右,瞬間陷入石門之中,只見一道金光從石門的中央散發而出,璀璨奪目,一道磅礴的氣息一下子轟然散開。
狐帝面色一凝,沉聲喊道。
“青丘狐族第七代子孫白風,開古地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