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公子子堤把宮轉送給她,是最完美地想法,但要如何實施,還需絞盡腦汁地琢磨琢磨。
公子子堤這個人,現在最讓他擔憂的,肯定是魏國借道給秦,生存受到威脅這件事。要讓他把宮轉送給自己,那就要在他最着緊的事上做文章。只要自己出的主意讓他有一點點心動,都可以達到目的。
回途的路上,玉紫苦苦尋思起來。
畢竟有了幾千年的知識墊底,玉紫在聽到公子出說起秦魯攻齊時,當時便有種不以爲然。隱隱的,她感覺這其中,有某種可供利用的漏洞。現在,她要好好想一想,把這漏洞找到。
不知不覺中,玉紫回到了公子出府。
正殿處,人聲喧囂,馬車停了數輛,看來,有人來拜訪公子出了。
玉紫連忙把自己清洗一番換了姬妾的裳服,快步來到公子出招待貴客用的東殿。殿外,數十個劍客一動不動地站在屋檐下,殿中,笑聲隱隱傳來。
聽着那些朗笑聲,玉紫的腳步突然一頓!
她記起來了。
她嗖地轉身,迅速跑回側殿,換衣服去了。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一個府中的劍客皺起了眉頭,搖了搖頭。
這一次,玉紫穿上了一套褐布袍服,戴上了賢士帽。這賢士帽很容易做,玉紫從一件素色的緞袍中撒下一塊,稍一縫製,便弄好了。
在這個時代,因爲物資緊少,很多國家爲了顯示自己儉約重民,令**的夫人姬妾,都要織布。如玉紫這樣的公子姬妾,針線之類自是齊備。
這一次,玉紫沒有在臉上塗抹灰塵,完全露出她那張白裡透紅,清麗青春的小臉。
玉紫很順利地走出府門。
也許是在玉紫不知情的情況下,公子出下達了什麼命令,現在她進進出出,還真是沒有半個人攔阻了,連那嬖人管事,每次看到了也只是搖搖頭,便不再理會。
走到公子子堤府外時,玉紫足用了大半個時辰。而這時,日已偏西,風一吹來,已有涼意。
玉紫大步走到那門房處,雙手一叉,朗聲道:“臣,曾城人也,求見公子子堤。”
她的聲音清脆,大步而行的步伐中充滿自信。那門房睜大眼,歪着頭向她打量,暗暗忖道:這童子,好生面熟。
見他尋思,玉紫眉頭一皺,怒喝道:“公子子堤府,便是這般對賢士的麼?”
門房一驚,連忙拋開疑惑,低頭道:“公子於半個時辰前已然歸來,願爲君先驅。”
“速行。”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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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門房畢恭畢敬地帶領下,玉紫大步向府中走去。
從這正門進入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啊,地面的青石板光亮光亮的,顯然鋪就不久,兩側的林中不見落葉,稀疏的樹幹後,木屋和石屋相雜。這看相,比之公子出府中,並沒差上多少。
玉紫打量了一番後,眼光一轉,見到那門房正悄悄地向自己瞟來。玉紫傲慢地瞟了他一眼,門房迅速地轉回頭去。
約走了大半個時辰,那門房終於領着玉紫,來到了公子子堤所在的春和殿外。
殿外,十來個劍客和賢士正無精打采地守着,而那個呆在角落裡,雙手籠於袖中,正低着頭,一臉憂慮的瘦小老頭,可不正是宮?
玉紫只朝宮瞟了一眼,便大步向春秋殿走去。
這時,那門房責任已了,可以退了。他一邊退去,一邊還在歪着頭盯着玉紫。
玉紫大步走到殿外的臺階下,雙手一叉,朗聲道:“曾城賢士玉,求見公子子堤。”
她的聲音清脆,圓潤,響亮,遠遠傳出。
衆人同時轉頭,向她看來。宮在聽到她聲音的那一瞬,便嗖地擡頭,不敢置信地盯向她。
玉紫沒有回頭,她似乎不知道,宮正大步向她走來。腰背挺得筆直的她,板着小臉,嚴肅之極。
宮走了幾步,朝左右瞟了瞟,突然記起,自己可不能當衆拆穿了玉紫的身份。當下,他向後退出幾步。只是他直直地盯着玉紫的眼睛中,已是焦慮之極。
這時,院門外,那門房嗖地伸出頭來。他朝宮看了一眼,再朝玉紫看了一眼,目光中已是一片恍然。
站在外面的劍客,也有三四人轉過頭,眉頭微皺地盯着她的背影,一臉若有所思。看來,他們也覺得眼前這個少年賢士似曾相識了。
一個劍客走了出來。他朝着玉紫揮了揮,道:“我家公子身有不適,暫不見客。君可改日再來。”
玉紫一笑,她清亮聲音地說道:“堂堂魏國太子,便是這般待士的麼?怪不得府外車馬稀少,府中冷冷清清了!”
這指責一出,那劍客一噎。在這個時代,權貴們對有識之士,確實十分禮遇,這般拒而不見,確實是主人無禮。
安靜了少許,公子子堤沙啞的聲音響起,“是子堤錯矣,君勿怪,請允許一見。”
玉紫把袍服一提,大步跨上臺階,朝着殿中走去。
在她的身後,是焦慮不安的宮,以及雙眼溜來溜去,側耳凝聽的門房。
玉紫進去時,公子子堤雙手收攏外袍,忙着套上木履。此時的他,玉白細膩的胸膛,露出一小半在空氣中,赤着的雙足,也是精美之極,散發着瑩瑩的光芒。
玉紫腳步一頓。
現在雖是冬天,殿中卻燃燒着十來盤炭火,暖和之極。而公子子堤被炭火薰得紅樸樸的清美之極的面孔上,隱隱有淚痕殘留。在他的身後,是衣被凌亂的牀塌。
莫不成,剛纔他正縮在被褥中痛哭?
看到這樣的公子子堤,玉紫的心中,不知不覺中,已生了一些憐惜之心。
對上玉紫,公子子堤頭一低,聲音低而無力地說道:“子堤自身難保,君請別投他處。”
他以爲,玉紫是前來投奔的食客。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她真是前來投奔的食客,看到這樣的主家,多半是要轉頭就跑。
玉紫搖了搖頭,她看着公子子堤,嘴張了張,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乾啞了。
縱使剛纔前來時,她對自己是信心滿滿,可真要拿出手時,不知爲什麼,她的心,砰砰砰砰,急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