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梵唱一夕秋,一葉輕舟一葉愁。
滾滾黃河,濁黃水流之上,一葉扁舟掛着白帆順水直下,舟中兩女一男,那兩個女的坐在船艙中也不知在說些什麼,不時的看着掌船的那個男子吃吃笑着。那男的頭戴斗笠,駕着扁舟,被天上炙熱的陽光照得汗水直流。一會兒,全身就被汗水溼透,索性就脫了衣服,只穿着一條牛犢短褲。無衣在河湖上打漁,久歷酷日風霜,肌膚被曬得黝黑。
那久經鍛鍊的身體凝練出一身健壯的肌肉,在陽光下,竟然閃出褶褶光彩,看得人目眩神迷,已經懂得男女之事的姝兒看了,不知想起了什麼,一臉羞紅,頓時暗暗呸了一聲,轉過頭去。
穆雨這丫頭卻還是懵懂無知,看到無衣光着膀子,裸露着身子,不由皺眉說道:“東主,你好不知羞啊!”
“呃...”無衣聽得一頭霧水,不知所以然,就奇怪的問道:“怎麼啦?”
“你看看你,光着身子,也不害臊。”穆雨嘟囔着對無衣說。
無衣聽了很是納悶,自己光着身子害臊什麼?再說天這麼熱,不脫衣服幹嘛,他不是還穿着一條短褲嗎?不由對她說道:“天這麼熱,不這樣怎麼行,你們在裡面逍遙,我可是曬着太陽飄搖啊!”
“哼...”穆雨聽了他的話,把頭甩在一旁,不再理他。
無衣對這小丫頭沒辦法,只好繼續掌着船往下而去。
不一會兒,就來到他時常過來打漁的黃河中一處長滿蘆葦的淺灘,來到地方,無衣把白帆降下,然後撐起竹篙把船撐進了蘆葦叢中。
蘆葦叢中,到處是青綠的蘆葦,蘆葦上的蘆葦花隨風飄搖,如同萬千個拿着手巾對伊招手的小娘一般。
船慢慢的行在狹窄水道上,晃晃悠悠,一會兒,就來到一條寬闊的水面上,眼前豁然又是一片光景。
蘆葦叢上鳥兒跳躍飛舞,高聲歡叫,絲絲縷縷的清風吹來,吹得蘆葦飄蕩,連人的心也跟着盪漾起來。
“真是個好地方!”姝兒出得船艙,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讚歎道。
穆雨也站在旁邊,看着這一大片蘆葦,歡呼雀躍,忽然看到前頭的岸上長了一叢漂亮的野花。野花隨風招展,如同少女翩翩起舞,羨煞穆雨,她連忙對無衣叫道:“東主,東主,快把船靠過去,那邊有好看的花兒,我要去採花。”
無衣把船劃了過去,靠在岸邊,讓她自己去採。穆雨等船停下,就自己跳上岸去。
姝兒沒跟過去,而是走到無衣划船這頭來,看到他臉上的汗水,拿出一條錦帕來輕輕的給他擦着。
“累嗎?”姝兒輕柔的問道。
“不累,”無衣搖了搖頭,“以後在店裡如果悶了,就讓穆雨陪你出來走走,要不然也可找我划船,不要整天呆在店中。若是感覺住在店中煩悶的話,不如跟我回家去住,反正我每天也要到小集上,也可以順便送你過來。”
“哈...”
穆雨採完花,就從岸上跳到船中,頓時弄得船一陣晃盪,姝兒一個不穩,就往無衣懷中倒去,無衣看了連忙把她抱住。
一時,軟玉溫香在抱,鼻中傳來陣陣處子清香,讓無衣有點心猿意馬;姝兒整個人趴在無衣懷裡,如此近的距離都可感覺到他身體間的溫熱,和他“碰碰、碰碰”心跳聲。擡頭看去,卻見無衣也向他看來,四目相對,姝兒沒來由的害羞起來,連忙低下頭去,不知怎的心如鹿撞,面紅耳赤,不知如何是好。
“東主,還不放開姝兒姐姐,人家都說‘男女授受不親’,男孩子不能隨便抱女孩子的。”穆雨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跑到船這頭,看到兩人抱在一起,出聲叫道。
姝兒聽了穆雨的話,連忙從無衣懷裡掙扎開來,羞赧着往船中跑去,坐在裡面,羞紅着臉,揪着錦帕,不敢擡頭。
“哎呀,姝兒姐姐,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發燒了?”穆雨也跟着坐了下來,看到姝兒臉紅耳赤,不由驚叫道。
“沒...沒有?”姝兒瞄了無衣一眼,連忙說道。
“那...是不是東主欺負你了,哼,看東主就不像個好人。”穆雨不懂男女之事,看到姝兒往無衣看去,以爲無衣欺負他,頓時憤憤不平的說道。
“雨兒,不要亂說好不好,我怎麼欺負姝兒了,再說我哪裡不像好人了?”無衣聽了她的話苦笑道。
“哼,你就不像好人,剛纔還抱姝兒姐姐呢?”
無衣聽了,無語,感覺沒法跟她解釋,只好埋頭划着船繼續往前行去。
過了一會兒,姝兒才稍稍好一點,擡起頭來,偷眼看着無衣,手中抓着錦帕,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眼前是一片茫茫的蘆葦叢,間或幾棵小樹點綴其中,天上飛鳥盤翔。
無衣划着小船,晃盪在這片蘆葦叢中的水路里,船過處,一道道波紋往外飛散,如亙古的符文一般。
慢慢的,船來到一處水面上,是這處淺灘中的小湖泊,湖邊有一棵幾人合圍的大樹,大樹的枝椏低垂在水面上。
一些水鳥站在大樹樹頂和枝椏上梳理羽毛,看到來人也不怕,兀自站在那邊看着。大樹旁邊還種了一些棗樹,這是幾年來,無衣慢慢種下的,如今倒長成了一片小林子。大樹下有一片空地,地上有一堆灰燼,無衣經常到這邊來烤鳥,這些是他留下的痕跡。
來到岸邊,無衣跳下船去。
這時,那些悠然自得站在樹上的鳥兒聽到聲音才驚慌的飛了起來,一隻飛一羣飛,黑壓壓的一片,蔚爲壯觀。空中不是掉落鳥兒驚慌中飄落的一根根羽毛,有一根飄到無衣面前,他對着羽毛輕輕的吹了起來,臉上微微笑着,每次來都會有這樣的場景。
“啪”
忽然,天上有什麼掉落在無衣的臉上,感覺涼涼的、冰冰的,他用手摸了一下,湊在眼前看,卻是一坨白白黑黑的玩意兒,他的臉頓時拉了下來,你個叉叉,這不是鳥屎嗎?他不由擡頭狠狠的咒罵了一下剛纔拉屎的那隻鳥一陣,才把沾滿鳥屎的手放在水裡洗了一下,然後拿起船上的繩纜系在岸邊的一塊石頭上,再把姝兒和穆雨一一扶下船來。
姝兒和穆雨下了船,看到無衣的臉,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無衣看了納悶,就問道:“笑什麼?”
“東主,你臉上有鳥屎...哈哈哈哈...”穆雨指着無衣的臉,笑着說道。
還是姝兒溫柔,拿出錦帕,走到無衣面前,輕輕的擦着無衣臉上的鳥屎,只是笑意嫣然。
無衣看得直翻白眼,沒好氣的想,不過是鳥屎,有什麼好笑的。
給無衣擦過臉,姝兒拿着錦帕在水中洗着,那個溫柔樣,就算是心如鐵石的男兒也要被融化,再看穆雨這小娘,和姝兒一比,好比一個天一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