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一刀就砍掉了麻九的小臂,展現了楊家將狠辣凌厲的一面。一個可恨的狂徒,敢於言語輕薄符璃郡主,確實是找死。
“沒錯,他是找死!”趙錚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儘量恢復平靜。
“那我就替你解決掉如何?”劉繼業提着一把刀,左右比劃,地上的麻九驚恐無比,甚至連嚎叫都停止了。他終於醒悟過來,今天惹了一個根本惹不起的硬茬。
趙錚搖頭道:“有時候死亡反而是便宜他,再說了,我佛慈悲,還是給他留條性命吧!”
麻九臉上剛擠出一絲僥倖而又諂媚的笑意,趙錚的一句話又將他徹底打入了地獄。
“廢了他四肢就是了!”趙錚笑道:“沒了四肢就餓死了,罷了,留一隻右手給他吃飯吧!不過三條腿,尤其是中間那條,不能留!”
“好!”劉繼業笑了笑,使個眼色,立即有手下動手。
片刻之後,麻九的身體已經到了數十丈開外,先是哀嚎,在地上移動,準確說應該是蠕動。隨即沒了聲音,也不知道是痛昏過去了,還是直接斷氣了。
見到這一幕,酒食鋪子裡的所有人都驚恐不已,一個個爭先恐後往出跑。其中包括貪心的店主,本想趁着打仗賺比黑心錢,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錢是賺不到了,麻九乃是當地一霸,被打成這樣,家裡一定會復仇的。
兇手是過路的煞星,拍拍屁股就走了,自己可就要倒黴了。是以迅速離開,回家去收拾細軟準備逃難。
鋪子裡瞬間清空,除了趙錚、符璃和劉繼業等人,再無他人。
“劉將軍厲害,竟然找到巴公原來了!”
“哪裡?”劉繼業笑道:“以尊駕的聰明才智,怎麼會輕易露了行藏,冒然走黎城呢?南轅北轍,聲東擊西罷了!”
“嗯,在下淺薄粗陋計,自然瞞不過將軍,現在看來,反倒是弄巧成拙了。”趙錚點點頭:“只是我很好奇,將軍何以斷定我走此路呢?又或專門在巴公原等着我。”
“這條路是最近,最快的南下之路,我也只是猜測,前來驗證罷了!”劉繼業道:“至於巴公原,我比你熟悉!剛好只有一家酒食鋪子開門,守株待兔就是了。”
看到符璃暗示的眼神,趙錚才反應過來,劉繼業的確對這裡熟悉。
七年前,北漢主劉崇帶着大軍與柴榮在此激戰時,作爲養孫的劉繼業應該是來過的。只可惜那場仗北漢輸了,不知道年輕氣盛的劉繼業會作何感想?
“差點忘了,劉將軍是見證過巴公原之戰的,很遺憾,在下不曾見過。”趙錚道:“那場仗很激烈吧?劉將軍有什麼看法嗎?”
“沒什麼看法!”劉繼業很淡然,或者說有些抗拒,那是他不願回憶的往事。
“哦!”趙錚點點頭:“史書記載都不盡然,傳聞也不真實,本想問問真正參與者的,可惜了……看來只能回汴梁後問官家了。”
劉繼業擺手道:“汴梁你是回不去了,得立即跟我去晉陽。”
“晉陽?這麼遠?這麼着急?”
“怎麼?聽說趙公子有舌燦蓮花的好口才,想要說服在下放了你嗎?”劉繼業有些戲謔地玩笑。
趙錚點頭道:“不錯,是想讓尊駕放了我。至於說服,準確說我想與尊駕做個交易!”
“交易?什麼交易?”劉繼業突然笑道:“我這麼問你,是不是等於已經墜入你的彀中?”
“也許應該說是的,何必介意這個,在下所言實事求是,都是有利可圖的。”趙錚起身來,侃侃而談。表面上雲淡風輕,但是內心格外緊張,這是惟一的機會,若是不能說服劉繼業,結果只能是……
好在劉繼業比較配合,或者說好奇,問道:“你圖的是能夠逃離,而我又圖什麼呢?”
趙錚沉聲到道:“好讓將軍忠孝兩全!”
“這話怎麼講?”劉繼業明顯有些感興趣。
“將軍現在雖然姓劉,但本姓楊,難道只在乎個人得失,北漢的利益,就不顧麟州楊氏了嗎?難道要因爲對北漢的忠,而對楊氏不孝嗎?”
“你想怎樣?”在這件事上,劉繼業或許真有爲難之處。
趙錚笑道:“我姓趙,郡主姓符,倘若我們被將軍抓走。官家和符王爺會將這筆賬記着,除了找北漢清算,也會遷怒麟州楊氏的。”
“威脅?有用嗎?”
“非也!”趙錚搖頭道:“看將軍似乎不在乎,是覺得麟州現屬北漢是嗎?先不說北漢的存亡,麟州(陝|西神|木)是在黃河西岸,與晉陽(太原)來往不便。要不了多久,就會脫離北漢,進入大宋的懷抱,這是必然。到時候,整個楊氏家族該如何面對憤怒的趙官家呢?”
“趙匡胤尚且連中原之地都尚未平定,西北之地怕是鞭長莫及吧!”到底是楊家的一份子,當趙錚提及此事,劉繼業不可能無動於衷。
眼下可以不在乎,那是因爲西北之地與五代時沒什麼區別,各州軍閥依舊是割據一方,皇帝未必能奈何。麟州楊氏,府州折氏,以及定難五州的李氏乃是最大的幾家軍閥,實際上都是自立的無冕之王。
趙錚卻冷笑道:“有兩件事,不知尊駕知曉與否?”
“何事?”
“定難軍節度使利李彝殷第一時間改名,避諱我大宋宣祖皇帝的名諱(趙弘殷)。還有,府州刺史折德扆已經出兵牽制北漢了,他還說明年要去汴梁來朝見我大宋皇帝陛下。”
趙錚朗聲道:“西北雲中一代,你們三家相互鼎力。大宋或許鞭長莫及,一時間不能把楊家怎樣。但若大宋支持兩家,你楊氏還有生存空間嗎?李家和折家早就有心吞併麟州了吧!還有,尊夫人出身府州折家,難道尊駕願意與岳父家兵戎相見?”(佘太君姓折,音射n)
劉繼業沉默不語,這確實是個嚴肅的問題。
“劉將軍,抓走我們,對楊家沒有任何好處。相反,你若是肯放了我們,在下可以請求官家,加大對麟州的扶持。大宋並不想看到定難五州繼續做大,希望折家和楊家能壓制他們。”趙錚轉身看着楊業,輕聲問道:“將軍以爲如何?”
“你這是威脅!”
“或許吧,並不完全是,但都是事實,楊家的安危和名望,比之郡主的性命,或許應該說與將軍在北漢的一次功勞相比,孰輕孰重?將軍以爲如何?”
“你很聰明,想不到你還會想到這樣的辦法來阻攔我。”楊業有些無奈,也有幾分讚許。
趙錚續道:“令祖有火山王的稱號,在麟州建立基業已經多年。在下以爲,將軍雖然身在外,但是心還是念着楊家的,不想楊氏基業有閃失,所以才相遇將軍談談的。
也許我們來日還會打交道,不放今日結個善緣,總好過拼得你死我活吧!再者說了,將軍有把握一定帶我回晉陽?可別忘了,這裡是李筠的地盤,他更想抓到我,將軍應該是偷偷前來吧,李筠可是個多疑之人……”
“可我很難向陛下交代!”作爲北漢的臣子,劉繼業有責任立即抓週趙錚喝符璃。但作爲麟州楊氏子孫,他有義務爲家族安危和發展着想。
“沒抓到人而已,有什麼不好交代的?將軍適才稱呼郡主爲七娘子,我與郡主的下落不至於人盡皆知。此刻只有你我,怎麼解決我們自己說了算,我相信能跟隨將軍來巴公原的,肯定都是絕對親信,應該不至於泄密吧!”
“當真是巧舌如簧,我該相信你嗎?”
“將軍願意試試嗎?”趙錚笑了笑:“在下還有個建議,將軍不要對北漢報太大希望。當年的巴公原之戰,將軍肯定參與過,那時候的北漢該比現在強很多吧,結果失敗了,如今劉鈞能與劉崇相比嗎?他能成事嗎?
將軍忠勇可嘉,卻也不能是沒有希望的愚忠,也該考慮一下……至少,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夠了!”劉繼業冷笑道:“主動權在我手裡,我若堅持抓你回晉陽呢?”
“那沒辦法,帶着郡主是逃不走,我只能捨下她單獨逃生。只要我逃出去,便會爲郡主報仇,無論是北漢還是麟州楊家,將永無寧日。”趙錚冷冷道:“這次真的是威脅!”
劉繼業有些憤怒:“閣下未免也太囂張了,那日太平驛什麼狀況,你心知肚明。”
“知道,在下的實力是不如將軍,但是要拼死突圍,未必沒有機會。將軍真的要逼我生死相搏嗎?你死我活嗎?相信將軍是理智之人,何必呢?”
趙錚話鋒一轉,輕聲道:“將軍若有興致做一回楚王,在下很願意做晉文公,定下退避三舍君子之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