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點,輕點!”
昏黃的油燈旁,趙錚坐在榻上,江雲正在給他包紮肩頭的傷口。到底男女有別,包個手指可以,但赤膊坦胸包紮肩膀,小郡主是決計不願意的。
冰塊臉的動作很熟練,卻一點也不溫柔,疼的趙錚直咧嘴。
至於嗎?不就是冒充了郡主的**嘛,至於這麼激動嗎?人家小郡主還沒說什麼,你激動是幾個意思?莫非暗戀小郡主?不對啊,前幾日似乎蠻在乎苦兒的,怎麼幾天時間就移情別戀?
趙錚腹誹調笑,好歹現在也算是你家的便宜姑爺,就不能輕點嗎?
江雲面無表情,塗上金瘡藥,裹上了乾淨的白布條,然後出門守在外面。
小郡主和苦兒一起走了進來,看到趙錚,神情有些複雜。
“呃……”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趙錚略微遲疑,訕訕笑道:“郡主啊,今日事出突然,多有冒犯,見諒啊!”
事已至此,與小和尚私定終身的符璃郡主能說什麼呢?
苦兒卻冷哼一聲,好像在說你個登徒子小和尚,竟敢冒充郡主的情郎,當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個老頭說的一點沒錯。
“郡主,我知道此舉可能有些不妥,但你有更好辦法嗎?我這也是爲了救你對吧?本來想先和你商量商量的,這不是突然被打斷了,來不及嘛!”趙錚理由充足,嘴上說是道歉,笑臉上哪有一絲歉意?反倒是有幾分冒充郡馬的得意!
符璃眉頭微皺,面無表情道:“我不想計較這些,現在該告訴我,你的身份?”
趙錚笑道:“嘿嘿,不瞞你說,我還真是個和尚。”
苦兒不屑道:“哼,誰信?油嘴滑舌的登徒子,哪有點和尚的樣子?”
“是啊,所以我打算還俗來的。可就在還俗的那天,被你六姐夫阻攔,逼着來了潞州,我找誰說理去?冤不冤啦!”趙錚一臉苦大仇深,完全一副受害者的姿態。
符璃略感驚訝,錯愕道:“真是和尚?武僧?姐夫怎麼會看上你?”
“這裡面的事情複雜了,一下子也說不清楚,等回到汴梁,問你六姐,她會告訴你詳情的。”陳橋兵變那晚的事情是秘密,至少目前不能輕易亂講。
“那今日的刺客?”
趙錚搖頭道:“絕對不是趙官家派來的,他要想殺你,也得是你答應李守節提親之後,至於動手的人——會是我!”
符璃心中自有想法,並不覺驚訝,問道:“那你爲何不動手?”
趙錚笑道:“第一,李守節尚未提親;第二,想着郡主肯定不會答應!”
“你那麼肯定?”
“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其實你的決定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讓你死!”
見符璃欲言又止,也不知道爲什麼,她很想問問原因?卻有些難以啓齒。
趙錚會心笑道:“救不回郡主,趙官家不許我還俗,我也是無奈啊!再者說了……誰能捨得一個才貌雙全,蘭心蕙質的姑娘送死而無動於衷呢?”
繞了一圈,實質就是一句話,我捨不得你死!
符璃自然聽的明白,臉頰微微一紅,好在油燈昏暗,並無人察覺。苦兒恰好打斷道:“那刺客會是什麼人?”
趙錚冷哼一聲道:“周圍都是昭義軍的眼線,他們能輕鬆突破,答案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你是說……?”
“是誰已經不重要了,不必追究,既然劉繼衝說了是控鶴步衛,那就是了。”趙錚看着符璃,笑問道:“郡主以爲如何?”
“你打算怎麼做?”
“和李筠談生意嘍,不過能不成還得郡主配合,我們得……夫唱婦隨才能成功。”
……
夜晚,趙錚躺在榻上,想起小郡主那個嗔怒卻又有幾分羞澀的白眼,不由嘿嘿笑了。
小郡主的臉皮也太薄了,平日裡看着那樣高傲,可一開始串通編造兩人的過去的情事,便臉紅耳赤,說不出話,只是癡癡點頭。
有些意思!
趙錚逐漸發現,高傲的小郡主並非拒人於千里之外,也有不少的可人之處。
十六歲,花一樣的年紀,嗔笑間眉眼頗爲動人。那會牽着她的小手,柔夷絲滑,玉指芊芊,手感不錯呢!
原以爲玉頸下的丘壑不分明,看似平坦,但避箭撲倒的那一刻,趙錚清晰感受到起伏的峰巒,頗有彈性。當時匆忙,直到此刻纔有機會回味,蠻想伸個鹹豬手過去的。
想起明日的惡戰,趙錚終於不捨地誰去。只是這一夜卻睡得不好,一夜彷徨。夢裡有緋紅的俏臉,順滑白嫩的柔夷,還有那纖細的小蠻腰……
符璃也整夜的輾轉反側,第一次與男人親密接觸,還奇葩地冒充自己的情郎。可不得不承認,他的想法雖然天馬行空,卻有成功的可能?這就是逃生活命的代價吧,也許這輩子註定有此一劫,有此一人……
她也做夢了,夢裡有那個圓溜溜光頭,那張有點欠抽的笑臉,那隻握住刀刃的大手……
……
相比於他們睡得不安穩,有人卻是徹夜難眠。
劉繼衝忙活了半晚上,幾經周折才潛入了潞州驛,盧贊已經等他很久。
“失敗了!”
“爲什麼?”結果盧贊早就知道了,他很好奇原因。那六個刺客都是他手下的精銳死士,今日確實打算有去無回的,但正主沒死,不由讓他意外,也很不解!
“那丫頭的侍女會武,身邊的那個小和尚更是個絕頂高手,事先都不知道!”劉繼衝道:“三打六,當場兩死兩傷。”
盧贊冷冷一笑,知己而不知彼,原來如此,敗的也不冤枉。
劉繼衝道:“現在事情麻煩了,人沒死,將罪責推給趙匡胤有困難!而且那個小和尚竟然是符璃的情郎,是符昭遠派來的。”
“哦?符彥卿的兒子?”盧贊也頓時覺得情況有些複雜了。
“是啊,那小子似乎身懷不凡,說明日要見李公相談大事!”劉繼衝道:“如此一來,我擔心會破壞潞州與北漢之間的聯合!”
“不行,絕對不行!”盧贊此番南下,身負重任,斷然不容許這樣的情況出現。
劉繼衝道:“眼下最着急的該是閭丘老兒,盧公稍安勿躁。”
“不,不對!”盧贊搖頭道:“情況複雜,變數太多,明日我要面見李公,那個小和尚要是也在,最好不過。”
“那好吧,我儘量安排!”
“對了,今日行刺的事情可有馬腳?”盧贊想起此事,頗爲擔憂,若是節外生枝,很容易被人借題發揮。
劉繼衝信誓旦旦道:“放心好了,不留痕跡,哪怕是有懷疑,也沒有證據,死無對證。”
“那好,等明日會會那個小和尚再說!”盧贊說完這句話,沒過多一會,東方天際就泛起了魚肚白。
清爽的晨風吹過潞州城,有人一夜未眠,有人睡眼惺忪,有人依舊輾轉反側!
這一夜,所有人都睡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