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糖親,砂糖親!”
“廁所醬啊。”
“我都說了啊,我姓御手洗纔不是什麼廁所呢!”
“那我也說過了,我姓佐藤纔不是什麼砂糖啊!”
“誒~!明明砂糖什麼的那麼的甜,教你砂糖難道不好嗎?”
“纔不好呢!砂糖砂糖的總感覺黏糊糊的,而且還很招螞蟻蟑螂什麼的討厭死了!”
“騙人,明明上次豆沙餡的果子(糕點)就你吃的最多,那種超超超級甜的豆沙餡果子!”
“無,無路賽無路賽無路賽!總之不准你叫我砂糖,否則我就叫你廁所!”
“纔不要,我叫你佐藤,你也叫我御手洗!”
“只要你不叫我砂糖,那我也不會叫你廁所的。”
“真的?那我們來做約定。”
“嗯,約定。”
“勾手指,勾手指,說謊吞千針,切掉小手指。”×2
還記得這是發生在我國小三年級時候的事情,對於那時的我來說因爲姓氏佐藤的發音和砂糖相似,常常被人叫成砂糖什麼的就是很大的困擾了。
年幼的孩子自然會有口無遮攔的爲人亂起外號的情況,雖說被別人亂叫外號這一點會讓當時的自己很不滿,可是到自己的時候,卻可以開開心心毫無顧慮的叫出別人討厭的外號。
那時候自己的身邊總會有一兩個玩伴,在放學後三三兩兩的揹着硬質雙肩包,漫步在夕陽漸漸染紅的街道上,就算是放學放的早但從學校到家的路可以一直走到天黑,畢竟和朋友一起走的路自然不能夠那麼快的走完。
“纔沒有,我纔不會……”
面對仰起頭對着理應是空無一人的地方,自顧自說着話的我,當時我的朋友們卻是:‘總感覺砂糖親好了不起,可以和看不見的人聊天’、‘對啊對啊,就像《魔法少女小芳》中的小芳一樣,佐藤應該是聽到了Q若君的召喚了’、‘真的啊,電視中Q若君召喚小芳的時候,她身邊的直子和由紀就沒有聽到’,‘什麼啊人家也要當魔法少女,佐藤人家也要否則人家就不理你了’。
事情最終的發展,是我被擔心被我拋下的傢伙摟住爲結束。國小三年級的我,是我們小團體中的中心人物,永遠是處於中間被人簇擁的C位,大家唯我馬首是瞻。
可是……
“砂糖又在假裝可以和看不見的人說話了。”
“嗯嗯嗯,真是的又想吸引大家的關注呢。”
“就是就是。”
“說謊砂糖精,又在裝神弄鬼嗎?拜託不要撒謊了,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我們聽不到,只有你可以聽到的聲音在和你說話……”
已經國小五年級的我,在做着國小三年級時候同樣的事情時,迎來的不再是國小三年級的時候從朋友們那裡得到的溢美之詞,而是一面倒的指責。此時的我已經從小團體中的中心的C位,挪到了小團體的邊緣角落了。
最終……
“砂糖?是砂糖吧!”
“……”
“是我是我是我啊,你的御手洗親喲。”
“御,御手洗…親。”
“你這種半吊子的說法是這麼回事啊?御手洗、廁所親你都可以喊啊,反正我們是青梅竹馬啊,稱呼什麼的不需要這麼客氣吧。”
在一家剛剛開業全場七折的商場中,排隊準備結賬的突然被身後的人搭訕的我,根本就沒有認出面前的這個辣妹打扮的傢伙,因此只得以沉默應對。
然後對方以電話詐騙似得‘是我是我是我啊’,這樣有些鬧騰的做着自我介紹,只是從她激動地介紹的時候的傻乎乎的樣子,我已經認出來了對方。
隨後似乎想要找回從學校畢業分別後,到現在已經快要三年兩人之間的熟絡關係。對方自顧自的讓我稱呼她黑歷史般的外號。
最後被對方以久違的再見要好好的聚一聚這種理由,給生拉硬拽的拖入到咖啡店中。
“去!”剛剛坐在座位上,耳邊又傳來了喋喋不休的聲音,我只得悄悄地輕啐一聲。本以爲,我的小動作做的隱晦,結果,卻還是被對方聽到了。
然後我就迎接了對方帶着似同情、似憐憫、似鄙夷的神情,輕言細語似乎是不想刺激我的話語:
“我們從小學畢業之後到現在已經快三年了,怎怎麼說呢,砂糖你還是老樣子沒有改變呢……”
“……還在玩着‘只有自己可以聽到的聲音’的遊戲嗎?我說,我們現在已經國中三年級了,再過不久就要升學進入高中,砂糖你的成績那麼好應該也想升學的吧?”
“該成熟一點了……見到你這樣我,不,是我們都會擔心你的……可以,可以讓大家安心一些嗎,砂糖?”
從國小到國中將要畢業這段時間裡,我一直被人指指點點,當面責罵,甚至是霸凌這種事都是有過的。可是在面對昔日的青梅竹馬那關切,毫無惡意的話語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相比指指點點,當面責罵、霸凌來說,不含惡意,甚至是善意滿滿的關懷的話語原來也可以……這麼傷人啊!
低着頭,牙齒咬着下脣,耳朵中似乎響起‘嗡嗡嗡’的如同收音機電臺結束後的那種雜音,以至於御手洗她說的話傳入我耳中的時候都有些斷斷續續的。
羞愧羞恥的情緒如同被人滴落的墨汁,迅速的將我心湖染上了顏色,御手洗的話讓我充分的瞭解到了,我一直原來都有知道的,只不過被我有意無意的無視了的事情——我的異常。
(我是異常的,是不正常的!)
“大家,大家都在擔心着你啊!你不是沒有朋友的人,有什麼煩惱可以和我,和我們談談,你根本不需要什麼看不見的空氣朋友啊!”
御手洗的話語絕對是不含任何惡意的,只是出於不想看到兒時的友人沉淪的關切。可是這種正能量滿溢的話語,在卑劣的已經扭曲的我聽來是那麼的刺耳,就好像是富商的御手洗在向乞丐一般的我,居高臨下的投以高高在上者的慈悲。
最後的最後,我已經記不得我是怎麼的離開那家咖啡店,不過大概是喪家犬一般夾着尾巴落荒而逃吧。
話說,可以聽到他人聽不到的聲音,常常如同接收到神秘電波一般,對着空氣交談着,這應該是‘宅’、‘是中二’吧!
“如果讓其他人產生這個傢伙是個宅女的看法,這樣的話是不是就不會被人孤立”,這樣的想法我也是有想過的。
“僞裝成一個宅女,對着空氣自言自語可以被人理解爲中二病,而且聽說宅女們是有同好的,這樣的話我應該也可以擁有自己的圈子了吧。”
帶着這種天真的想法,我開始了自己宅女的僞裝。可從事實上來看,我根本就是異想天開,且不說什麼‘阿瓦隆’、‘誓約勝利之劍’、‘岡格尼爾’之類的神話傳說中的兵器,讓人一頭霧水,涉及什麼‘外祖母悖論’、‘祖父悖論’的時空穿越體系的設定,光是那些除了髮型服裝以及瞳色之外就分辨不出來,根本就是同一張臉角色們就夠我頭疼的啦。
武器什麼的就不提了,那些個弒祖的悖論我也沒法吐槽,但那些個判子(印章的意思)一般,一個模子繪製出來的人物實在是會讓人得臉盲症啊。
而且,她們爲什麼會將動漫角色稱爲老公,這點我實在是無法理解不能明白。
“果然啊,無論是在哪個方面,我都是一名異類,在如何僞裝都沒用的。”最後我得出了這樣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