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陌路

10陌路

煙並沒有點燃,夾在手中,他知道嶽青平不喜歡煙味兒,嶽青平曾對他收藏的一櫃子好酒鄙視過,這酒有什麼好吃的?又苦又澀又貴。她喜歡一些藝術玩意,比如小形的玉器,瓷器,骨器。有一回他在“流年淘寶行”看見一小玉墜,很精緻的模樣,想着,小平看見肯定喜歡,隨手買下來,回家後放在她的化妝桌上,果然她一看見,一付欣喜得不得了的樣子,眼睛發亮,臉上蕩起紅暈,“這應該是清朝時期的玉器,做工精細,玉質圓潤溫和。”嶽青平曾經在梅問雪大師門下呆過一段時間,所學又雜又亂。梅問雪是同城國寶級的人物,琴棋書畫無不精通。他晚年收山,不收弟子,嶽君來親自上門懇求大師收下嶽青平,梅問雪沒有答應,第三次上門,梅問雪才答應先看看嶽青平的資質再說。大師親自考了嶽青平手法眼法和一些具體細節,最後才點點頭,答應收下嶽青平,但不以師徒相稱。

嶽青平說這玉質如何如何,任之豐不懂,但看到嶽青平嘴角抑止不住的笑,他覺得值了,他極力掩飾臉上的得意,當面打擊,“什麼都懂,沒一項手藝能混飯吃。”言下之意,你是我養的。

想到這裡,任之豐露出淺淺的笑,他轉頭看看嶽青平的脖子,一彎瓷質的白,幾根黑髮落進去,更顯得脖子纖細,柔美,但脖子上並沒有掛那個玉墜。他的眼睛暗下來,笑容隱去,她連他送的玉墜都不願意戴了。

清兒大約數螞蟻數累了,也蹲累了,跑到媽媽身邊來。“媽媽,我腳好麻。”

“來,爸爸抱你。”任之豐將清兒抱到胸前,腦袋貼着他的胸,他的下巴貼着他的腦袋,攤開清兒的小手,細心地將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的泥巴摸掉。嶽青平看着那一大一小兩手,大的略黑,掌心厚實,手指長而有力,小的白白嫩嫩,每個小手指像塊小玉墜,圓潤飽滿。大手裡面握小手,多溫馨多美麗的一幕。

嶽青平記得生下清兒時,任之豐臉上那掩飾不住的快樂,他睡覺時喜歡讓清兒睡在他身上,任那小小、肉肉、嫩嫩的一團將口水流到他胸膛。喜歡用淺淺的鬍子貼着清兒的嫩臉,看他在他手裡掙扎的可愛樣子,喜歡咬他的小腳丫,說有鹽味兒,難怪清兒自己都喜歡吃。有時候,他居然不去上班,將文件帶回家處理,但真正處理文件的時候很少,大多時候父子在牀上滾成一團,有一次任之豐不得已出國,抱着清兒親了又親,晚上嶽青平發現任之豐在錄視頻,她捂着嘴笑,沒敢驚動他對着電腦傻巴拉機地說,兒子,你不能忘記爸爸,爸爸被那些壞人逼得沒辦法,要出去幾天,你要時時念着爸爸,不能光記着媽媽,回來爸爸給你騎大馬。錄好後,一臉嚴肅一臉醋意地跟嶽青平說,天天放給兒子看。嶽青平大笑出聲來,任之豐瞪了她一眼,她還是沒忍住。那時嶽青平充滿幸福,以爲可以一直下去。

清兒一歲多時,任之豐開始晚歸,不再跟她睡一個房間,衣領上開始有脣印和女人的香水味,他不再跟清兒胡鬧瘋鬧玩成一片兒。但嶽青平仍然能在深夜,發現任之豐走她的臥房,在她身旁俯下身子,親吻兒子的臉,親吻她的頭髮。嶽青平知道,必定有什麼事發生了,她看出了任之豐的痛苦和糾結,甚至看出了這一切是任之豐有意而爲之。她多次想跟他好好溝通,但不等嶽青平開口,任之豐就不耐煩地皺眉,接下就說忙,走了。直到他和何方方公然出入成雙,報紙上誹聞滿天飛,何方方公然在任家挑釁她,任之豐假裝沒看見。嶽青平死心了,她嘆了一口氣,你不就是想逼我離開嗎,我成全你吧,但願不再看見我,你能過得好。她提出了離婚。她一直記得任之豐臉上那一瞬間的僵硬和扭曲,她多想用手撫平那些痛苦,但她知道,她進一步,任之豐就會退三步,她若走,他還會在原地,就這樣吧,只要你幸福。

嶽青平的離婚條件只有一個,除了清兒,她什麼也不要。她知道任之豐會答應。果然,任之豐答應了,硬是把藍溪的那套別墅過戶到她的名字,嶽青平還給他的付卡也沒有收回。但嶽青平既沒進住別墅,也沒刷過那些付卡。她走的時候,抱着清兒,對任之豐說,我還有最後一個請求。任之豐說道,你說,我都答應。嶽青平一字一句地說,以後陌路。既然要斷,就斷個徹底。任之豐臉色大變,嶽青平緊盯着他。好一會兒,任之豐猛然轉過身去,他說,你走吧,我答應。

嶽青平沒有回岳家的老房子,那兒太空,太久沒人住了,會讓她想起很多傷感的事。她早在離婚之前就計劃好了一切,在居民街的樂苑小區買了一套房子,這兒離上班的地方近,離清兒的幼兒園也近,市井熱鬧,她心寧靜,相得益障。沒過幾天,候力城告訴她,瘋子辭去了越豐集團董事長的職務,去了四川,在某房地產公司當個小小的設計師。候力城很遺憾地說,他要當設計師,可以來我這兒嘛,他那水平,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嶽青平很平靜地接受了條消息。她知道,任之豐哪是要當設計師,他是想逃離這個城市,逃離她。

候力城和任之豐同一小院長大,兩人是死黨,候力城叫任之豐叫瘋子,任之豐叫候力城猴子,後來大院的孩子都跟着叫外號。她小他們好幾歲,乖乖地跟在他們屁股後叫豐子哥哥,城子哥哥,一付乖巧模樣,爲她在熱天贏得冰棒,冬天贏得熱狗,同時也贏得了喜歡他們的那一些女孩們的嘲諷和白眼。任之豐出國後,候力城取代了任之豐的保姆位置,對她百般照顧,常常摸着她的頭說,丫頭,麻煩你多長點肉,少了一兩,瘋子回來會跟我拼命。嶽青平不怕他,鼓着腮幫子瞪着他說道,你們又不是沒拼過。她可看到多次,兩人打成一團,還在家長的鞭子下才分開。候力城睜大眼睛說道,小丫頭膽子肥啊,居然學了瘋子那廝喜歡瞪眼。嶽青平很得意地撇嘴,心裡想,除了不敢瞪豐子哥哥,誰都敢瞪。任之豐一瞪眼,她就條件反射似的軟了,心軟,腿軟,聲音軟,怕怕的,偏偏心裡那麼愛。任之豐回來後,候力城的保姆任務到期,也不來看她了,偶爾有什麼事,都是發短信,連電話都很少。但嶽青平永遠記得他的好,就像她永遠記得任之豐的好一樣,不管在將來發生什麼事。

從山上下來,任之豐抱着清兒,清兒摟着他的脖子,已睡了。嶽青平跟在後面,手裡提着籃子。看到任之豐的那輛邁巴赫,嶽青平站住了,她不想上他的車。

任之豐看出了她的意思,剛纔的好心情去了大半。“上車吧,這裡打車不方便。”

嶽青平不動,也不看他,注視着路上來往的車輛。不知是任之豐運氣太差還是嶽青平運氣太好,在僵持的幾分鐘裡,真的有一輛回程的士,掛着空車的牌。嶽青平手一揚,車子停到了她的身邊。

嶽青平上前從任之豐的懷裡接過清兒,極力忍着不去看任之豐那張讓她腿肚兒打顫的臉。她抱着清兒鑽進車裡,在門關上的那一刻,她對任之豐說:“清兒已改姓岳,嶽涵清。”

嶽涵清,嶽涵清,任之豐反覆念着。他悲傷地發現,她是真的不想與他再有一絲瓜葛。她說,以後陌路。他當時痛苦地想,就陌路吧,這樣她和孩子會過得更好,而他,不看見她們,是不是也就沒那麼恨,沒那麼苦?現在嶽青平那平靜的眼神,平淡的語調,真的如在對着一個陌生人,這就是他想要的嗎?可爲什麼那種眼神讓他的痛比前以的恨要強烈千百倍?心上宛如有一萬隻白蟻在啃齧着他的心,真他媽的疼啊!他握緊拳頭,猛地一拳,打在車門上,大氣豪邁的邁巴赫,立刻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坑,坑上還沾着點點血跡。

10 陌路18 任務42 真相66 對聯52 認罪9 忌日31 禮物9 忌日56 往事2 學弟21 聽禪36 隨右60 表白52 認罪74 陰謀78 拋棄14 五少68 恩愛61 病症36 隨右11 原因37 斷案9 忌日22 忍禁25 舌鬥34 被盜85 相思46 搬家19 石坊5 夢境56 往事74 陰謀9 忌日64 登記9 忌日37 斷案28 寵兒80 傳說29 風雲22 忍禁63 離開82 金母63 離開84 辭行47 小玉38 報復13 兒時15 隱居34 被盜73 會面31 禮物46 搬家56 往事53 回家38 報復79 血玉80 傳說56 往事25 舌鬥60 表白11 原因7 詭異16 一家80 傳說67 新年56 往事55 方家45 決定68 恩愛19 石坊3 情敵5 夢境37 斷案15 隱居69 條約69 條約38 報復84 故人14 五少1 跟蹤75 隔絕2 學弟81 壽宴85 相思75 氣絕47 小玉23 蹭油18 任務2 學弟54 勒馬14 五少41 對質32 拍合36 隨右75 氣絕11 原因33 賭神76 清醒45 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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